这段日子,黄大民格外心烦。本来,那个副局长的突然去世,对他来说,还是一件好事。那个副局长平日就与黄大民总别着一股子劲,面和心不和,工作起来不得劲。那天,在追悼会上,黄大民表面上泪水涟涟,私下里却心中暗喜,心想这一次自己可一定要安排一个得力助手。可万万没想到,局里几个中层干部为争副局长的职务,竟然玩起了勾心斗角的把戏。这个刚刚从他的办公室里走出去,那个又悄悄地推门走进来。这个说张三是个坏水,那个说李四是色鬼。黄大民想,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个个平日里看着好好的,可到了关键时刻都变成鬼了。这让黄大民可真有些举棋不定,犯难了。就在这时,叶建玲出差了,也许这女人出差并不是什么好事。当叶建玲前脚出门,后脚黄大民就给芳芳打电话。此时此刻,这个女人就像是他心中的一剂迷药,可以使他绷得紧紧的神经松弛一下。他拿着话筒,声音无限柔情地叫道:“芳芳啊!想死我了,今晚,好吗?”
晚上,门铃响了。黄大民悄悄地把门拉开,但见一个脸上戴着一副大蛤蟆镜的女人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一进屋,女人就连连说:“这死鬼一样的天气,真是要把人烤熟了。”
黄大民又惊又喜,一把抱住她,要和她亲热,可被芳芳一把推开了,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刚才走得太急,出了一身臭汗,你先别急,让我先冲个澡。”黄大民给她放好了洗澡水,让她自己先洗,他一会就来,他是准备把床铺收拾一下,不能让叶建玲回来后发现痕迹,正在他拿出一床新的床单要铺时,芳芳的手机响了,一心想了解芳芳底细的黄大民不怀好意地拿起了芳芳的手机。
手机里传来一个小姑娘嫩嫩的声音“妈妈!”
黄大民吓了一跳,但他立即镇静了下来,亲切友好地问道,“你是谁呀?”小姑娘却反问道:“这是我妈妈的手机,你怎么会接呀?”
黄大民说,“我是你妈妈的一个同事,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我就告诉你,你妈妈在哪里。”
小姑娘告诉他,她叫果果,今年8岁,爸爸不在家,她想妈妈。黄大民这才把手机递给芳芳,让这母女俩通话。黄大民万万没有想到,芳芳在他面前一直装嫩,扮成一个未婚姑娘的身份,却已有了这么大的一个女儿。他感到自己被骗了。
原来,芳芳的真名叫张玉珍,她老家是在陕北米脂这不假,可是她根本不是什么大学生,仅仅是一名初中生,18岁时因早恋结婚生下了一个女儿,后来又下岗来到银川市闯天下。
刚到银川时,芳芳在一家饭店洗碗,可是干了没多久,她就嫌这活又脏又累,工资又太低,经老乡介绍,做了一名收入相对较高的按摩女。
当芳芳洗澡出来,用眼梢儿一瞟,见黄大民的脸黑得像包公脸一样,立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她反攻为守,非但不内疚,反而还理直气壮。只见她秀目一瞪,生气地说:“嗳!姓黄的。你是不是以为我是个骗子,骗了你?像我这样的弱女子,编个故事保护保护自己这有什么错?我是结了婚的人,可是结了婚又怎么样了?我图你什么了?我图你给我一个名分,还是图你的钱了?”说着,说着,芳芳竟哭了起来,你平日里不是总说什么真正的爱情吗?怎么?这跟我结过婚有关系吗?这跟我是不是大学生有关系吗?我对你这么真心,你竟然还怀疑我。我原来还想离了婚不求名分地跟你一辈子呢,可是,你却这样轻看我对你的感情……
呜呜……芳芳哭得越来越伤心。
黄大民这才领教了这个女子的厉害。他对芳芳的辩解无言以对。因为他觉得自己也确实说不出什么道理来。再则,芳芳也确实从未向他提出过什么要求。
尽管如此,这一日,俩人还是不欢而散。
这之后一连数日,黄大民都忙于工作,没有再和芳芳联系。为了尽快确定副局长的人选,黄大民搞了一次民主推荐,这一下,可让他摸清了民意。
在民主推荐中,排名在前两位的一个是余树人,一个是董明华。
余树人,今年48岁,在办公室主任的位置上已经干了10年,大学毕业分配到局里,靠着扎实的文字功底和农村孩子特别能吃苦的劲儿,一步一个脚印,从办公室内勤、秘书、副主任,熬到了主任,每天来得最早,回去最晚,加班熬夜是家常便饭,不到50岁,就佝偻了背,头发也有些花白了。老余已经服务了几任局长了,每一任局长都对他说,老余啊,你是个好同志,大家都应该向你学习,领导不会亏待你的。余树人年年是先进,但每一任局长在其任职内,却都是提拔了别人,没有提老余。这一次,大家在私下里议论,副局长的位子非老余莫属了。
董明华,今年40岁,是局财务处长,人比较活,干工作也很卖力。平日里也总是和黄大民套近乎。记得那一年,黄大民的老娘得了脑血栓,住进了医院,这董明华和下岗的媳妇分了工,白天是媳妇,晚上是自己,擦背翻身,端屎端尿,精心照料,比对自己父母还要孝敬三分。老董两口子忙了一个月,直到老人康复出院。
这还不说,后来黄大民才得知,不久前送叶建玲金手镯的那个叫美丽的女人原来就是董明华的小姨子,在市里开一家美容院。后来,美丽又来过黄大民家中好几次。起先,都是在和黄大民套近乎,这女人极力劝说黄大民去她的美容院里作一次拉皮手术,并说,现在不光是影视业的人士盛兴做美容,就连中央级别的一些大干部也都做了整容手术,他们做的手术一般是拉拉皮,去去眼袋,吸吸脂,能使自己看上去年轻一些就行了,不用改头换面,不过这是绝对保密的。
谁知,黄大民一听,却大发其火,他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么能随便改动呢?”
那个美丽见黄大民这儿像块顽石,难以攻破,便又缠上了叶建玲。她一口一个建玲姐,把叶建玲的头都哄晕了。她带叶建玲去做了几次美容,就让叶建玲像是染上了毒瘾一样再也离不开她了。美丽告诉叶建玲,她有本事能让叶建玲再年轻20岁,把叶建玲高兴得晚上都睡不着觉。前几天,叶建玲刚作了一次拉皮,脸上整得青一块紫一块地,像个鬼似的,黄大民气得说,“我看你这不是要把自己整漂亮了,而是要整成个鬼了。”
可是,叶建玲却满不在乎地说,“这是伤口发炎,暂时的,过上十几天就好了,到那时,你再看我。哼!”
黄大民心想,不管你整成个范冰冰还是李冰冰,但在我眼里,你还是个叶建玲,你能好到哪里去?
这些日子,黄大民虽说对芳芳欺骗他的事耿耿于怀,但一旦芳芳不理他了,他又感到日子倍加无聊起来。
黄大民的婚姻本来就不是他的所爱,好不容易碰到了芳芳这样美丽的女子钟情于他,他还是不肯轻易放过。可是俩人的感情已经有了裂痕,这该如何是好。黄大民思来想去,突然脑子灵光一闪,突地一下,他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8月20日是芳芳26岁生日。8月19日这天晚上,黄大民特意在市中心的虹桥宾馆订了一个房间,用鲜花和礼品将房间装点得十分温馨浪漫,然后打电话告诉芳芳说,他设宴招待一位重要客户,却发现银行卡忘带了,希望她能带些钱来帮他。
还在生气的芳芳本不想前去,但转念一想,这也许是一桩大事,不敢儿戏,便带上自己的银行卡匆匆赶去。
当芳芳敲开房门,立即被房间里花团锦簇的景象惊呆了。就在这时,黄大民悄悄地走了过来,一把抱住她,柔情蜜意地说:“芳芳啊!明天是你的生日,怕你明天客人多,所以特地提前为你过生日。”
黄大民柔情万般地又拉着芳芳的手,将她带到一个大生日蛋糕前,那上面燃烧着不多不少26根蜡烛,黄大民甜蜜蜜地说:“阿芳啊,快许个愿,吹蜡烛吧!”
看着眼前的景象,芳芳顿时泪眼迷蒙,她长了这么大,还没人这样给她庆贺过生日。这一夜,他们又重燃情火,温习了往日的欢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