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声猪头我爱你(上)(于佳)
第1章 前言——六年梦一书
从第2002年开始筹划创作《涩世纪传说》,我被无数次地问道:你怎么想起来写罗兰德三骑士,你笔下的三个人物都是从何而来?
我想说,这一切全是卓远之的错。
罗兰德三骑士,于佳最偏卓远之,给他的戏份最多,整个《涩世纪传说》简直就是卓远之一个人的舞台——面对这样的指责,我全盘接受。只因,卓远之,是我的梦中情人。
十四岁的女孩对“爱”这个词还很懵懂,对异性也只是隐约知道那是一种跟自己不完全相同的生物。然而,这并不妨碍女孩欣赏异性的目光。
十六岁,我开始初步了解自己对待异性的看法,我幻想着我的爱人,他不是王子,而是一个标准的骑士。他要有杨逍的专情,黄药师的武功,三井寿内心的炙热和十六七岁的男生普遍拥有的耍酷本领。
这样的个性集合在一起便成了卓远之的雏形。
三年的时间磨出了卓远之的个性,十九岁我开始动笔写《年少轻狂》(卓远之高中阶段的故事)。于是我用笔在纸上这样写下故事大纲: 卓远之,十五岁,身高173公分,五官深刻、帅气。出身古老世族“龙门”,后成为全球第一大黑帮卓冠堂堂主卓英冠的养子(为什么会成为养子,还没想好)。擅长中国功夫,为人冷酷,为了幸之雾去平民中学读高中,二人十八岁时有了亦悠和优优这对龙凤胎(怎么有的,没想好)。很小的时候收了三个徒弟(为什么会收没想好),此三人被称作“东方三剑客”……
瞧!这就是我十九岁时写下的故事大纲,一字不差,现在读来甚是可笑。十九岁的纯情小女孩甚至想到“生孩子”这三个字都会脸红,不似今日在机场看到男女接吻,连眼皮都不带眨的。
出乎意料的是,我发表的第一本小说正是“东方三剑客”系列。其中冷剑卫千暮至今仍是我朝思暮想的“良人”,我甚至打算着以后若是能生个女儿,就管她的小名叫“草草”。
至于后来为什么又会窜出度天涯、战野,那就是另一个关于“涩世纪”的成长了。
第1话:出其不意遇见你
“幸大小姐,你这是干吗?”封千里看见门外拎着大包小包的幸之雾,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你不会是离家出走吧?”
“不是!”
幸之雾笑得像夏日里最灿烂的花朵,她的摇头是那么直接,封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
“我高中三年就住在这儿了。”
封千里张着嘴全身僵硬地愣在原地三十秒,趁着这档儿幸之雾已经成功攻入屋内。“我不和你抢房间,你放心吧!上次我就看中你的书屋了,又大又简单,光线也好。你不用帮我,我自己收拾就好。”幸之雾嘴上说着,手也没停,直接摆放行李。
“幸——之——雾——”
封千里咆哮着如恶狼扑上来,狠狠掐住幸之雾的脖子,“你什么意思你?幼儿园时,我们睡一张床,你的口水流了我一身,害我洗了五遍澡还觉得身上有口水的味道;上小学去露营,你抢了我的睡袋,害我发烧39℃;初中你离家出走逃到我这儿,三更半夜你做梦把我踢下了床。现在我全家移民,你又想怎么欺负我?你说——你说——”掐住她的脖子不算,他还不停地摇晃,妄想将她体内的恶魔因子尽数给摇出来。
“咳……咳……亲爱的,你的记性可真好,这么多年还记得这么清楚。你全家移民,你怎么不走?哦,舍不得我是不是?我就知道你是爱我的。”
封千里一个手拐将她打到一边,别拿男生不能对女生动粗的准则来诓他——恶魔是没有性别的。“说吧!这次又是为了什么跟你爸吵翻了?”
“他要送我去什么鬼寄宿学校,可我为了和你长相厮守,选择了‘孟袁高中’。”
她的笑让封千里头顶青烟缭绕,“我以为你一定会去读律师预科班,我以为我们再不用见面,我以为我的噩梦结束了,没想到……没想到……”
“你这么讨厌我吗?”幸之雾顿时神色黯淡,“我从小就没有妈妈,又和我爸合不来,现在连你都不要我了。我的人生一片灰暗,我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啊?天啊!谁能告诉我?”幸之雾做抱头痛哭状。
“好了!”封千里受不了地叫道,“这一招你已经用过五次了,换点新花样好不好?”
幸之雾抬起头,泪痕尚在预备中,“可我每次用这招,你都会答应我的要求,为什么这次不行?你不爱我了,是不是?”双眼含情脉脉,她不该读律师预科班,应该去学表演。
“Stop!”封千里躲瘟疫一般逃出三米远,“我被你打败了,你可以住这儿,但一个月包含伙食费、住宿费一共三千——一口价,你干不干?”
“你吃人啊!”幸之雾双目圆瞪,“千里哥哥,你我之间的情感怎可用money计算?”
“三千一次,三千两次……”
“OK!成交!”幸之雾忍痛答应。
“先预付一半吧!”
“封千里!”她咆哮着,让“哥哥”见鬼去吧!“你这个吸血鬼、巫婆、吃人不吐骨头、认钱不认人……”幸之雾一边骂着一边乖乖掏出一千五。她太清楚封千里这个家伙在金钱面前毫无品德操守可言。
打工吧!明天就去找工作,否则那点积蓄等交了学费,她就成穷光蛋了。
好不容易幸之雾总算在一家茶餐厅找到了一份侍应生的工作,虽一百次地诅咒封千里,不过能找到个容身之处还得感谢他的大恩大德——不知道以身相许,可不可以?
胡思乱想不能赚钱,还是认真打工吧!听说这家茶餐厅是连锁形式的,她打工的这一家是“黑色风情”——谁起的名字?黑色风情?那不是黑宰你没商量吗?有人吃才怪呢!
说不定老板根本不想赚钱,只是图个开心,有钱人就是好啊!浪费都能被美其名曰:享受生活。
“为了钱,加油!”
幸之雾自己为自己打气,她要卖力地工作,努力地赚钱,“我就不相信离开那个霸道的老爸,我还活不下去了。”
她的自言自语,她的一举一动,她的变化万千都落入一双黑眼中。
卓远之挑了一个靠窗口的位置坐了下来,阿猫利索地跳上他对面的椅子,等待着自己的下午茶,最好是冒着热气的那种,带点血就更好了。
经理一见他们立马迎了上来,“先生,要点什么?”
“让那个小姐过来接待,你去忙吧!”卓远之用眼神示意了一下。
经理微微欠身,“之雾,11号台。”
“来了——”
幸之雾匆匆走过来,职业化地笑着,面部肌肉的僵硬程度足以媲美门口的石雕。“先生,要点什么?”
这人干什么的?居然带“猫”入内,还是这种超大级别的黑猫?建议老板挂块牌子——体重超标的黑猫不准入内——咦?这猫的眼睛是绿色的?好恐怖!让她想起老爸训她的时候,那双冒着鬼火的绿眼。
天啊!这猫居然还流口水?怎么看它不表情不像家养动物?之雾的脑子里冒出千百种古怪的想法,一部让她动情的文艺片中,身为黑社会老大的男主角就养了许多猫,连他所爱的女人都跟猫联系在了一起。
莫非这黑色大猫是黑社会老大的吉祥物?那面前的男生就是黑老大喽?他多大?二十?三十?原以为封千里已经够成熟了,眼前这黑眼男人竟然看不出年龄。呼!他不会是两个孩子的爹吧?
卓远之瞄了一眼她胸前的小牌子,她对他的关注实在有点过量,不给点回应对不起她啊!“你叫幸之雾?”
不好!黑社会寻仇?
之雾在心里暗暗骂道,死鬼老爸你给人打官司的时候,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还是,现在流行绑架侍应生?
“是我又怎么样?”双目瞪圆,尽显英“雌”本色。
“别抖了,再抖骨头都散了。”明明吓得直哆嗦,还死鸭子嘴硬。
“抖得我舒服,抖得我健康,碍你了?”没骨气的人,可以嘴硬也是一种美德。看他一身高领西装故作优雅地坐着,之雾就来气,天知道他那身西装够她交几个月房租了——封千里,快来帮忙脱衣服啦!
一会儿怒气冲冲,一会儿绽放光彩,一会儿满是羡慕,她究竟还有多少种表情?卓远之不由得笑出了声,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那笑容是他从龙门回来后第一个愉悦的表情。
“我叫卓远之,记清楚了。”
记什么记?不用脑细胞啊?害我站这么久,一分钱小费都没有——你是猪头啊?猪头也会给我这样如花似玉、娇小可人、聪明绝顶、美不胜收、世间难有、宇宙无双的超级可爱小女生幸之雾……一点点小费。你这只猪头居然忽略我,害我浪费了这么多的微笑。
猪头!死猪头!哼!之雾气嘟嘟地转身便走。
“幸之雾——”
继续回吧台,才不理他呢!又没有钱。
“我忘了给小费了。”
猛地转过身,幸之雾满脸灿烂地跑过去,笑得像媒婆。“您走好!”一边说一边伸出右手——死鬼!还不赶快把钱交出来!
掏出一张钞票递给她,之雾迅速抢过来一看——一百元!哈哈哈——
“欢迎下次光临。”这绝对是之雾发自内心的笑容。一边笑她一边嘀咕:这只猪头还蛮有猪脑的,实在是可爱死了。猪头,来!啵一个,人家爱死你了。
瞄了她一眼,卓远之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转身走出去,他没有理会经理的恭送。
“被钱烧傻了的笨蛋。”幸之雾才不管他想什么呢!她只想多来几个这种“来宰我”,她这个月的房租就结了。
坐在车上,卓远之挂着一脸莫名其妙的笑容。原本想将这间茶餐厅关闭的,临出门的时候八卦竟叫住了他,多嘴多舌的无语拍着它毛色绚丽的翅膀乱嚷嚷了一阵。废话太多,他从不加理会,惟一记住的就是:
今天他会遇到一个人,一个名字里有个字和他相同的人。
“回卓冠堂!”
第一次他有了冲动,想将一天的遭遇与津庭叔,还有……爸一起分享。
车从南门进了后堂,在通往“擎天楼”的幽径口停了下来。卓远之在这瞬间清醒过来,下了车,他看到了永远等待他回家的面孔。
“津庭叔。”
外人若看到津庭叔怕会吓一跳吧!他看上去顶多三十岁,达不上“叔”的级别,无奈他怎么反抗、纠正甚至威胁,堂内堂外的人依然叫他“叔”。其实,他不太了解东方人对辈分的观念,在爱尔兰的家里,他一直管爷爷叫爱尔德,和他的狗名字一样。可身为日本人的母亲却很注重这层礼节。后来认识了英冠,才发现堂口内的辈分更加明确。
进堂口的时候,他只有二十岁,加上身材瘦小,当别人叫他“津庭哥”或“津庭叔”,甚至“津庭爷”的时候,他总要慢半拍回应,因为他实在不确定那是在叫他。
十年过去了,他的身材、模样都没有太大的改变,看上去依然是俊美的,年轻的,热情的。可是,却有一大帮三四十岁的人管他叫“津庭叔”。
难道他真的青春已逝,年华不再了吗?
“津庭叔。”
卓远之靠着车,看着津庭叔变化万千的神色,他知道他又在想他的称呼与他的青春之间无关系的关系。他也知道只要别人一叫他“津庭叔”,他都会露出这种表情。也不知道真是因为堂规不能改或是父亲的什么“个人理由”,总之就这么叫下来了,还一叫就叫了十年。
“远之,你回来了。今天去‘惊雷堂’十二分堂查看得怎么样?”
“还好。”
瞧津庭叔放光的眼,卓远之不难猜到,他已经见过八卦了,只有那个来无影去无踪的神算能够算到他今天的奇遇。
无须八卦占卜,卓远之就能知道津庭叔对堂内的事情不感兴趣,今天他会如此过问他的行踪只是“关心”八卦提到的那个人。
“没发生什么好玩的事情?”原形毕露了吧?
“没有。”
“也没遇到什么有趣的人?”死人不死心。
“嗯。”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
“不可能!八卦先生明明说你今天会遇上……”
“津庭……”
权威的声音让津庭矮了半截子,“英冠……”
“爸。”幸好父亲及时赶来,否则还不知津庭叔会追问到什么时候,卓远之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津庭,你管理整个后堂,无聊到成天打听这些事吗?”卓英冠满脸正气,对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平日不该让津庭任意妄为,有些时候他简直比孩子还孩子气。
父亲大人英明神武——卓远之在心中赞颂,不知道是不是遇见幸之雾的关系,今天他的心情格外好,好得想做回梅非斯特拿人戏耍一番。
正当卓远之从内心由衷地佩服父亲大人,几乎到为他歌功颂德的时候,卓英冠大步上前走到远之跟前,贴近耳根,他细语道:“见到她了吗?”
嗯?有一团诡异的黑色斗气正在他头上飞啊飞啊!
想装傻当作没听见?卓英冠再接再厉,“三围多少?”
卓远之稳住身形,努力不让自己倒在地上,“必须回答?”
“这是堂主的命令。”
没理由的时候就拿出堂主的命令当挡箭牌——卓冠堂堂主这个头衔真好用。卓远之翻了个白眼,一本正经地回答父亲的提问:“见到了。目测身高162cm,三围大概第80、54、77,差了点,还凑合吧!估计成年后能达到次魔鬼身材。”
“那就好,那就好。”
父子俩勾肩搭背,认真地讨论这个话题,津庭叔在一边气得干瞪眼。
这就是卓冠堂内三大当家的处事风格,表面上严肃冷酷,内心里不知想着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贴身保镖需要习惯那种变化万千的神色——不容易啊!
阳光下的三个男人走在各自的旅途中,那是改变开始的日子。
没有人记清从什么时候开始,卓英冠和卓远之这对父子间开始谈论如何欣赏女性,还有更多跟异性有关的话题。津庭插不进他们的话题里,却能感受父子间每一点一滴的变化,温暖被他墨绿色的眼眸一一记下。
然而,没有人能想到,这个名字中有个字和卓远之相同的女孩竟然会跟卓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幸之雾,会是她吗?胆小、贪财、死要面子,还嘴不饶人。她真的会和朵猫猫一样,在卓远之的生命里留下印记吗?
血缘,多么神奇的东西。它可以让两个陌生人永远地联系在一起,也可以让两个熟悉的人永远无法彼此拥有——像铮和铠,像远之和之雾。
时间在卓远之十五岁后的未来揭晓答案,无论是喜是忧,未来他步步走过。
“你找到她了?”
不用抬头,这些年的相处早让卓远之对她的脚步声了若指掌。拍拍趴在脚边的阿猫,它得给真正的猫让坐。
“坐吧!”
卓远之让朵猫猫坐在自己的身边,她刚来卓冠堂的时候,对一切都采取防备姿态,只有依偎在他身边才觉得安心。后来跟他学功夫,她自认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甚至保护他,再不肯摆出小女儿的娇态——即便如此,他还是遵照父亲的意思,把她当妹妹看待。
谁让他没有妹妹呢!
朵猫猫撇开他身旁的沙发,坐在他对面的转椅上,一圈圈地绕着,直到自己觉得头晕才作罢,“她长得怎么样?”
“谁?”卓远之翻看着手里的几页纸,连眼皮都懒得抬起。
跟她装佯?有这个必要吗?“别装了,我知道她叫幸之雾。”
卓远之半晌才转过弯来,扯着嘴角他连笑都隐忍着,“你说她啊!见着了——那又怎样?”
“八卦不是说她是你的命定之人嘛!那你还不赶快将她娶进家,好天天陪着你,守着你,黏着你啊!”
“太早了。”卓远之轻描淡写,抵去她言语重重。
他越是如此,朵猫猫越是要挑明了试探他的反应,“反正注定她是你今生命定之人,早也好晚也罢,有什么关系?”
他合上书页,抬起眉望着她,许久不开口不言语,给她自我反省的机会,“猫猫,你今天怎么了?”
她怎么了?她怎么了?他竟然问她怎么了?
朵猫猫猛地从转椅上站起身,刚才转了太多圈,她有些昏眩,那张让她在生死关头仍觉得心安的面容变得模糊起来。“你找到命定之人,以后她就是卓冠堂少堂主,未来黑道第一夫人。按照堂内的规矩,她会随侍在你的左右,为你挡去所有的危险,你也用不着我了。”
“你说什么呢?”卓远之沉黑的瞳凝视着她,静待着她的解释。她的慌张他看在眼底,却不知所为何故,他只是一个十五岁的男生,不懂女生的心思,也不屑于去明白。
这一刻的他只沉浸在找到命定之人的喜悦中,那种感觉更多地倾向于长久等待后找到结果的愉悦,不管这结果是好是坏,终于见到了冰山一角。他不曾想过,再坚固的船遭遇冰山也难以摆脱翻船的命运。
而幸之雾,这个和他有着同一个“之”字的女生,就是他今生的冰山。
他迷茫的双眼看在朵猫猫眼里变成了两团火种,不停地燃烧,她甩手离开。第一次违反了卓冠堂的堂规,在少堂主面前放肆起来。
他也不追究,合上的书页复又打开,那里面夹着阿土送上的书面调查报告:
幸之雾,女,十二月六日出生。父:幸德书,御用大律师。母不明。将于“孟袁”就读高中,暂住青梅竹马的好友封千里家中……
卓远之看着资料笑了,很有趣。
孟袁高中是吗?
我们会再见的,幸之雾,很快我们就会再见面。
别无他意,他只是好奇什么样的女孩足以成为他的命定之人。
好奇而已。
“封千里,你放过我好不好?这么早就来敲我的房门,你知不知道我晚上打工很辛苦的?我又不欠你房钱,你别这样折磨我了好不好?”幸之雾拉过棉被将自己包成了一只蚕,死也不肯被封千里挖出来。
怎么说也是号称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一对,被她欺负了这些年,幸之雾的那点伎俩,封千里还不知道吗?
连人带被子一同抱起来,他让之雾对上他的眼,“看着我,你爸打电话来了,去接吧!”
“不接。”之雾倒头就要睡。
封千里哪里肯依,“幸先生让你去英国读律师预科班,别赖了,快点起来接电话,也好安排安排,准备动身。”
“我是要动身,不过不是去英国,而是去‘孟袁’高中报到。”之雾埋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瞄着封千里,就像一只偷懒的狗狗,躲在狗窝里不肯出来。
封千里不明白,身为御用大律师的女儿,她的人生明明可以一帆风顺,为什么却又抵死不从呢?“幸先生是为了你好,你总不能一直住在我这儿吧?”他倒想做个成功的律师,可惜前途渺茫。
之雾知道封千里内心里琢磨的那几件事,她明白地告诉他,“我自己挣钱,付房租,我为什么不能住在这儿?如果你真的不想让我住在这里,我会尽快找地方搬走的。”
“之雾……”
“要我回去,他自己都不来找我,他凭什么决定我一生该走的路?好了,别说了,我一会儿还要打工呢!你也很忙,回去吧!”幸之雾将一直愣在那里的封千里踹下床,继续休养生息。
封千里守在床边看着她闭上眼装睡的样子,心里忽然不安起来。那些年少岁月,虽然被她捉弄得够呛,但他知道她在做些什么,也知道自己有能力拒绝她加诸在他身上的麻烦,可如今他却觉得他们所思所想南辕北辙,他已经摸不到她的心了。
他更不明白,这些年自己为什么要隐忍着她这个麻烦。
闭上眼,之雾虽然无法立刻进入梦乡,却还是可以徘徊在属于她自己的黑暗世界里。
好黑哦!她的眼前充斥着一片黑,那又不似纯粹的黑色,微微地透出两道亮光来,生生地渗着寒光。
那是眼睛!那是一个人冷酷又潮湿的眼睛,顺着亮光,她仿佛穿越了时空隧道,走不到头也看不见前方,她渐渐迷失了自我,心中却有一份强烈的信念,她要往前走,要走出这片黑暗,带着这双眼睛看到光明。
那就是地狱通往天堂的路径,她坚信总有一天能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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