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海说我问了她,她没有搭理我事。”
张明月说:“你回房里休息去吧,我和你爹妈说说话。”青海点了下头,走了。这里,任文锦催问张明月:“什么事儿呀,弄得紧紧张张的?”
张明月就把事情的经过说了。
任文锦听后,抠了抠头皮儿说:“这怎么办,青海肯定领的是杨春儿。最近我在街上也碰见过一两次,郭冬梅哪有碰不上的,现在就把青海叫过来问吧。”张明月急忙说:“你问什么,怎么个问法?尽管是自己的儿子,当父母的也不能直问啊,以我说冬梅肯定要和青海闹几天别扭的,让他们小两口先闹几天别扭去吧,到一定的时候,青海会来给我们说的,那时看他给我们说什么。”
任文锦说:“按你说,现时先别管他们。”
张明月说:“管也不好管啊,只要冬梅不蹲在家,每天照管铺面,生意不受损,冷眼相观几天再说。”任文锦、张玉亮点了下头。三人相视一笑。
这郭冬梅一天见了别人高高兴兴的,唯在街头路尾见了青海,不搭理他。晚上,自己睡一个被筒。青海找着和她说话,她不搭言,想和她睦觉,根本挨不上边儿,总之冬梅的这种不吭不哈的样子,比骂几句还厉害,真把青海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怎么说好话冬梅也不理他。七八天后,青海简直受不了了。一天晚上,他看见张明月一个人坐在屋里,就进屋跪在地上,流着眼泪问大妈说:“郭冬梅很长时间了,不和我说话,不理我,不知道为着什么,我想大妈是肯定知道的,请大妈指教。”
张明月听了,下炕先把青海拉起来坐下,然后,把门掩了掩说:“青海你别哭,我问你几件事。”
青海擦干了泪,张明月问:“冬梅有哪点对不住你的事?”
青海说:“没有。”并说:“冬梅对我很好,我有冬梅那样的媳妇,说实话,我心满意足了。”
张明月点点头,又问:“你前一段时间,常和一个女的在街上转悠,她是谁,叫什么名字?”
青海说没有啊,没和一个女的转悠过。”
张明月冷冷地笑了一声说:“看来你不想给我说实话,那我也没法儿把这窗户纸捅破。”
青海听了一下着急了起来,就说:“大妈,你明说吧,你既然知道我领的一个女的,肯定知道她的名字,我这时确实想不起来,我领过哪个女的?”
张明月说:“你的同学,兰州一块儿上过学的,原来你们是不是还谈过一段恋爱,后来她全家去了兰州。”
青海不等张明月说完,就说道:“那是杨春儿,她现在在春尽头余香院,一年前她从兰州回来了。一次,在街上碰见了我,她知道我当上了商会长,她就求我办事,说她们要在肃州建一座月夜楼,地址在河州巷原多春院的旧址上,我一听,这是个不光彩的营生就不想搭理她了。但她死缠硬磨,我面子有点软,又看在当年的情分上,特别是她说了她家的不幸,我看着她的可怜相,就答应为她办点事。第一件事是原多春院旧址扯皮的事,经我出面调停,扩大了点地皮面积。第二件事就是发电机的事,是先借我们的,爹也知道,直到现在,还没有把发电机的钱还上。第三件事是春尽头余香院建成开张后,余香院的税率定得太高,经我调停,降低了部分税率,就这三件事。她们正常营业后,杨春儿多次请我去余香院听曲子,我都没答应去,至今,我也不知道余香院内是个什么调儿。”说到这儿,任青海又哭开了。
张明月说:“你别哭,我还问你呢,你和杨春儿在街上吃过饭没有?”
任青海抹了一把泪说:“杨春儿爱吃小吃,像馄饨、面筋、粉皮等之类的小吃,她拉着我吃过几次。自从那次把税率调低,她让我去余香院我没去后,杨春儿就很少再来找过我。”
张明月问:“你知不知道,你媳妇为什么事儿和你闹别扭?”
青海说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事和我闹别扭,她不和我说话,少也有半月多了。”
张明月问:“你也不问问冬梅,她为什么不和你说话?”
青海说:“我问过她好几次了,她不搭理我,她不和我说话,简直闷死我了。”青海说完,张明月说:“你回你房里休息去吧,我和你爹商量商量了看怎么给你媳妇说。”
青海回自己屋去了,晚上十一点多,任文锦、张玉亮回来了,任文锦一进门就问张明月,今晚上是不是又白等了一晚上。
张明月说:“你们出去不大一会儿,青海就进屋来了,哭着给我适头,我问什么他说什么。”
张明月就把问了任青海的话全说给了任文锦和张玉亮,任文锦、张玉亮听后齐说这四娃子老实,没招儿了,就求大妈来了。”说完三个人都笑了一下。张明月说:“今天迟了,明天我们再议这件事。”三人都休息不提。
次日一起来,任文锦就对张明月说:“我看青海和冬梅的事,还是由你一人给冬梅说好,我昨夜想了想,这类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张明月义不容辞地说:“我想也是这样对,你们都当做不知道,晚上了叫过来打麻将,问问铺面上的事。我看再过不了十天半月的,两个人就会好起来的。”任文锦、张玉亮听后点点头,吃过早点,三个人去街上的铺店里转了一圈。中午饭后,张明月就去了冬梅睡房,把青海找她说了的话全说给了冬梅,又把青海给她磕了头、哭了的情景也学说了一番。冬梅听着,也哭了一阵,方说大妈也不要急着让我与青海和好,把这段时间再拉长一点,都煎熬这种滋味和痛苦,让我们以后都珍爱欢乐的时光。如果说青海没有错的话,就是我错了也应该受到痛苦的折磨。”
张明月听冬梅的话说:“冬梅,你非常聪明,我当大妈的再不多说了,我知道你会处理好的,中午还有一段时间,你休息一会儿吧。”说完,张明月回了自己的屋里,把冬梅说的话说给了任文锦和张玉亮。
任文锦说:“这就好了,也再不用我们操这心了。”
进入民国三十六年的元月中旬,马上就要过大年了,医院里又发生了一件事:普利敦耶夫推荐的名叫卡查西的那位会计,从银行里提了两万元现款,逃离了肃州。普利敦耶夫知道了大发脾气,把这件事赖在出纳员辛妹的身上,辛妹吓得浑身发抖,话都有点说不出来。经任文锦细问辛妹,才知道事情的原委:医院里每隔一段时间,要从修道院里进一批西药,这一批西药的钱,普利敦耶夫是要亲自提回的。卡查西当了会计后,普利敦耶夫把提款的事就交给了卡査西,卡査西把钱提回再交给普利敦耶夫。这一次卡查西提的两万元,也属于这种情况。
任文锦就直截了当地问普利敦耶夫:“你让卡査西提钱,卡查西没给你交钱,提上钱逃之夭夭,你怎么能把这事算在辛妹身上?你不怕问心有愧吗?”
普利敦耶夫这才没有话说了,像六月天里拔出的蒿子草,蔫蔫儿的了。反过来对任文锦说起好话来,想把这两万元的损失各摊一半。
任文锦回说:“这不合理吧,为什么要让我也抬上一半呢,是你争着放上的会计,又是你放心地让他提款的。”又问:“卡査西是你什么人?”
普利敦耶夫说用你们中国话说,他是我姑父儿子的儿子,他叫我叔。卡查西是上过机械学校的,他懂机械修理,他来肃州是想搞个机械制造,谁知肃州没有电。他本不想干会计的,我硬让他干上的,这也怪我,我不应该让他干这差事的。”
任文锦说:“卡査西也算是你的侄子呢,说不一定过一段时间,他会回来的。”普利敦耶夫一听任文锦的话,有点气急败坏地说别提他了,他不会回来的,在逃跑之前,他问我借一万元,说要赎什么汽车去,我没有借给他,他才偷拿我的两万元跑了。”
任文锦一听,哈哈笑道:现在你说这现缺的会计请什么人补缺啊?”
普利敦耶夫哼哈了半天,心里没个主意,在一旁的亚西妮饭娜撕了撕普利敦耶夫的大衣,附耳小声说:“我看让娜塔莎来干会并。”
普利敦耶夫笑着对任文锦说:“我的妻子对我说,让班子恭的媳妇娜塔莎来干会计,你们同意不同意?”
任文锦笑道:“我怎么不同意,只是娜塔莎的孩子还小,现时还有拖累,她本人愿意干吗?”
普利敦耶夫一想,这话也对,就说:“我看,就让辛小姐一个人先干着吧,等我给娜塔莎说通了再说。”
任文锦也表示同意,郭冬梅却说道:“院长大人,我把丑话说在前头,这一次被你的人拿走了两万元,实际是你的过错,今后’不管谁当出纳,或者会计,给你支付的款,一律由你亲自提取,我们再不背这不明不白的脏皮。”
普利敦耶夫听着郭冬梅的话,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只好迎合着说:“郭经理说得对,就按郭经理说的办。”
过了几天,任文锦、张明月、张玉亮回到了乡里,任文锦还是那个老习惯,先去了账房,车姨子把进进出出、收收卖卖的情况给任文锦说了半个早上,说着,从一个桌子底下拉出一个大木箱子,打开箱盖,里面盛满了钱。
车姨子说:“这钱是昨天下午到的,这么多钱害怕失窃,昨晚我和金锁就睡在这屋里,今天了用轿车子送去吧。”
任文锦说路上操个心,我去不去了?”
车姨子说:“大老爷就不去了。”说着话,金锁进来了,车姨子就把箱子原锁上,三个人抬着装到车上,车姨子坐到车上,金锁赶着车走了。
吃中午饭的时候,金锁、车姨子回来了,车姨子对任文锦说:“钱如数点给四少奶奶了,四少奶奶都査收对了。来时,四少奶奶说清晨邮局送来一摞信,都是延安和榆林来的,信里还装有照片,大老爷、大奶奶、二奶奶看过了,请原带到城里,她们也好瞅瞅。”说着话,车姨子从自己包里掏出了十几封信,车姨子说完话,回了账房。
张明月、张玉亮走过来,要争着看信,任文锦说先都别急,我看看信封上的日期。走了都快十个月了,没见个信影儿,今日怎么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信,把曰期看准再看信。”
任文锦从信背面的日期上看,有去年七月的、八月的、十月的、十一月份的。打开一看,果有好几张照片,信是董环、钟娟、青柏、青涛、青竹、青蓉还有刘书范七个人写来的。董环、钟娟各写了三封,青柏、青涛、青竹、青蓉各写了两封,刘书范一封,共计十五封信。任文锦说这些信来得不容易,最长的信在路上走了半年,最短的也两个多月。‘家书抵万金’,一下子收到这么多信,真太高兴了。”说着话,任文锦流出了眼泪,张明月、张玉亮也不由得哭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