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你知道我刚才为什么不让人做掉这姓殷的么？”三爷眯起了眼睛，背在身后的双手捏在了一起，骨节间发出一阵脆响。
“是怕这姓殷的要真像道上所说的那般利害，万一不能得手，遭到‘逍遥帮’报复？”鲁勇踌躇着说道。
“报复？‘逍遥帮’的手再长，只怕也伸不到这‘三江帮’的老巢——依兰城来。”
三爷暗叹了一口气。在他眼里，少爷并不是帮主的最佳人选，小姐除了身手不及少爷，各方面都强过少爷不少。要不是鲁家的家训，女子不能成为一家之主，说什么他都要让小姐接了这帮主的位子。
“少爷，咱们在道上讨生活的，除了要心狠手辣之外，心思细密也很重要。姓殷的再利害，也只是一个人，做掉他并不太困难。问题的关键是，做掉这个人，对咱们没有什么好处，反倒会让‘三江帮’得了便宜。”
十几年前，“三江帮”才在依兰立下字号。这些年来，不仅夺去了“黑石帮”松花江四大船帮之一的位置，两个同处一城的帮派还多次火拼。让“三江帮”大占便宜的事情，“黑石帮”自然不能做。
四合院的大门外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鲁勇和三爷的脸上都露出了惊诧的神情。
“葛矮子，你来这里干什么？”
大门打开，十余人走了进来。走在前面的，是一个身材矮小的汉子，一张粗糙大脸上的络腮胡根根见肉。这人鲁勇再熟悉不过，正是“三江帮”的帮主葛矮子。
“鲁帮主，这就是黑石帮的待客之道么？”葛矮子旁若无人地的笑了起来，显然没有把红着眼围上来的“黑石帮”帮众放在心上。
“葛矮子，这是你嚣张的地儿么？”
“废了这****的，为死去的兄弟报仇！”
院子里几十名黑石帮的帮众吼了起来，纷纷掏出了腰里的家伙。只等鲁勇一声令下，便上前将这个他们恨之入骨的矮子剁成肉酱。
葛矮子冷笑了一声：“鲁帮主，咱今天来，是找贵帮能主事的人，这个人好像还不是你吧？”
“大伙都收起家伙，该干嘛干嘛去。”三爷拨开人群，大步走了上来，“咱黑石帮可不是刚出道的二愣子，别让道上的人知道了笑话咱。”
“明人面前不说暗话。葛帮主，你今天来，怕是为了‘逍遥帮’殷帮主的事吧？”三爷身后的右手朝鲁勇摆了摆，对方既然有备而来，哪怕他们再不情愿，殷皓的事也没有藏着掖着的必要。
“三爷这次可猜错了，殷帮主的事情么，以后再说。咱今天来，是为了高屠夫的事。”葛矮子的双眼一眨不眨地盯住了三爷：“三爷目光如炬，不要告诉咱，贵帮不知道你船上那位木材商人的底细。”
高屠夫？三爷的心猛地揪了起来。“三江帮”十几年前在依兰城立下字号时，正是“黑石帮”风光之时，按照常理，当时的“三江帮”，不可能是“黑石帮”的对手。可怪就怪在，“三江帮”居然打败了“黑石帮”的多次进攻。要说背后没有人支持，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
这几年两帮多次火拼，每到“黑石帮”支持不住的时候，“三江帮”都主动放弃了将“黑石帮”一网打尽的机会，这其中的原因，只怕与“三江帮”背后的势力，不无关系。
而今天葛矮子出人意料地不关心“逍遥帮”的帮主殷皓，反倒关心起高屠夫来，更是印证了多年以来三爷心中的猜测。关外的局势错综复杂，林雨亭、金炳义、高烈臣、日本人，谁才是“三江帮”幕后的支持者？
“贵帮的大老板是谁？”三爷说出了这句话，全身却好像脱力般软在了椅子上。“三江帮”背后的支持者如果真是这些势力，“黑石帮”就永远没有出头之日。
“嘿嘿，三爷是明白人，何必非要咱说出这个名字呢？”葛矮子低着头，把玩着手指上硕大的金戒指。
“好，高屠夫的事情，咱黑石帮应了。”三爷没有半点犹豫，接口说道。
事实上，这件事也容不得“黑石帮”拒绝。按照“三江帮”如今的实力，没有明抢，而是由葛矮子亲自前来征求自己的意思，已是给足了“黑石帮”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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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皓心中渐渐焦躁起来，要不是看在高虎过去的情分，他早就将其击毙，没想到对方竟还不知进退。身子横移半步，左手一旋，托住对方的脚踝，右手顺势一拳，击在高虎的胸膛。高虎再也稳不住身子，嘴一张，吐出一口鲜血，缓缓坐在地上。
殷皓大步向高烈臣走了过去。高烈臣手忙脚乱地佝下身子，想捡起脚下的手枪。殷皓上前一步，一脚将手枪踢飞。
元气一吐，象牙柄匕首已握在了殷皓的手心。忽然感到双腿一紧，高虎竟趴在地上死死地抱住了自己。
殷皓右脚一扭，脚跟一磕，重重地击在高虎的前胸。高虎口喷鲜血，仰天栽倒。
“姓……殷的，你难道就不害怕老子杀了那个洋婆子么？老子要活不成，那个洋婆子也要给老子垫背。”高烈臣斜眼看着顶在他咽喉的匕首，嘴唇颤抖了起来。
“害怕。”殷皓将匕首贴在了高烈臣的喉结上：“不过，就算害怕也不意味着老子要听你的使唤，就算害怕老子也可以先宰了你！”
高烈臣的眼睛变成了死灰色，事到如今，他已经无计可施，以往所有的算计和雄心都成了徒劳的笑话。只觉得喉间一凉，匕首已割入肉中。
“殷兄弟，殷爷！”高虎凄厉的声音吼了起来，两只手肘撑在地上向殷皓挪了过来。殷皓手中的匕首不由一滞，回头望去，高虎嘴角不断涌出的鲜血和口水混在了一起，在地上留下了一道可怖的血痕。
“殷爷，咱高虎求求你了，就放过大帅吧，殷爷！”
殷皓缓缓闭紧了双眼，他给高虎那脚有多大的威力，他心里清楚。按照高虎的修为，他根本不能动弹，更别说还能在地上爬行。
“虎哥，老弟对你不住了，这高屠夫，咱今天非杀不可。”殷皓轻轻地说道，一咬牙，重新握紧了手中的匕首。
院子外传来一阵零乱的脚步声，二十几个汉子冲了进来。一阵枪栓拉动的声音，十几把德国花机关对准了殷皓。
“殷帮主，你手里的匕首只要再动半分，咱这些弟兄就把你打成马蜂窝。”一个哄亮的声音在殷皓的背后响了起来。
葛矮子？殷皓不由吃了一惊，这人他虽然没有见过，却再也熟悉不过。如果说他是来结果自己的性命，倒还说得过去，可为什么竟关心起高烈臣的生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