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花千骨之终究还是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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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巨变

白云飞虽然从小就喜欢打架,却从来不会伤人性命。平生头一次亲眼看到有人被害,他那不够成熟的心灵着实受到了强烈的冲击。他无法理解为什么有人会为了一点不算重要的事情就坏了别人性命,人命非草芥,又怎么能够随意去收割呢?虽然他很想一次性的想明白一切因果,可时间却早已所剩无几。

当白云飞终于回过神来,是在白父的小小密室里,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只知道一睁眼就看到白父白母静静地坐在桌子对面,满眼饱含着复杂无比地感情,深深地注视着他,让白云飞莫名感到一阵羞愧。

他辜负了父母的教导,如今竟然害人丢掉了性命实在是无言面对二老,可是他该怎么解释?再像以前一样胡搅蛮缠么?事情闹到了现在这一步,他还如何有脸在缠着父母给他收拾残局?白云飞深深低着头,根本不敢去看自己的父母。

白父白母看着儿子如此模样,相视苦笑,遂将所有感叹化为一声叹息,悠长而无奈。

“飞儿,你可知你这一次错在了什么地方?”白父端起茶浅浅啜了一口,浑厚的声线里带着一丝沙哑。

白云飞因不敢抬头,也就并没有注意到白父白母神情的异样,只一个劲的把头往低处折,低声回道:“父亲,母亲,孩儿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哎……飞儿,你可知你救的那个女孩到底是什么人?”白父无奈的捏了捏眉间,满眼的血丝却依然目光柔和的看着白云飞。“你可知,要抓那女孩的又是什么人?他们为什么要抓那女孩?”

“孩儿……孩儿不知道……”白云飞结结巴巴的回答,此时才发现自己居然对那个小女孩一无所知。“孩儿只是偶然路过,正巧碰见那几个混小子在强抢民女,就立刻上前去帮她了,救下了之后也没有细问,就直接回家了。”

“那好,我来告诉你。你救的那个女孩一家,其实是流沙派叛徒司徒仲和他的妻儿三口。当年流沙派就在我们小镇不远的落霞山上,总体实力比教你练武的师父他的门派还要厉害几倍,若不是我们家实力不够,当初说不定就可以请流沙派的门中好手来给你当老师了。这司徒仲为了当上流沙派的掌门,不惜陷害自己的师父师兄弟,害的他师父突然暴毙,几个师兄弟更是被下毒后废去了武功,被剔断手脚筋,变成了终生的残废。本来他在流沙派已经可以一手遮天,却没想到他师父早已传言外出失踪的独子竟然学得一身好武功回到了流沙派,在得知所有事情经过后跟那司徒仲打了三天三夜,却最终没能留下他,只让司徒仲重伤逃出。后来那人伤好后开始重整流沙派,成了流沙派的现任掌门。这么多年的时间,他一直在寻找司徒仲的行踪,却没想到那司徒仲竟然十分精明,乔装成了一个马夫终日就混迹在咱们小镇上,竟然还娶妻生了一个女儿,整整八年都没有被人发现。直到前几天,那流沙派的几个小弟子偶然发现司徒仲的来历十分可疑,便打算先扣押他的女儿好逼问他,没想到就让你给碰上了。后来被你打伤的那几个弟子急忙赶了回去,当天就搬来流沙派的掌门找到那司徒仲的家里去,查明了真相,立刻围杀了司徒仲,还将他妻女一起杀了,放火毁尸灭迹。”

白云飞愣愣的听着白父的诉说,很有些回不过神来。那个故事就像是他以前听过的话本小说,他以为那仅仅是小说里才会发生的事情,却没想到,竟然活生生的发生在了他的身边。原来以前他那些自以为是的行侠仗义,不过是别人眼中的过家家而已。想到这,一股浓浓的挫败感油然而生,堵得他心里难受的厉害。

如果事情到了这里也就罢了,可偏偏又横生出许多枝节来。于是白父继续讲到:“昨天,县老爷派人前去查案,得知此事与你有关,就想要派人来抓你,被我跟你娘挡回去了。”

白云飞一愣,忙问道:“怎么回事?他们怎么会知道跟我有关系的?我说起来也不过是救过那女孩一次而已,他们干嘛要抓我?”

“哎……除了跟你一起的那帮‘朋友’还能有谁呢?自然是他们告诉的官差你在里面有牵扯的。可是他们哪里知道,那流沙派的掌门早在两年前就迎娶了县官的女儿当了掌门夫人,那县官老爷怎么会狠心去抓自己的女婿?他这些年来能坐稳这个县令的位置,还不是靠着流沙派的人在暗中帮忙,此时他怎么会为了区区几条人命就松了自己的助力!那县官知道你曾经参与了这件事,就让人到处散播是你抢人不得就杀人放火的谣言,若不是这几天我们把你藏在了密室里,你也留不到今天了。”

“怎么会,他们就这样歪曲事实,颠倒黑白?难道他们眼里没有王法么?”白云飞又惊又怒,气的简直要跳起来大骂。

白父苦笑着摇头,:“儿啊,你还是太年轻。你怎么能明白,在咱们这样的小地方,那县官老爷就是这里的王法呀!这几年为父我一点点将生意做大,那县官早就已经眼馋我们家这块肥肉,一直在暗中给我们使绊子,此次事发被他抓住了小辫子,恐怕那县官要跟我们撕破脸皮不能善了了。”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父亲,母亲,我们家里壮丁也不少,集合起来也许还能跟那些官差们打个平手,总不能束以待毙啊!”

“傻孩子,他们是官,天生占有舆论优势,现在外面流言越传越广,家里的下人们都怕的不敢继续留在这里,已经悄悄离开了一大半了,哪里还有人肯帮我们抵挡。更何况,墙倒众人推,那些以前跟我们家有嫌隙的人,现在不帮着县官对付我们家就已经是良心发现了,更何况大多数人乐的落井下石,生怕我们倒霉的不够彻底。”

“那、那、那我们收拾东西赶紧逃吧!我现在就去联系孙强那帮小子,他们一定会愿意帮我们的!”白云飞一拍桌子就要离开,却又被白父按回了座位上。

“傻孩子,你以为那天你为什么就那么巧,正好碰见流沙派的那帮人强抢民女?还不是你一直当朋友的那帮小子,知道你爱出风头,故意引你过去的!你平日里总是高他们一头,出尽了风光,怎么知道他们心里有多么恨你总是压着他们,如今你遇到了此等大事,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肯再帮你?”

此时白云飞才终于察觉到了情况的绝望。无助加上绝望再加上被背叛的耻辱和愤怒,让白云飞心里仿佛有一团火在烧,本来他便已经两天没合眼,滴水未进了,此时在巨大的刺激之下,直接晕了过去。

白母轻轻地扶起白云飞,早在谈话一开始她便一直泪流不止,虽始终未发一言,却将一切悲痛全部倾泻进了那滚滚泪流之中。她亲了亲白云飞的额头,与白父相视一眼,亲手为白云飞灌下了一杯放了迷药的茶水,与白父合力将白云飞藏进了一口普通的衣箱之中。

“飞儿,本来爹娘不该跟你说这些话,可是现在你也不小了,该长大了。有些事,你必须要睁大眼睛看清楚了,再也不要轻易地相信别人,再也不要什么都不了解就盲目的救人。凡事量力,三思而后行。只要你好好的活下去,爹娘就可以安心了。”白母扶着衣箱呜咽的哭着,一边哭一边对昏迷不醒的白云飞做出最后的叮嘱,也不知,昏迷中的白云飞是否听见了。

当白云飞再次醒过来的时候,他正躺在一张狭窄的木板床上。在最后的时刻,白父白母将藏着白云飞的衣箱暗中托付给了家里的一个下人,让他将白云飞带出白府。因为当时有太多下人偷偷带着行李从白府偷溜出来,竟然瞒过了在外监视的流沙派弟子,成功出逃。而此时的白府早已被流沙派扮成的官差屠戮殆尽,一把大火,将整个白府化成了飞灰,带着所有的秘密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流沙派将搜刮来的钱财与物事偷偷跟县官平分,虽然也派了一些人四处追杀逃掉的白云飞,可此时知道一切的白云飞却已经成熟了太多,仿佛一夜间变成了大人,不在抱着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切身实地的开始思考对策,一边练武一边逃亡,竟是让流沙派追了好几年都没有追到。

五年后,十二岁的少年以一身奇绝的武功杀回了流沙派,屠尽了流沙派满门。而当初的那个县官,也在一夜间被人灭了全家,除了下人外一个不留。

花千骨自始至终都看着白云飞一点点变化着,心里说不难受那是骗人的。她亲眼看着当初那个好打抱不平,最渴望的就是能成为一代大侠的单纯热心充满侠义心肠的小胖孩,变成了现如今满眼冷漠不苟言笑的暗杀高手。她清楚地知道白云飞心里有多悔恨,多痛苦,可她却没办法安慰照顾他半点,这种只能旁观的身份简直就要将她折磨疯掉。

那一夜,白云飞报得大仇后整个人呆呆的站在寂静的山顶上遥望天空,就那样吹了一整夜的冷风。他的亲人们终究是回不来了,报了仇又怎么样?人命微贱,若是不能好好保护,那绝对会后悔终生。

一行泪顺着白云飞脸颊静静滑下,白云飞将手中剑埋进了他父母的坟旁,心中对天发誓,此生不到万不得已,绝不杀人!

从今以后,这世上再无白云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