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李金宝现在还被扣在厂保安室里。不过,也有一些职工对这个李金宝怀有同情心。尤其是和他同时进公司的一个失地农民丁富贵。从丁富贵那里,人们了解到了李金宝的真实情况。原来,李金宝的女儿今年只有两岁,不久前得了急病,爱人没有工作,在医院里陪着孩子,老母亲在家里负责做饭,李金宝负责给爱人和孩子送饭。又要上班,又要给爱人送饭,这就连连有几次迟到。丁富贵劝李金宝请几天假,可是李金宝怕请假扣工资,就一直瞒着公司。
由于最终还是被扣了奖金,又被调了岗。调岗后的工资又比以前低了许多,李金宝就窝了一肚子的火。那天晚上,李金宝和丁富贵喝酒,喝得有些醉了,就干出了这般蠢事。
正在雪禅和凌洋两人说着话时,就听得一声娇媚的声音传了过来:“凌总!您好点了吗?”
雪禅抬头看时,只见一位个头很高,染着一头火红的披肩发,装扮十分前卫时髦的年轻女子腰肢颤颤,屁股一扭一扭地走了进来。她穿着一件水绿色的吊带连衣裙,裙子的前胸很低,一对高耸白嫩的乳房似乎要从那里跳出来。她就那么挺着一对酥胸,径直来到凌洋的床前,把手里提的两大包东西往小桌上一放,也不管雪禅,就把凌洋的床铺摇了起来,嘴巴里还骂道:“这个死婷婷,真笨!让凌总这样躺着多不舒服啊!”
雪禅看到这个女子的手上绘了彩甲,每一个指甲盖上都绘着一朵红色的玫瑰,每一玫瑰上还镶嵌着一粒闪闪发亮的小钻石,就像一粒粒露珠在玫瑰花上滚动。
女子又对凌洋千娇百媚地瞟了一眼,细声细气地说:“凌总啊!我看这个婷婷太笨了,又没个眼色,根本照顾不好您,还是让我过来照顾您吧?”
凌洋看也不看她,说道:“那怎么行?你那一摊子事够多的了,您怎么能离开?你还是快回去,不要让办公室里没人。”
女子又使出了女人的看家本领,“哎呀!凌总,我这也是为了公司好啊!您的伤好得快,我们的公司才能早一天正常运转,您不知道,您不在的这几天,大家都像是没了魂一样,干什么都没个劲头哪。……”
凌洋皱了一下眉头,坚决地说:“这怎么能行?我不在,难道这个地球就不转了吗?你回去给大家说,所有一切工作都要照常进行。”
女子又说:“凌总,您想喝水吗?我给您倒。”
凌洋说:“何丽卿,你就别忙了,如果再没什么事,就赶快回去吧!”
女子把小嘴一橛,说:“凌总,我总得坐下来歇口气吧?”
凌洋无奈地点了点头。
女子又从袋子里拿出一个苹果,对凌洋说:“凌总,大夫说了,您要多吃水果,我就给您多买了些,我先给你削个苹果。”
凌洋说:“不用了,我现在还不想吃。”
女子静了一分钟,像是想起了什么,对凌洋说:“凌总,那个李金宝啊,我看,还是把他开除了吧?不然,这个公司的风气怎么能正得起来。他竟然敢对董事长下这样的毒手,再让他在公司里呆下去,别的人可怎么干呀?”
凌洋却严肃地对她说:“说来,这件事我也有责任,他是失地农民,找到一份工作不容易。我们没有从生活上好好帮助他,还扣了他的奖金,他能不出事吗?你回去让他写一份检查,给我送来,让他安心工作,再从公司的备用资金里扣出1000元来补助给他。”
听到这里,女子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看着凌洋说:“什么?凌总,你这是在说什么?像他这样无法无天的人非但不送拘留所,还给他发补助,那不是在变相地奖励他吗?”
“就这样吧!咱们公司刚开业不久,还是以和谐为主。”
女子感到很是无趣,又尴尬地坐了一会,便站起身来,对凌洋说:“凌总,那您多保重,我明天再来看你。”说罢,女子背起自己的小包,又是屁股一扭一扭地走了出去。
女子走了之后,凌洋仿佛很累,他无力地对雪禅说:“雪禅,你能不能再帮我把床放下来,我想平躺一会。”
雪禅忙起身,把凌洋的床放了下来。她用一只手把凌洋的头轻轻地扶了起来,又用另一只手把枕头往正摆了摆,然后才把他的头轻轻地放了下去。她的手在不经意间,轻轻地碰到了凌洋的脸孔上,凌洋浑身像是被电击一样,一阵战栗。
这是多么熟悉的一种感觉啊!8年前,他就是被这样一双小手,挽救了生命,就是这一双小手,曾多少次贴在他麻木的前额上,一次又一次唤醒了他的知觉。8年来,多少个日日夜夜,他在梦中幻想着这双小手的主人那张面孔,可是一次又一次,都让他感到遗憾和失望。
这双小手的温暖,已经深深地刻进了他的脑海里,永生永世不会淡忘。
凌洋的呼吸突然急促了起来,他用滚烫的眼神看着雪禅,迫切地说:“雪禅,我爱你。你知道吗?此时此刻,我想做什么?”
雪禅的脸孔一下子绯红了起来,她娇羞地看着凌洋。
凌洋接着说:“雪禅,我真想把你搂在怀里,用这一个世纪的吻吻你。”
雪禅的脸更红了,她对凌洋说:“别说话,好好躺着。”
凌洋依然用那火热的目光盯着雪禅说:“雪禅,吻我一下,行吗?”
雪禅红着脸,向他俯下身去,把自己的双唇贴向了凌洋的双唇。
…………
两天之后,一个浓眉大眼,长得高大魁梧,有点像日本武士的小伙子来到了凌洋的病房。他就是李金宝。他是来向凌洋负荆请罪的。一进门,他就给凌洋深深地鞠了一个躬。
凌洋已经能下地了,他走了过去,紧紧地握住李金宝的双手,真诚地说:“事情都过去了,就不要再提它了。这次的事也不能全怪你,只怪我太官僚了。以后家里如果有什么困难,可一定要告诉我啊!”
李金宝含着眼泪恳切请求道:“凌总,你处分我吧,你骂我吧!你打我吧!你从几千里以外的地方来到我们宁夏支援建设,我却把你打成了这样,我真不是个人……”说着,这个大男人竟呜呜地哭了起来。他一边哭一边像个小孩子一样,把头往凌洋的怀里塞,他说:“凌总。你就好好地骂我一顿,干脆就打我一巴掌吧!要不然,我这心里堵得慌。”
凌洋轻轻地扶起他的头,亲切地说:“金宝,你孩子的病好了吗?等我伤好了以后,一定去你家里看看。”
李金宝感动地说:“凌总,我可真算服你了。你这个人度量可真大,往后,你就看我的吧!等你伤好了,我一定请你到我家里吃我媳妇做的红烧肉,那可是饭馆里没得比的啊!”
凌洋笑哈哈地说:“一定去!我一定会去的。”凌洋又对李金宝说,下个月,他将派一批员工到青岛学习酿酒技术,如果李金宝愿意的话,可以派他第一批去。凌洋了解到李金宝是个高中毕业生,人很聪明,脑瓜活,当年考大学时仅以10分之差落榜。
凌洋拉着李金宝的手真诚地对他说:“中国在发展,宁夏也在发展,这个大发展的时代为每一个有准备的人提供了广阔的市场和机遇,金宝,你基础不错,一定要好好干,争取将来成为厂里的技术员。”
说完正事,他们像兄弟般地闲聊起来。凌洋对李金宝讲起了自己小时候的事情,他对李金宝讲厦门、讲香港、讲台湾、讲马来西亚,讲自己在外公外婆家的故事,他讲到从小他就是在海边玩耍,有一次,他在海边正玩得高兴,不知不觉地,海水涨潮了,他还丝毫没能察觉,还是玩得忘乎所以,差点让海浪卷到海里去喂鲨鱼,那一次呀!可把外公外婆给吓坏了。再也不让他独自到海边去玩了。说着,凌洋问李金宝:“金宝呀!你会游泳吗?你要是会游,等有机会了我带你到厦门去,到海滨浴场去游泳。”
李金宝听了,脸有点红了,他说因为自己是家里唯一的男孩子,父母从来不让他下水。
凌洋一听,用拳头狠狠地擂了一下武大鹏,哈哈大笑着说:“呀!想不到你天不怕地不怕的,竟然连游泳也不会啊?那……这样吧!等我伤好了,我给你当老师,怎么样?”
李金宝连连点着头,又是感动又是高兴,竟然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李金宝说:“凌总,你走得地方真多,不像我,长了这么大,最远的地方就是走到贺兰山里。”
凌洋说:“古人常说,行万里路,读万卷书,这样一个人才会知识面广,心胸开阔。这样吧!以后一定要让你多出去走走,开开眼界。”
李金宝听了高兴地问:“凌总,此话当真?”
凌洋奇怪地看着他说:“怎么不当真啊?我堂堂一个大老板难道还要骗自己的职工吗?”
他看李金宝还是用半信半疑的眼光看着他,就又说:“你怎么还不信我?那……咱们击掌为约吧。”他向李金宝伸出了一只手掌。
李金宝这才收起了半信半疑的目光,也伸出了一只手。
只听“啪!”地一下,两只手掌击到了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