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何不知他何事傻了眼,道:“只要你能指点路径,俺就有办法送你去!”
小虎子心想到老张晚上营业的地方去问一下,也许可以查到他家住址,于是说了街名,老何立即开车,汽车很快便停在目的地。
小虎子跳下车,在附近的店铺查询,问了三家才知道老张住在哪一条巷,却不知门牌。小虎子甫上车,直趋小东巷。
这条巷子很短,吉普车就停在外面,巷子只有小孩在踢毽子,小虎子一问就知道老张的住所,当他临走时,一个小孩子道:“真奇怪,今天为什么有许多人要找张老头?”
小虎子心头一动,忙问道:“刚才也有人找过他?”
“两个,刚刚上去不久!”
“是男的还是女的?”
“女的,二三十岁!”一个大孩子道:“身子比你还棒!”
小虎子心头一沉,立即跑出巷口,对老何说道:“老何,有人去找老张,看来不是好东西,你埋伏在梯间,俺上去!”
两人又进巷,小虎子上楼去了,老何伏在楼下,抽出枪来。
楼梯是木板的,小虎子尽量放轻脚步,以免惊动上面的人,他来至二楼,将耳贴在门板上,里面似乎有个“唔唔”的声音,小虎子再不犹疑,抽出枪来,倒退两步,再来一个急冲,右脚一踢,木门“砰”的一声被踢开。
里面的响声更大,小虎子急冲进去!
他尚未看清里面的环境,已觉一道黑影向他扑至!
小虎子能够成为王森的接班人,当上侦缉大队长,自然有他的本领,只见他身子一掠一旋,左脚用力在地上一瞪,肩膊便向左边撞过去!
“哎唷”一声呼叫,那人影料不到小虎子有此一着,登时被撞飞!
小虎子实时长身抬枪,说时迟,那时快,背后忽然伸出一条胳臂,勾住小虎子的脖子!
小虎子冷不提防,上身向上一仰,手指下意识地一用力,只听“砰”地一道枪声响起,他面前那汉子急忙往地上伏去。
子弹射在墙角,但小虎子左脚用力向后一撞,横肱中的,但因非撞中要害,背后那人手臂一松再紧。
前面的那汉子向他滚去,小虎子手臂一低,枪声再响,“哎唷”的一声叫,那汉子中了一枪,急如丧家之犬,向后头爬去。
小虎子背后那汉子飞起一脚,膝头顶着小虎子的后胯,如此小虎子便无计可施了!
小虎子呼吸越来越急促,一张嘴张得塞得进一个馒头,连眼睛也凸了出来!他只觉脑门发胀,眼前的景物逐渐模糊。
就在此刻,小虎子的右臂转了回来,枪管指着那人的手臂,用力按动扳机。
“砰!”背后那汉子大叫一声,那条胳臂无力地垂了下来,但他十分骁勇,右脚用力一瞪,小虎子便像皮球般地向前跌去!
大门之后便是个小厅,小虎子脚跟勾着一张椅子,立即摔倒在地上,连手上的枪也飞到一边去!
这时候他头脑尚未清醒,隐隐听到外面传来一道枪声,他脑袋倏地一清,他绝对不能让对方拾起地上的枪,心念一落,手臂一拨,那张椅子便向那大汉飞过去!
大汉伸脚一蹴,椅子反向小虎子飞去,同时迈步向手枪的所在处扑去!
小虎子心中只有一个信念,把枪抓在手中,便是胜利,他眼看自己不如对方快,急中生智,双手在地上一按,双腿伸长两尺,将枪踢进柜底。
大汉大怒一个反身,踢了小虎子一脚,小虎子忍着痛,极力使自己头脑冷静下来。大汉第二脚踏至时,他觑得真切,双手抓住他足踝用力一扳,那大汉冷不提防也跌倒在地上。
小虎子奋起神勇,爬起向汉子压去,不料那大汉忽然掏出匕首来,反向小虎子刺去!
小虎子这一惊非同小可,连忙后退闪开,可是一来,因动作太快,以致失却重心,摔倒地上,大汉狞笑一声,持刀翻身,骑住小虎子,举刀就戮!
“砰!”枪声在小厅里回响着,小虎子魂魄未附,直至那大汉倒下,他才转头望去,原来开枪的是老何!
老何向两旁探头探脑,小虎子道:“没有别人了!”
“俺听见枪声,所以上来看看!”
小虎子想起刚才情况之危急,又出了一身冷汗,只觉四肢无力,道:“你进房里看看!”他在地上爬着,伸手到柜底摸到自己的枪,一颗心才踏实!
老何进屋之后,发出一声惊叫:“队长快来!”
小虎子振作精神走过去,只见老张跟他儿子都躺在床上,浑身鲜血!
“老何,快抱他们下楼去!”小虎子又跑到一间房去,只见老张的老婆身上也染满了血,而阿花则四肢被缚住,绳子的末端系在床脚,嘴里塞着一块布,上衣不整,下裳半褪,惊慌的目光接触到小虎子,立即变成羞涩!
小虎子也有点尴尬,老何在隔壁叫道:“队长,来帮手!”他霍然一醒,快手解开阿花四肢上的绳子,再拉开嘴里的破布,阿花“哇”一声哭了出来。
小虎子低声道:“快穿好衣服!”说罢出去,可是又走回来。
阿花急忙翻过身去。“你,你……”
小虎子脸上发热,说道:“阿花姑娘,你千万别瞧不开呀,咱们一定会替你报仇!”
阿花哭得更响,小虎子手足无措,他无计可施,忙道:“老何,你回总局报告,顺便通知医院。”
老何应了一声三步并作两步地下楼了,小虎子越安慰阿花,阿花哭得越厉害,哭得小虎子又是心慌意乱,又是心如刀割!
半晌他跺跺脚,说道:“请你别哭了,再哭俺更没主意啦!你把经过说给我听吧!”
“我不想活了!”阿花从床上爬起来,推开窗子,探头出去。
“使不得!”小虎子大叫一声,顾不得男女之别,猿臂暴长,扳住她的腰肢,向后一拉,不料阿花手掌抓住窗缘,他一拉拉不动,心急之下,用力一扳,阿花敌不住他的蛮力,手指放松,小虎子收不住势,两人跌倒在一堆!
孤男寡女,倒在一堆,而且小虎子双手还放在她腰肢上,阿花一张面比夕阳还红,哪里还哭得出来!
小虎子心头又是突突乱跳,轻轻将她扶起:“你怎会这般傻?你死了,谁来替你爸妈报仇!”
阿花坐在床缘,双手按住衣脚,小虎子点了一根烟,镇定一下,阿花颤着声问道:“小虎……我爸妈怎样啦?”
“我还未看清楚,许是晕倒了!”
“我……我一见到血,双脚就发软,你替我过去看看吧!”
“我又怕你会寻短见!”
“不会……我……你说得对,我要活下来替爹妈报仇!”
小虎子拿话激她:“你就是想死,也得等你把情况全告诉了我才死!”
阿花啐了他一口,道:“你才要死!”小虎子见她薄怒中带着几分娇嗔,这才放下心,他到睡房查看了一阵,老张跟小张不醒人事,脉搏也很弱,失血又多,如果救治不及时,只怕生存的机会极低!
他返回阿花的房,查看老张的老婆,她失血过多,早没了呼吸,小虎子不忍心将真相告诉她,结结巴巴地道:“他们都晕倒了!”
“麻烦队长唤醒他们!”
小虎子心头一沉,期期艾艾地说道:“这个……俺……俺不是大夫,他们伤得又不轻……阿花姑娘,大夫就快来了,咱们到厅里,你将经过告诉我……”他扶着阿花出房。
阿花在一见到地上那汉子躺在血泊,哭叫一声,整个人软倒在小虎子怀中,小虎子万料不到阿花平日带点泼辣,做事有决断,但见到点血竟会晕倒!他抱起她到灶房,然后将她摇醒。
阿花一醒来又哭了,小虎子忙道:“你现在不把情况告诉我,等下他们来了,还是要问你的!”
这句话果然有很大的效力,阿花这才收泪,等了好一阵她期期艾艾地道:“幸好你来得及时,那两个畜生才……我才能……保……清白……”
小虎子初涉情场,对异性心情,全不了解,这时候不先说最重要的,却先说这个干吗?当下干咳一声:“阿花,你由头说吧……啊不!那天晚上那个表舅,现在在什么地方?”
阿花沉吟了一下才道:“他……在医院……”
“可是四一三号号房?”小虎子又急问:“他犯什么病进去的?”
“是让人用枪打伤的,后来幸亏逃到咱们这里来,爹跟大哥便送他进医院。”
忽然阿花也叫了起来:“这件事跟他有关系?”
医院上午的探病时间,十一点钟截止,是故十点半后基本上已无人来了,不过在十点四十五分左右却有个老头子走了进来。
老头子穿长袍,他一直向内慢慢走,何新华与小张都紧张起来,双眼瞪着他!
老头喃喃自语:“哎……人老了,真没用,记错房间了!”说着他转过身去,就在此刻,他动作忽然快了,右手从袖管中抽出一柄手枪来,向王森的邻床连开三枪!
当他拔出枪来时,王森已经发觉不对,他一面翻身下床,一边伸手到枕头下摸枪!
枪声响后,老头突然向外冲去,小张喝道:“站住!”他的枪亦已拔出来。
那老头比他更快,一转身立即开枪,
“砰砰”两声,小张也在此刻拉动扳机,枪声过后,小张应声倒下!那老头负伤而逃,何新华站下床开枪。
王森叫道:“不要打死他!”他走了过去,掀起邻床病者的被子,那胖汉瞪着一对眼珠,脸上表情颇为痛苦,他胸膛上叠着枕头,枕上有三个弹洞!
王森心想这人十分狡猾,当下推开他的枕头,提枪指着他,胖汉声音发抖:“我……受伤……”
走廊上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侦缉队员找医生一齐冲进来,四一三房里的病人都吓得浑身发抖。
王森道:“黄医生,我没事,这个人受伤,请立即抢救!”他慢慢走出去。
黄医生连忙拉着他说道:“你现在不要移动,请上床!”
王森叫道:“小苏!”
小苏跑了进来,道:“处长,那老头子原来是伪装,他年纪不到三十岁!”
王森大声道:“我不是要知道这些!他死了没有!”
“还有气!”
“黄医生,请快点,这两个人都很重要!”
丁一彪亦由三楼上来,一边指挥,一边走进病房,道:“小王,移转到个人房去,你的计划已经完成了!”
“但他们要杀的不是我!”王森还想再等下去。
丁一彪道:“他们刚才不杀你,以后也不会杀你!”他先前一步,附耳低声道:“假如他们知道王腾达一早已经死了,还来杀你干吗?他们要杀的,都是些知道内情的人!”
王森脸色一变,咬牙道:“想不到他们的耳目这般灵!”
丁一彪安慰他道:“刚才总局长来电话,小虎子已有了新线索,那也是灭口行动,不过有一个生还者!”王森这才松了一口气!
大队人员到达老张家,老何作向导,首先进屋,小虎子道:“老何,刚才你在楼下有没有开过枪?”
老何愕然道:“没有呀?我自始至终只开过一发!”他指指地上的尸体!
“刚才有两个大汉,其中一个负伤……好像从后面跑去……不久便有枪声……”小虎子忽然大叫一声:“不好!你们快到后房搜一搜!”
朱国明立即带了一个人下楼去了,其他人都忙着抬老张一家人下楼。老何问道:“阿花没事吧?”
“她不能见到血,我将她安顿在灶房里!”
“我看你还是送她到医院去住两天好一点,反正处长在医院,那里保安措施不会撤消!”
小虎子也同意,他到灶房拉着阿花出来,阿花闭着眼不敢看,一直至楼梯口才睁开眼睛。当他带她到吉普车时,朱国明过来报告:“队长,后巷有个汉子,身上中了两枪,死了。”
小虎子立即想到这是杀人灭口,他警觉地向四围看了一下,连忙赶阿花上车,他随即跳上去,坐在前排。“小朱,这里交给你,回头总局见,老何开车!”
老何上了驾驶位,一忽,车子便像箭射出。
阿花见车子停在医院外面,她吃惊地道:“我……我……没有事……我不找大夫!”
小虎子道:“你去医院里避避风头,他们不会放过你的,再说,你也该留下来服伺你爹妈!”
这一说阿花自不会反对,小虎子拉着她上楼,在梯口碰到丁一彪,他立即扼要地将经过告诉丁一彪,丁一彪道:“先安排她住在小王邻房!”
“处长住在哪里?”
“三○七!”丁一彪道:“我回总局等你!”
小虎子把阿花带到院长房内,请方院长替她安排,他对阿花道:“阿花姑娘,你先住下,俺一有空就会来看你,医院里有咱们的人,他们会保护你,万一真的有什么事,你就到三○七找王处长!”
小虎子说罢便先到三○七房找王森,王森刚安顿好,他一见小虎子便道:“听说你有了新线索!”
小虎子将阿花一家的遭遇说了,王森道:“假如她表舅未死的话,这件案子便有眉目了!”
小虎子一呆,问道:“他有生命危险吗?”
王森也将刚才发生的事告诉他。“我看他活下来的机会,超过八成!”
小虎子道:“处长,你安心休养,我相信一定可以抓到凶手的!我有空会来看你!”
“没事不要来,查案要紧,要注意车站跟码头,提防他们溜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