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这一次的活你要干得好,就能升做小把头了。”
就着地上的雪光,长子看了一眼富贵手中的马克沁重机枪。自己的力气不算小了,可和这家伙一比,简直成了一个娘们。一百多斤重的马克沁重机枪,这家伙居然能端着冲锋。这样的能耐,整个“逍遥帮”里除了殷爷、虎哥和这家伙,还真没第四个人能使得出。
“逍遥帮”里兄弟的奖罚和升迁,有一套严格的规矩。升谁不升谁,决定权虽然掌握在帮主的手里,可殷爷行事极为公正,大伙都没有什么不服气的。就说这龚富贵,算得上是殷爷的救命恩人,进了“逍遥帮”,照样从一般的混混做起。虎哥,和殷爷那是过命的交情,为帮里立下了天大的功劳,才被提做了堂主。
帮里七千多号弟兄,两百来个小把头。一般的混混,一月也就二十来块大洋的份子钱。到了小把头这一级别,每个月的份子钱就有100块大洋。这些钱看上去不算少,可在道上混的,钱来得容易,花得也快。所以帮里每次一有行动,底下的小把头都争得不可开交。不仅因为能立功,行动夺取的财物,参加行动的弟兄都能分得一份。这次灭掉伊春“木兰帮”的肥差,还是自己费了好大的劲,才从任鹏手里夺来。
“大家再检查一下各自的东西,别光想着立功分钱的事。这次要出了什么差错,不等殷爷来收拾你们,老子先把你们活剐了,再提着自己的脑袋,去向殷爷负荆请罪!”
冷寂的雪夜里,就连看家犬都趴在了窝里,懒得叫唤一声。鹅毛般的大雪落在下来,静得连雪花落在地上的声音,都仿佛能够听见。众人握紧了手里冰凉的武器,胸中的热血却沸腾了起来。
长子紧了紧绑在鞋底,用来在雪地上防滑的草绳。“吱嘎”一声,前面院落的一扇侧门,忽然打开了。从门里钻出了一个穿着破旧棉衣的中年汉子。
“上!”
躲在街道拐角处的百余名汉子冲了出来,分成几队守住了院落的各个出口。长子佝着腰,尽量放轻了脚步。
眼前这处四合院,是“木兰帮”位于伊春和平街的总堂。伊春是龙江道和绥兰道交界处的一处重镇,“逍遥帮”在这里的势力虽然不强,探子却是不少。
这个中年汉子,是这处院落的门房。“木兰帮”独霸伊春,对这些并非帮中的兄弟的仆人,颇为刻薄。高虎手下的探子,只花了两百块大洋,便将他买通,“木兰帮”总堂的一举一动,早就知道得清清楚楚。
“帮主和几个堂主,都在么?”
“这是剩下的一百大洋,你快走!”中年汉子点了点头。长子心中一喜,从身上摸出了两封大洋,塞到了汉子的手里。
“杀!”
院落的各处几乎同时响起了激烈的枪声。百余名“逍遥帮”的帮众,从院落的各个出口破门而入。院落里顿时慌乱了起来,大吼声、叫骂声,哭喊声,乱成了一片。
长子手一抬,两只手里的德国花机关同时喷出了火焰。几个慌慌张张拿出盒子炮的汉子,顿时被打成了筛子,哼都没哼一声就翻倒在地。
忽然间,长子只觉得大腿一阵火辣辣的剧痛,右腿一软,倒在地上。匆忙间抬眼望去,花园里一株碗口粗细的杨树后,一个汉子探出头来,一手一把盒子炮。两个跟在自己身后的兄弟,连中了几枪,大叫着倒在地上。
“****娘的!”
长子就地一滚,躲过了射来的几颗子弹。身子翻滚中,抠响了手中的德国花机关。
那汉子一声惨吼,促不及防之下,双腿被打得稀烂,跪倒在地。随即被一发霰弹轰掉了脑袋,脖子上只剩下一层皮肉。“扑通”一声,尸体扑倒在地。四周的雪地上,到处都泼上了鲜艳的颜色。
四合院的堂屋里,三四十个汉子密密麻麻地跪了一地。长子一瘸一拐地走进大堂,身后的地上,鲜血滴了一路。
“堂主,哪里挂彩了?”守在一旁的几个汉子大吃了一惊,冲到长子的跟前,围在他的周围四处打量
“不碍事,就腿上中了两枪。”长子笑了起来:“滚一边去,别在老子的身上摸来摸去,好像帮老子收尸似的。”
“富贵,你小子不错啊,今天又抢在老子的前头了。”长子用手中的德国花机关,挑起了跪在地上的一个两鬓斑白的汉子的下巴。
“这家伙,就是什么‘木兰帮’的周帮主么?”汉子冷哼了一声,别过了头去。
“行啊,不愧是一帮之主,够硬气!”长子挑起了大拇指,呵呵地笑了起来,忽然一声大吼:“把从内院抓到的人,全部带进来!”
七八个身穿丝质内衣的女人抖抖缩缩的走了进来,其中两个女人的手里,还抱了两个小孩。小孩的脸上犹自带着泪水,但竟是不敢哭出声来。
“周帮主的福气不浅啊,儿孙满堂的。”长子拍了拍一个小孩的脸蛋,笑了起来。
“有本事,就冲老子来,对女人小孩下手,算什么爷们!”周帮主双目尽赤,拼命挣扎着想站起声来,但双手双脚都被身后的大汉死死地按住,哪里能动弹半分?
“在道上混的,就早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长子冷冷一笑,一把掐住了一个小孩的脖子。抱住小孩的女人哭叫着想抢回孩子,长子反手一个巴掌,将女人扇倒在地。很快,小孩的脸色就变成了青紫色,双眼翻出了眼白,双手无力地在长子的手上抓着。
“周帮主,你够种啊,殷爷的账,你都敢不买?”长子一用劲,“嘎崩”一声,小孩脆弱的颈骨断成了几截,眼见活不成了。
“哈哈哈”,周帮主凄厉的笑声响了起来。
“你‘逍遥帮’以为杀了我们几个,就能灭了‘木兰帮’么。城里几百个弟兄,早就往这里赶了。你们这些人,今天一个也活不了!”
“那就用不着你来操心了!”
堂屋里,“逍遥帮”的帮众迅速退了出去。大门一锁,屋里只剩下被绑在一起的“木兰帮”的人,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道“逍遥帮”究竟玩的什么把戏。
长子站在屋外,掏出怀里的洋火,点燃了一根纸烟。
“堂主,殷爷的意思是尽量收伏这些帮派的人,全部杀掉,只怕……”
“怕什么,殷爷那里,咱只会去交代!”长子眯起了双眼,大声吼道:“鸡犬不留,杀!”
刹那间,架在平地上的二十几挺马克沁重机枪,喷出了一条条火舌。只听得子弹入体的闷响声不绝入耳,屋里的惨叫声和怒骂声,也渐渐平息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