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过了长春,上车的日本人渐渐多了起来。铁路两旁,每隔上一段距离,就纹丝不动地站了一个持枪的关东军士兵。
殷皓和梅澜芳摆开了象棋,正杀得不亦乐乎。长子等人围在四周,一个个脸涨得通红,大呼小叫为殷皓鼓劲。一个身穿和服的秃顶日本人突然冲进了包厢,伸手搅乱了桌上的棋局,棋子“劈劈啪啪”地跌落了一地。
“只有我们大日本帝国的子民,才配坐一等包厢,你们这些支那人,都滚到二等包厢去!”
“你最好把地上的棋子一个一个地捡起来,再磕上三个响头,老子或许还能饶了你一命。”殷皓冷哼了一声,站起身来。
“你是在说胡话么?你们支那人,给我们大日本帝国的子民磕头还差不多!”秃顶日本人一愣,随即和身后的几名日本人旁若无人地大笑起来。
龚富贵朝这个日本人的腿弯狠狠踹了一脚。“扑通”一声,秃顶日本人只感到双膝一阵剧痛,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几个日本人大吼了起来,却被早就按捺不住的长子几人用枪顶住了脑门,再也不敢做声。
“这里是大日本帝国南满铁道株式会社的地界,你要杀了我们,你们一个也跑不掉!”秃顶日本人吼着想站起身来,双肩被龚富贵死死地按住,哪里动弹得半分?
“是么?”殷皓摆摆手,制止了梅澜芳对他的劝阻,双脚有意无意地踏在了这个日本人的双手上。微一用力,只听得一声惨叫,这人双手的掌骨已被殷皓踏得粉碎。
殷皓抖出一把飞刀,正待插进这人的咽喉,门外忽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十几个身穿关东军军装的日本军人跑了进来。
秃顶日本人凄厉地笑了起来:“你们一个也跑不了,大日本帝国的关东军不会饶了你们……”
这人的话还没有说完,脸上就挨了一巴掌,抬头一看,竟是一名关东军的少佐军官。
“八噶!你们瞎了眼么,殷先生是什么人,你们也敢冒犯!”少佐双腿一并,随即向殷皓鞠了一躬:“大日本帝国满铁守备队土肥原贤二少佐,向殷先生致歉!”
这人五短身材,脸上一个硕大无比的蒜头鼻颇为引人注意,鼻下蓄了一撮板刷胡。殷皓冷笑了一声,收回了飞刀。
“谢谢殷先生的大度!”少佐手一挥,两个关东军士兵走了上来,想把地上的秃顶日本人拉了起来。但龚富贵没有殷皓的同意,怎会松开此人,屈肘一撞,两名关东军士兵一声闷哼,捂着肚子缓缓倒在地上。
殷皓脚一勾,将摔倒在地的一只凳子立了起来,漫不经心地坐了下去:“人可以不杀,但老子说的话不是放屁,这个秃子必须跪在地上磕三个响头,才能离开。”
“殷先生,你不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了么?”土肥原贤二一字一顿地说道。
殷皓笑着指了指守在铁路两旁的关东军士兵,说道:“想对我动手么?怎么不停下火车,把外面这些关东军士兵都叫上来,看能不能留下我这条性命。”
土肥原贤二的右手握紧了腰间的军刀:“希望殷先生不要为今天的事情后悔。”
殷皓朝龚富贵使了一个眼色。龚富贵双手用力一按,右膝朝正大声呻吟的秃顶日本人的后背一压。这人不由自主地弯下了腰,“嘭”的一声,额头结结实实地撞在了地板上,肿起了一个大包,顿时晕厥了过去。磕得三个响头,秃顶日本人的额头已经变成了青紫一片,地板上也印上了暗红色的血渍。殷皓一扬手,龚富贵松开了双手,这人像一只破布袋一样瘫在了地上。
“土肥原少佐。”殷皓笑着说道:“我也希望,你们大日本帝国的子民,今后不要干这种生儿子没屁眼的事。”
“多谢殷先生指教!”土肥原贤二身子一顿,声音中听不出半点情感,随即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车厢。
“往常这些日本人,对咱们中国人是颐指气使、吆五喝六的,殷老板今天的举动,真是让鄙人出了胸中的一股恶气。”梅澜芳满脸喜色地走了上来,言语中竟是压制不住的兴奋。
殷皓大笑了起来:“你以为刚才那个日本少佐不想杀了我么?只不过,日本人正和老毛子在俄罗斯打得欢,他们要还想从咱的手里买到军粮,就只能忍下这口恶气。”
火车行使了足足四天,才到了北京。走出车站,殷皓不由大失所望。城内到处都是灰扑扑的泥路,那些气派的洋楼别墅固然不少,可大多数建筑都是一副“危房棚屋”的模样。在殷皓看来,不过是一座比龙江城大了若干倍的城市,与滨江城相比,都颇有不如,哪里有作为一个国家首都的半点模样。
“殷老板,要不嫌弃的话,就和贵属在鄙人的住处将就几日如何?”梅澜芳向殷皓抱了抱拳。经过这几日的相处,两人的关系近了不少,对这个道上的帮主,梅澜芳不由抱了亲近之意。
“梅老板不怕受我的牵连,被日本人为难么?”
“这里毕竟还是咱中国人的地儿,日本人的势力再大,也管不到这北京城来!”梅澜芳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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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子,你以为这里是‘宏泰楼’啊,别嘻嘻哈哈的。”
北京使馆街一幢巴洛克风格的建筑里,殷皓和余福生、长子等人坐在门厅。
长子看着不时从眼前走过的一个个洋人,暗暗咽了几口口水。
“殷爷,咱龙江的洋婆子不算少了,没想到这里的洋婆子更多。一个个奶挺屁股大,咱在龙江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找几个洋婆子尝尝鲜呢?”
“你小子除了想这些东西,还会想什么?”坐在长子身边的殷皓几人,不由笑了起来。殷皓狠狠地拍了长子的肩膀一巴掌,疼得长子呲牙咧嘴。
一个身材高瘦的白人走下楼来:“殷先生,史密斯先生看了您的信,希望能见到阁下。”
殷皓站起身来,随着这白人走上了二楼,走过一条长长的走廊,一道高达近三米的暗色木门,出现在眼前。
“史密斯先生,殷先生来了。”高瘦白人在殷皓的身后轻轻拉上了大门。
一个体形肥硕,肚子鼓的像一只吹足气的皮球的中年白人,从办公桌后站起身来。这人满面红光,左手夹着一支雪茄。光看他的外表,殷皓无论如何也不能和干瘦的约翰逊联系起来。
中年白人喷出了一口蓝烟,右手半握着殷皓的的右手:“我就是约翰逊的堂弟——史密斯·摩根,约翰逊曾经多次和我提到了您。”
堂弟?这两个家伙的年纪、外貌相差这么远,居然是堂兄弟?殷皓不由暗感好笑,这两兄弟一个胖得像猪,一个瘦得像竹竿,倒还真是一对绝配。
史密斯伸手向殷皓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老实说,我的确很容易就能办到约翰逊在信里所说的事情。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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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土肥原贤二,日本侵华间谍头目。1912年任职于日本陆军参谋本部,随即被派往中国,在北京特务机关任坂西利八郎中将的辅佐官。历史上此人并没有在关东军南铁守备队任过职。小说中大的历史背景和历史事件,都会符合历史事实,部分细节可能有所偏差,还请熟悉民国历史的读者不要太过在意,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