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任文锦就早早地起来,梳洗毕,在院内放了炮,换了一身新衣,去了庄门口,进了漫道,漫步走了一周……回到屋里,张玉亮还睡得着着的,任文锦喊了一声,张玉亮睁开眼睛笑道:“好乏困啊。”
任文锦也笑着说:“你只知道舒服,哪知道耗人精神的。”
这时,王妈敲了下门,说该吃早点了。”
张玉亮才忙忙地起床。
且说张明月去了玉门油矿,嗫大嫂子、青河、索丽红非常高兴,张明月抱着索丽红的娃也特别心疼,啜大嫂子问长问短,又做好吃的、好喝的,尤其是索丽红,把张明月当亲妈一样,领着看老君庙、油井、石油沟水流、北坪上的松树山林。然而,张明月刚去玉门的头两三天,精神还好,到了第四天上,感觉头痛头晕,三十日那天就有点支撑不了,一直睡在炕上。啜大嫂子把青河、索丽红叫到一边小声说:“这玉门的天气比肃州冷多了,而且山高坡大,出门走路就上坡,大奶奶身体胖,走路常有点喘不过气儿的样子,我看如果有方便的车,让回肃州去吧,说个不好听的话,万一有个三差两错的,我们有嘴也说不清。”
任青河、索丽红一听,也觉得有道理,索丽红说:“我去找车,青河你给大妈打个招呼,有个回肃州的准备。”说完,索丽红就出去找车了。
无奈,三十日这一天,好赖没个下肃州的车。晚上,张明月更有点喘得厉害,说话都断断续续的,张明月本人也有点着急,说道:“我还是快点回肃州吧,我不要死在这里了,给你们儿子、媳妇,还有啜大嫂子添麻烦。”说完话,张明月感觉气喘得难受,青河望着大妈的样儿,就哭开了,张明月睁开眼说:“我的儿,你别哭,我在外屋坐坐,把外屋的门开开,让进点冷气,你们都进里屋去吧,这外屋门一开不会太冷的,进点冷气,我感觉会好一点”
索丽红就把啜大嫂子和青河打发到里屋里去,她陪着张明月坐到外屋,确实门一开,张明月就喘得不太厉害了,就这样,总算挨到了天亮。
天一亮,青河就急忙洗了脸,对索丽红说:“今天,我只有去找我的同学了,叫他帮忙找个车。”说完,他去了肖雨顺的家,把情况说了,肖雨顺给他父亲肖大漠说了一声。
肖大漠说:“喊我的司机,用我的车送去。”肖雨顺去了一会儿,果然坐车来了,肖大漠给司机作了交代,青河就坐上车到了自己的家。索丽红对青河说你在家和妈管孩子,我送大妈回肃州去。”
青河点了头,啜大嫂子和索丽红就扶持着张明月坐上了车。张明月对啜大嫂子说了几句谢别的话,汽车就开动了。
早上十一点多到了肃州城里,张明月对索丽红说:“把我直接拉进我们的医院,让大夫给我瞧一下,我害上什么病了。”
索丽红就指挥司机把车开到医院。在医院门口,刚好碰上了郭冬梅,郭冬梅一看这情景,当下就哭了,赶忙和索丽红把张明月扶进医院,睡在了病床上,包康利斯基和劳斯顿托夫分别进行检查。两人都说血压高,心脏不太好,更不能去那海拔超高的地带。说着就先叫服了药,打上了吊针,张明月顿觉好了点。
郭冬梅对索丽红说:“我俩去趟乡里,把公爹和妈拉上来,让他们来看护着点,从心理上来说,他们更比我们好一点。”
就这样,两人坐上车,又到了庄里,见了任文锦、张玉亮,简单地说了下情况,任文锦就说那快进城。”说着话,青江、高英也着了急,也说要去城里。任文锦说只要车能坐下,都走、都走。”
索丽红说是一辆中吉普,可以坐下。”
任文锦说那就快走。”这时,任文锦头上的大汗已经流出来了。
到了医院,任文锦第一个下了车,第一个进了病房,第一个握住了张明月的手,问张明月:“你现在怎么样?”
张明月露出一丝笑意说现在好多了。”
劳斯顿托夫对任文锦说:“任大老爷,大奶奶她有高血压,心脏又不太好。玉门海拔高,空气稀薄,高山气候不适应,病就明显地反映了出来。一回到本地这种反映有所缓解,但高血压还是要注意休息,要吃降血压的药物。”任文锦听了劳斯顿托夫的话,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时,任文锦问索丽红:“那位司机吃饭了没有?”
索丽红说:“还是早上来时吃的早点,再没吃东西。”
任文锦就对郭冬梅说那就把司机请到四合院里招呼着吃饭。”又对张玉亮、青江、高英说你们都回去吃饭吧,我在这里坐一会儿。”
张明月对索丽红说:“丽红,你吃过饭了就上玉门吧,正月十五日那天,你们务必都下来一趟,我们一家人在一起照个相吧。”
索丽红应了是,又说:“大妈,你好好休息,正月十五日我来看你。”张明月点点头。
张明月有病的消息不胫而走。亲生女儿青菊哭着来看了她,蒲珠、青梅、杨毛毛等自家人看望就不说了,侄儿张华庭来看望了她,还有龙三爷的妻子杜春燕、普利敦耶夫的妻子亚西妮娅娜……因看望的人太多,病房里人来人往,任文锦、张明月感到有点受不了。
第三天,也就是初三日的下午,张明月对任文锦说:“我轻松多了,你给大夫说一声,让我出院吧。”
正巧劳斯顿托夫来了,说:“可以出院,出院后的这几天,要常轻微活动,少吃点油腻的食物,心情要开朗。”张明月点点头。劳斯顿托夫又给任文锦取了一瓶药,说让吃完了再来取,又交代说:“别让生气。”任文锦点了头。
晚上,众儿女、媳妇都来了,说起去玉门的事来,任文锦说:“我还说初二上玉门去呢,这倒好去了的下来了,该上去的还在家里呢。我想明天我还是上去一趟,一来给啜大嫂子、青河、索丽红说上一声你们大妈的病已经好转了;二来看一下肖大漠先生,在找不上车的情况下,人家把专车与我们用,应该去谢谢三来望一眼姬掌柜的情况,青江和我一起去吧。”
站在一边的高英说我也和青江一起去吧。”
任文锦说也好,只是车楼里坐着挤一点。”
青江说:“不要紧,我和高英都瘦,坐着不会太挤的。”就这样,大家又说了一阵话,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第二天,就是初四,杨超开车,任文锦、青江、高英坐上车去了玉门。临走前,车上装了很多礼品,早上十点多钟车到了玉门,啜大嫂子、索丽红、青河正在念叨张明月的病,不想任文锦、青江、高英他们来了,听了病情有所好转,心里才宽展了一截,就忙着做起饭来。
高英抱起索丽红的娃,左亲了右亲,亲得自己流出了眼泪,倒把啜大嫂子忙得不知说什么好,青江对高英悄悄地说:“你不能这样,让别人以为你怎么了。”高英才收住了泪。
任文锦对青河说:“你让她们少做点,我们吃上点还去看望肖先生呢。”
青河知道爹的意思,就说:“爹,不要紧,你和哥嫂都是第一次来我这里,又是过大年,让她们随便做,做多少都行,吃不了下顿吃。”
任文锦说:“那我们先去肖先生家吧,我们去看望一下,拜个年,回来吃可以吧。”
青河说现在就走。
任文锦对杨超说把去肖先生家的礼品分出来拿上。”
杨超说知道了,矢老爷。”
青河问他爹爹,都拿了点什么?”
任文锦说:“两条杜鲁门香烟、四份上好的点心、四瓶啤酒、两包酱牛肉,还有一块生鹿肉。”
肖大漠的家在北坪的小山坡上,汽车走了几分钟就到了。肖大漠的小院,一看就与众不同,小院内长着一棵迎客松,院墙一周放着几堆各色石头,有青石、兰石、绿石、黄石、红砂石、白花石、绿纹石,石头的颜色不一,形状也不一,有圆的、方的、扁的、斜的,还有钻探出来的各种圆棒石头。任文锦好奇地望着这些石头。
肖大漠出门下阶和任文锦握了手,把任文锦让进了屋,寒暄了几句,问了张明月的病情。任文锦做了回答,并感谢了肖大漠先生派车将张明月送到了肃州,肖大漠说人之常情,别这么客气。”
这时肖夫人上了菜,肖大漠、任文锦、青河、肖雨顺四人各端了一杯酒,肖大漠并没有喝,只作了个样子,两杯酒过后,任文锦就起身要走,肖大漠说:“这怎么可能呢,大老远地来了,不吃点饭,怎么能行。”说着话,肖夫人已上了米饭,任文锦捡了个盛饭少的碗端起来吃,肖大漠给任文锦夹了菜,好容易吃完了饭,肖夫人又给盛了半碗汤。
饭后,任文锦说:“还要去个朋友家里。”肖大漠这才容许任文锦走。
肖大漠说你来就来了,还要提那么多东西。”
任文锦说:“我是来感谢你的,顺便给你拜个年,里面有一块鹿肉,请肖先生补补身子骨。”
肖大漠高兴地说我的胃口不太好,正好,你又送来一块鹿肉,谢谢你,欢迎你以后再来。”两人握手告别后,坐车回到了青河的家里。
一回到屋里,索丽红、啜大嫂子就又摆上了美味佳肴,让任文锦、青江、髙英坐下吃,任文锦笑着说:“说不在肖先生家里吃饭,但肖先生夫妇的热情劲儿,不得不捉起筷子来吃,肖先生挟了很多菜,在这里就只能少吃点了。”说着话,大家吃起饭来,啜大嫂子还给任文锦敬了两杯酒,自己也喝了两杯。
啜大嫂子也许是喝了两杯酒的缘故,一会称任文锦为亲家,一会儿又叫任大老爷,任文锦也不当回事,就问青河道:“你可知道年前姬掌柜从肃州搬到了玉门矿,开了个商号铺面?”
青河说我知道,杨超哥来这里说姬掌柜搬上来了,只是我不知道这铺面具体在哪条街上。”
杨超说:“姬掌柜的铺面没有在街面上,在炼油厂南面的半坡上,那里有一个驻军营房,离营房不到半里路。”
索丽红说:“南边的半坡路上我常去,因业务上有联系,来回走得多,就是有一个商店,可不是姬银海开的。”
任文锦说:“丽红说得对,那开商店的人搬家走了,姬银海是接他的铺面续开的。”
索丽红说那就对了,年前有几天,就搬出搬进的,我们过来过去都看到了,只是没有注意是姬银海开的铺子。”
饭后,任文锦、青河、青江拿了礼品’坐车去了姬银海的铺面上,姬银海一见任文锦来了,马上迎进屋里说:“真没有想到,任大老爷来得这么快,还带着两个儿子同来了。”
任文锦说:“青江是第一次来玉门,青河就在玉门工作,他的媳妇索丽红因工作关系,常从你铺面门前经过,你有什么事儿,或捎带个话儿,找他们就是了。”青河叫了一声姬叔,又说了自己的工作部门和住址,姬银海听后点了下头说:“我这住处好找,一边是炼油厂,一边是当地一个营的驻军,玉门人都称这条路为‘半坡小路’,连街都称不上,说起这‘半坡小路’,就指的是炼油厂了。”
青江出门站在这房后的一山坡上,看了一会儿炼油厂全貌,炼油厂门上,还有兵丁站着岗,阵阵冷风吹着他,他打了一个寒战,赶忙回进了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