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龙江码头附近的道路,每隔上五六米,就有一个满脸严肃的汉子守在两旁。码头上,二十几艘三桅船正做着出行前的最后准备。奇怪的是,尽管异常地繁忙,每一个人都尽量放轻了脚步声,照明所用的火把,隔上老远才能见到一支。
“总共招募了多少哥萨克士兵?”殷皓向身旁的谢尔盖问道。
“一共653人,要不是时间太紧,还能招到更多的人。”谢尔盖满脸兴奋,连声音都颤抖了起来。在中国的日子虽然安稳,可对于他这样一个老兵来说,实在是太过平淡乏味。三天前,当殷皓找到他和阿廖沙几人时,他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安娜知道这件事吗?”
谢尔盖苦笑着捏了捏自己的鼻头,还没有答话,身后就响起了一个声音:“就凭他们,还想瞒住我么?”
安娜笑嘻嘻地从谢尔盖的身后闪了出来,殷皓不由暗暗叫苦。他之所以叮嘱谢尔盖等人要瞒住安娜,是因为这小妮子一副事事好奇的模样,要是她也想来过把瘾,是答应还是不答应?答应了,自己分不开身,没有人在她身边保护,实在放不下心;要是不答应,自己恐怕会被安娜缠得什么事也做不成。
“不就是和高烈臣一个旅的部队作战么?和这样的部队作战,我还没有兴趣。要是我打算参加,还会穿上这样的衣服来么?”安娜皱起鼻子,嘻嘻地笑了起来。
殷皓看着安娜身上的猎装,惊得目瞪口呆,这个谢尔盖,居然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了安娜。这一次要不是需要用到谢尔盖等人,“逍遥帮”的任何事情,他都不会向安娜等人透露半分。他宁愿由自己来承担起所有的重任,也不希望打破安娜简单快乐的生活。
“殷爷,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俄国人可以上船了。”余福生从船上跳了下来。
殷皓点了点头,把脑中的杂念压了下去,走到码头前长长的石阶前。石阶上,密密麻麻地站满了来自异国他乡的士兵。很多人把早已收藏起来,以为自己一辈子再也穿不上的军装穿在了身上,衣服上被压得笔直的褶痕,清晰可见。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永远离开了自己的祖国,来到了对于你们来说,陌生的中国。我不想知道,也没有必要知道,你们来此之前,在军队里担任过什么职务。更不想听你们唠叨,自己家里现在的境况,是如何的艰难。”
殷皓的眼神从哥萨克士兵的脸上一一扫过,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唯一知道的是,你们是哥萨克人,这既是你们的宿命,也是你们的骄傲。是你们的祖祖辈辈用无数鲜血,浇灌出来的骄傲。你们没有任何理由去埋怨,去悲伤。不管你们为谁而战,战斗的理由是什么,永远也不要忘记,在你们身上,流淌的是哥萨克人的鲜血和骄傲!”
殷皓举起右手,向石阶上的哥萨克士兵敬了一个军礼。在这些哥萨克人的眼里,殷皓的军礼很不规范。但不知为什么,所有的士兵都向殷皓回了一军礼,默默地向船上走去。寂静的深夜,空气中弥漫这一股让人热血沸腾的肃杀之气。
“这些老毛子,不是什么好东西。殷爷,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余福生在殷皓的身后低声说道。
“不为什么,不管是你的敌人还是你的朋友,如果你不尊敬别人,就永远也别想获得别人的尊敬。”
“余老板,马匹都准备好了么?”殷皓轻轻吁了口气。
“都准备好了,一共八百匹上好马匹,都是从蒙古人手里高价买来的,全部集中在昂昂溪镇外的一个隐蔽的树林里,正由当地的兄弟看着。只要船只一到昂昂溪,这些老毛子就可以骑上战马。”
最后一批哥萨克士兵都上了船,高虎走上前来,向殷皓举起了左手。
“虎哥,一切就拜托了!”殷皓伸出了自己的左手,半空中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占领军火库以后,咱会带着这些哥萨克士兵策马赶回,剩下的军火,就由一同前往的兄弟们装船运回。一切顺利的话,部队会在巳正(上午九时)前赶到龙江。”
二十几艘三桅船几乎同时撑离了码头,向下游的昂昂溪静静地驶去。
不知何时,安娜走到了殷皓的身旁,一只手和殷皓的手紧紧相扣。
“这几天,那幢洋楼你就不要去了,留在兴仁街的四合院里,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出来!”殷皓看着安娜娇艳的脸庞,紧紧地抓住她的右手,心中的战火,越燃越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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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虎跳下船,跟在他身后的,是十几个“逍遥帮”的帮众。六百多名哥萨克士兵,还待在船上。只等他和此地“逍遥帮”的兄弟接上头,就赶往镇外的树林。
“咄——咄”,四短一长的敲门声在昂昂溪镇尾的一处旅馆敲响。旅馆的门前,挂上了一块写有字迹的木牌,就着钻出云层的月光,隐约能看清“掌柜回家省亲,停业三日”的黑字。远处,不知哪户人家里传出了一阵犬吠。
旅馆的侧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一个身皮羊皮袄的老人,提着马灯探出了头。
“没看见门前的告示么?掌柜回家了,这几天不做生意。”
“掌柜的不在,咱找的是贵店的一名伙计。这伙计还欠咱当家的一块大洋,就是这种式样的大洋。”
高虎把一块只剩一半的大洋递了过去。老人从怀中也掏出半块大洋,分毫不差地拼成了完整的一块。
“殷爷早就交代下来了,各位,请跟我来。”老人紧了紧身上的羊皮袄,转过身向门里走去。
跑过这座小山,前面就是军火库了。高虎向身后骑在马上的哥萨克士兵摆了摆手,马蹄声渐渐停止了下来。这些战马的马蹄上,虽然事先都包上了厚厚的棉垫,马嘴里也塞上了嚼子。但距离军火库太近,难免会被守备的部队发现。
“等一下,我和这些兄弟出去,你们就在这里守着。听见我发出的信号,立刻冲进军火库。凡是胳膊上没有系上红稠带的,一律格杀勿论!”
高虎向身旁的谢谢尔盖交代了几句,跳下了马背。从树林的另外一侧钻出树林,大大咧咧地走近了军火库。
军火库前的空地,被几盏不时来回交叉的探照灯,照得亮如白昼。高虎几人很快就被岗楼上的守卫发现,凄厉的警笛声响了起来。
“站住!这里是军事禁地,你们不要命啦!”
一串子弹击在高虎几人身前的地上,击起了一阵尘土。大门大开,二十几个全副武装的士兵跑了出来,将几人团团围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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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这两天青禾这里的起点网络,实在是让青禾无可奈何。上一章提出的问题,看来不少读者都十分清楚。正如一位读者所说,张宗昌这人,算不上什么好东西。事实上,这本小说中的章宗昌,已经和历史中的张宗昌,略有不同。这人在小说中最后的结局会如何,哪位读者能准确的猜出来,青禾将另有奖励,呵呵,这个问题比上个问题难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