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先生不用想了!”裴如龙从外面叫了几个家丁进来,扶着昏昏沉沉的裴如虎出去,一抹脸上眼泪道:“我刚才已经听的明白,这分明是有人跟我兄弟结怨,这才把他害到这个地步!他如今是没法报仇了,可我这个做大哥的,不能置之不理!”
“裴大爷!”顾层云冷笑着一摇头,他虽是能体谅裴如龙此刻心情,可裴如龙毕竟不是江湖中人,又不会武功,又能如何给他兄弟报仇?也是想着劝一劝道:“如今不管是百升明月,还是别的什么人,只怕都不是江湖上泛泛之辈,你要是惹恼他们,反倒是自招灾殃!”
“难道我就这么看着我兄弟疯魔一辈子么?”裴如龙眼睛泛红瞪着顾层云,声音发狠道:“我的确不会武功,也不是你们江湖人,可他们对我兄弟下此毒手,我也要给他们一个好看,我已经命人从岭南提一万两白银来,悬赏武林,但能为我兄弟报仇的,这一万两就是他的!”
任天白听的有些咋舌!这裴如龙跟他兄弟性情,实则有些相近之处,万两白银可不是个小数,江湖侠客虽说不以钱财为务,可这一万两白银,也足以让许多人心动了!柴影若看着裴如龙,流露些许怜悯之意来,裴家虽说豪富,可这一万两白银,恐怕也是裴家尽其所有,也不知道这仇能不能报得!
“做什么就要这么多银子?”不在和尚好像有些不解一样看着裴如龙,就似一个长辈教训晚辈一样,可他比裴如龙又不大几岁,仍是拿腔拿调道:“往后的日子不过了么?自家兄弟半辈子,恐怕还花不少钱,也顾不上了么?再说了,这也不是你一家之事,还有衡山谭家的,你兄弟断了一臂,就出一万两白银,那谭家兄弟两个都死于非命,岂不是要拿一万两黄金去买潮信楼了?”
“那你说该怎么办?”裴如龙倒是不在意和尚这腔调,可也知道和尚说的不差,脸上有些懊恼道:“大不了银子没了,我再去挣,反正我就是做生意的,怕什么?”
“不怕什么!”不在和尚应了一句道:“江湖之中,自有公道,犯不上你用银子来悬赏,再说真要招惹到那些人,你也招架不住,索性你把银子收起来,我既然遇上这个事情了,少不得替你做个公道,总是要将此事查个明白!”
“你?”裴如龙看了和尚一眼,有些将信将疑,柴影若嘻嘻一笑道:“放心,我师叔既然这么说了,将来必然还你一个结果,他可是打不得诳语的!”
任天白知道柴影若这话,暗指自己师父是个出家人,所谓出家人不打诳语,可自己这个师父,酒也喝,肉也吃,装神弄鬼戏耍别人,扮猪吃老虎的事情也不是没做过,指望他不打诳语,怎么能靠的住?
“你真能替我兄弟讨个公道么?”裴如龙也有几分将信将疑,眼前这个人,穿着的确有些富贵样子,尤其随他而来的这三个晚辈,任天白透着些秉性凝重,柴影若跟顾层云看着都不像是小家子出来的,只是这位师父自己,怎么看都不像个富贵人家出来的,吃起饭来就狼吞虎咽,闲来无事么,就是弄个凉椅坐在树荫里打盹,打呼噜放屁都不避人,怎么看怎么不像是有钱人家出身!
“信不信由你!”不在和尚一脸不在意,反手伸到脖子里,费劲儿的挠着背上的痒痒!挤着眼睛道:“要我说,有你这一万两银子,不如多派几个人出去打听打听,这几天江湖上都有什么动静,我料伤了你兄弟的人,不会就此轻易罢手,再说衡山谭家,恐怕也有动作,你只管去替咱们打问些消息出来,我自然有办法找出那些人来!”
“成!”裴如龙把心一横,有些豁了出去,总是这个人看着武功也不弱,不然也不会把自己兄弟从鬼门关上拉了回来,突然想起这几天以来,人家吃住都在自己家中,自己还没问过人家姓名,微微有些尴尬道:“那……不知这位大侠尊姓……大名?”
“我不是大侠,你不要乱叫!”不在和尚有些手忙脚乱,连连挥手道:“当了大侠,说不尽的烦恼,还得替人讨公道,还得提防别人找自己讨公道!饭也吃不饱,觉也睡不安稳,还有什么意思?你叫我不在就成,总是我在这里一天,就要替你兄弟查清此事,要是有天不在这里了,说不定就忘记了!”
“不在……先生?”裴如龙有些诧异,这名字他却是头一回听见,疑惑看着几个晚辈道:“世间还有姓不的么?”
“怎么没有!”柴影若笑着接道:“晋朝时,还有人叫不准呢,我师叔叫做不在,倒也相宜!”任天白本来心里一阵好笑,只说这世间哪有姓不的?听柴影若这句话,倒是有些愣住,难不成自己师父俗家,还真的姓不?
“别先生先生的!”不在和尚有些不耐烦道:“我也没给你开过蒙,也没教你认过字,叫什么先生?只叫不在就成,我在就应你,我不在么,就不应你了!”
裴如龙被这和尚搅的有些糊涂,心说你要不在,我还那里找你去?不过自己兄弟当年也说过,这江湖上多有些奇人异士,素来特立独行,将来遇上,轻易不要得罪,这种人亦正亦邪,说不上坏人,可也未必就是好人,这为不在先生,说不定就是这种,却不知他眼前之人,其实不过是个酒肉和尚!
当下裴如龙便命自家家丁,四出打探消息,不在和尚只是留在裴家,不时瞧一瞧裴如虎伤势病情,或是抓药,或是行功!任天白看的多了,也才渐渐明白,自己师父并非是要赖在裴家,恐怕是还想将裴如虎身上余毒尽数驱散,这才耽搁了下来,可惜裴如虎中毒太深,又被人借着血气行毒,饶是不在和尚费了无数气力,裴如虎始终还是有些疯疯癫癫,只不过再无当日疯魔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