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强现在的日子真可谓犹如在火上烧烤。每当他看到纳清荷日复一日超负荷地工作,像一架不知疲倦的机器日日夜夜连轴转着,就感到心疼。他看到纳清荷似乎从不心疼自己的身体,她总是白天在办公室里忙工作,走到部门谈工作,回到家里还在想工作,一年四季没有节假日。这一切都让赵强看在眼里,疼在心上。他时时刻刻都在关心着纳清荷,注视着她,帮助着她。她累,他也累,她辛苦,他的心更疼。可是,同时,他也越来越感到自己的爱毫无希望,他甚至有些自卑。是啊,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家孩子,一个土里土气的乡下农民,怎能配得上一个家世显赫、事业有成、才貌双全的女企业家呢?
一个害着单相思的男人,心中的痛苦总是无处去诉说的。他常常失眠,又常常一个人傻笑。但是对工作他是全心全意,并十分小心翼翼地保护着自己所爱恋的对象。可越是这样,他的心中就越是痛苦。纳清荷之于他,就像天上的月亮一样遥远,可望而不可即。他每天要面对她,要尽最大努力克制自己。他感到自己快要崩溃了。爱一个人却又不能说出来,还要掖着藏着。这种不能爱,不敢爱的心情对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莫大的痛苦。
一天,赵强骑着他的摩托来到一个空旷的野地里,他对着远方大声呼喊道:“纳清荷!我爱你!纳清荷!我爱你!”似乎这样,他的心里才好受些。他就这样严守着自己心中的秘密。这个秘密,他决心不让第二个人知道。
就在这时,赵强接到大翠的电话,说他舅舅病了,让他抽空去看看。
下班后,赵强骑着摩托车一阵风一样地驶向舅舅家。
舅舅家在绿原区的最北端丰登镇梨花村。据说从前,这村里有一片海大的梨园。每到春天,这里梨花盛开,一片花海,遥望如银似雪,花香蝶舞,成为此处的一大景观。如今,却只剩下数十亩梨园而已。园中,还有数十棵树龄近百年的老树,其中,有一棵百龄老树要两个壮年汉子才能合抱得过来。梨花村名便是由此而来。
小时候,赵强常由母亲带着来姥姥家。可是姥姥去世后,他就来得很少了。最近又是四五年没有来过了。
到了舅舅家,舅舅正躺在炕上,枯黄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舅妈见赵强来了,吃惊地说,“强子,你咋瘦了这么多,怕是身体有啥毛病?”
赵强笑笑说,“我壮得像头牛,能有啥毛病。”
舅妈忙给他腾地方让他坐下,又问他吃饭了没。赵强应了一声,说早吃过了,就在舅舅对面坐了下来。
这些年,舅舅借钱承包了村里60亩水洼地,舅舅和舅妈千辛万苦地把水洼地改造成了一个养鱼池子,养了一些鲤鱼和鲫鱼,日子也往小康的路子上奔了。可是舅舅的身体却因日夜操劳,得了严重的腰疼病,地里的活干不了,鱼池也没人看了,这几日,鱼快被人偷光了,这心里一急,病更加重了。
赵强看着舅舅心里也着急起来,他问舅舅下一步有什么打算,舅舅说,家里没儿子真是不行,梨花嫁了,这家里就没个劳力了,已经和你舅妈商量好了,准备把这个养鱼池子反包出去,自己省点心。
这时,赵强忽然心中一动,他说:“舅舅,你的鱼池子在哪?能不能带我去看看。”
舅舅说:“看它干啥?闲得慌。”
赵强说:“我是想看看,如果合适的话,我就包上算了。”
舅舅说:“干这活可是苦着呢!你能吃得了那个苦?”
赵强说:“舅舅,你咋把你外甥看扁了呢?我在部队上年年都是先进呢!啥样的苦没吃过?”
舅舅听他这么说,略沉思了一下,翻起身来说:“那好吧!我现在就带你去看。”
赵强用摩托带着舅舅,来到了一处荒滩地里,这里距爱伊河很近,天然形成了几个小湖泊,当年梨花村搞承包,把这些荒地都承包给了村里的农民。
舅舅指着湖旁密密丛生的水草说:“强子,这地方养鱼可是真好,你瞧,这片洼地里生长的这几种野草呀,都是鱼最爱吃的草,这地方要是不养鱼真是白糟蹋了。可是啊,养鱼太苦,你能受得了吗?”
看着舅舅担心的样子,赵强说:“这世界上啥事情不吃苦能行?”他又绕着鱼湖走了一圈。
此时,落日熔金,晚霞灿烂,天边一片飞红,几只白鹭由于受到了惊动,“突”地飞了起来,倒影映在湖面上,像是一幅淡雅的水墨画。
赵强心中不由一动,他举目四望,只见农舍点点,炊烟袅袅,绿树环抱,鸡鸣狗吠。他想,好一幅乡村美景啊!竟不由得喜欢上了这个地方。
回到舅舅家,赵强当下拍板,由他来承包舅舅的这片鱼湖。舅妈怀疑地说:“强强,你再好好想想,我听你妈说你在城里干得好着呢?咋又突然想来养鱼,城里的工作不要了?”
赵强对舅妈说:“城里干得再好,是给人打工的,不如自己创业当老板。再说不管在哪里,只要能把自己的人生价值最大地体现出来就是成功。”他说得斩钉截铁。
舅舅一拍巴掌,说:“好小子,有志气!舅舅支持你!舅舅也不赚你的,当年舅舅是咋承包的,就咋承包给你。”
赵强说:“那哪行?干脆这样吧,干亏了算我的,干赢了咱们两家分成。”
舅妈笑着说:“看这孩子,咋这么见外。”
舅舅说:“成!就这么说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