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皓朝长子点了点头,长子把小指放在嘴里,吹了一声唿哨。十几个汉子押着四个女人从饭店楼上的雅间里走了出来。这四个女人,嘴里塞上了破布,双手用拇指粗的麻绳反剪在身后,在场的所有掌柜都认得,正是赵三爷的四个女儿。
“跪下!”
几个女人的腿弯里被重重地踢上一脚,跪倒在赵三爷的面前。这饭店的地面是坚实的三合土,赵三爷的几个女儿平日里娇生惯养,双膝一阵剧痛,险些瘫在地上。
事到如今,赵三爷已经明白,“逍遥帮”早就盯上了自己。他原以为,凭自己在军队中任职的三个女婿,“逍遥帮”根本不敢把他怎么样。没想到对方竟毫不犹豫地杀了他的三个女婿,他这四个结伴上街的女儿,也落到了对方的手中。
殷皓走上前去,在几个女人的跟前蹲下了身子。女人的呼吸急促了起来,被破布塞住的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余老板,把这几个女人的手指敲断几根,应该不会影响到她们接客吧?”
女人拼命地挣扎起来,右手的五根手指却被身后的几个大汉强行张开,按在了地上。殷皓笑嘻嘻地举起手里的铁胆,猛地朝地上的小指砸将下去。只听得一声脆响,女人的小指被铁胆砸成了血肉模糊的肉饼,露出了破碎成无数截的指骨。
大堂里一片寂静。“逍遥帮”的手段如何,这些掌柜从前只是听说。这一次亲眼目睹,胆小的,裤裆里出现了水渍,胆大的,两条腿打起了摆子。
三个跪在地上的女人早已痛晕了过去,殷皓一把扯去了跪在最右边的一个女子嘴里的破布。少女咬紧了嘴唇,连一声叫痛都没有,双眼死死地盯着殷皓,竟是不露丝毫怯意。
“这一个,大概是赵三爷的小女儿吧?想不到真是虎父无犬女。”
“姓殷的,****你祖宗!廖仁忠,老子前几天才送给你十万大洋,你这个忘恩负义、吃里扒外的杂种!”赵三爷声嘶力竭地吼了起来。
赵三爷早就想拉拢廖仁忠,这十万大洋,殷皓同意后廖仁忠才敢接下。其目的,不过是想让赵三爷自以为得计,好让殷皓今天在这些掌柜的面前,“演”一出杀鸡儆猴的好戏。
“忘恩负义?”殷皓冷哼了一声:“好,咱们今天就来看看,到底是谁忘恩负义。到厨房里拿点盐巴来,撒在那几个女人的伤口上。让她们也来听听。”
盐巴在几个女人的伤口上一撒,几个女人一声闷哼,又痛醒了过来,眼泪、鼻涕混着地上的灰尘沾了一脸,再无原先的俏丽模样。身后的大汉揪住了她们的头发,几人不由自主地昂起头来。
“虎哥,你来念念,也让赵三爷的几个女儿知道,她们心目中慈爱的父亲,到底是什么样的货色!”
高虎看了看赵三爷,轻轻一笑,从怀里摸出了一张纸。
“赵绅,原名赵三,23岁以前,在扎兰屯靠给人打短工为生。24岁来到龙江,在龙江城福寿烟馆的郑其郑掌柜手下当一名伙计,后升至烟馆的账房。大清宣统元年五月初八,赵三为了夺取福寿烟馆,暗通一名叫沈老四的混混,趁郑其夫妇睡着以后,纵火焚烧郑掌柜的住处,事后强娶了郑其的独女,当上了福寿烟馆的掌柜,而沈老四则在事后被他溺死在嫩江……”
大堂里的众人小声议论了起来。郑其此人,年纪稍大的,还有些印象,这人在当时的龙江城富甲一方,手里除了有“福寿烟馆”外,还有七八处其它的买卖。“逍遥帮”将这件事说得有鼻子有眼,不太像是假的,少数人还回忆起龙江城当时的确有个叫沈老四的混混。这人好赌好嫖,只要有人愿意出钱,什么都敢干。
赵三爷不禁大为恐慌,只以为“逍遥帮”有通天的本事,这件陈年往事,他自以为做得很是隐密,没想到时隔二十多年以后,“逍遥帮”竟知道得一清二楚。事实上,“逍遥帮”虽然耳目众多,要探听出这种隐密的往事,哪里能够办到。这件事,还是当年高烈臣初到龙江时,为了掌握龙江城的一举一动,让高虎代为打听。
郑掌柜平时对赵三爷很是器重,没想到竟是死在了他的手中。赵三爷没有为自己辩解,这件事显然再无可疑。在座的众人,纷纷露出了鄙夷的神情。在他们看来,为了求财,偶尔干点以次充好的事,倒算不得什么。忘恩负义、弑杀恩人,连他们也极为不齿。
“赵三爷,还有没有什么可说的?”殷皓冷笑着走到赵三爷的身旁。
“哈哈哈,我赵三是算不得什么好人。可还轮不到你们‘逍遥帮’来说三道四,姓殷的,你‘逍遥帮’是衙门还是官府,凭什么来管老子的闲事?”
“本来么,你赵三的那点屁事,和咱也没有什么关系。可你错就错在,不该不把咱‘逍遥帮’的话,当成放屁。咱凭的,就是‘逍遥帮’现在的实力!”
元气一吐,那把象牙柄匕首已取在了手中。殷皓将匕首对准赵三爷的右耳,顺势向下一插。匕首从右耳穿出,从左耳透出,将这人的脑袋钉在了方桌上。
殷皓略一用力,拔出了匕首。刹那间,泉涌般的鲜血喷了出来。“扑通”一声,龚富贵松开了双手,赵三爷从凳子上倒了下去,嘴角微微张开,却再也吐不出半个字。
跪在地上的四个女人,身体蜷缩成一团。她们怎么也想不到,平时在她们面前一副可敬可亲模样的父亲,竟会是这样一个人。
“余老板,带上兄弟,去接收赵三爷的十几家烟馆。”殷皓一脚将赵三爷的尸体踹开,坐了下来。
“这里有全省153家烟馆的掌柜。不好意思,记错了,现在只有141家烟馆的掌柜了,有哪位掌柜还有什么其它的意见?”殷皓漫不经心地把玩起匕首,众人不由胆战心惊,生怕这柄带血的匕首又会插到自己的身上。
“有‘逍遥帮’做咱的后台,咱的底气都足了不少,这样的好事,咱们找都找不到,怎么还会有意见?”众人的脸上一副苦笑的模样,嘴里却不住地赞好。
“既然这样,有些规矩咱事先要说上一说。要是有谁犯了这些规矩,到时候大家的脸上都不好看。”一道寒光闪过,“夺”的一声,匕首钉在了大堂的木柱上。
“全省所有的烟馆,每一家烟馆每个月需要多少烟土,就从咱这里进多少烟土。你卖给那些烟鬼的价格是多少,咱不管。反正咱现在的价格,是100两烟土85块大洋,以后的价格是多少,看情况而定。”
按照时价,每两烟土的价格是一块大洋。殷皓这么做,只抽了八成五的红利,比起高烈臣来,已是好了不少,众人哪有不同意之理。
林汉卿每年要从中抽取四百万大洋。“逍遥帮”每年在这上面获取的利润,实际只有四百万大洋。金柔想分得整个黑龙江三成半的烟土买卖,从一开始,殷皓就不打算给。以“逍遥帮”眼下的实力,就算三大船帮再次联合起来,他也不放在眼里。
“长子,把赵三的小女儿杀了。”
“不是说,让她去妓院接客么?”长子吃了一惊。
“你是不是又管不住自己下面那根玩意了?”殷皓冷哼了一声:“这个女人不简单,你注意到她被拖走时,看咱们的眼神没有?斩草除根,以绝后患。今天晚上之前,我要看到她的脑袋摆在我的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