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姨父说:“从今天开始,我们两亲家就在一起吃饭,你王妈把我们的饭也做上,吃饭时,我们好好规劝规劝他。你最近多做汤饭,少弄肉食,清淡些。”王妈说这我知道。”
中午吃饭时,王妈除了来回端饭外,五个人坐在一起吃饭。王妈做的细面条儿,切的小萝卜丝儿,任文锦只吃上一碗就放碗了。王耀忠说亲家,你吃一碗饭怎么行,这样大的身架骨,饿坏了身子还是自己受罪。你看像这样的面条儿,我六十岁过的人了,还要吃三碗,大奶奶是不在了,如果大奶奶在天有灵的话,也绝不容许你吃这么点饭,你如果想着大奶奶,更应该把自己的身体养好一些。”
任文锦听到这里,哇的一声哭开了,玉耀忠继续说:“大奶奶还留有三个亲生的女儿,回来了还要听你说她妈是怎么仙逝了的,你如果要是破罐子破摔,三个女儿回来了,谁与她们三个说话,又有谁来说清这些事呢?”
在一旁的张玉亮也哭着说就大姐不在了,也还有我呢,若我有什么不随你心的地方,说出来我也好改正,但你不能不好好吃饭啊。”
正劝说着,蒲珠骑自行车来了,她一看这情景,知道是在劝说任文锦吃饭的事,就说道:“大老爷,你不好好吃饭,愁的一家人都为你提心吊胆的,前两天说让你进城里去住的目的也就在这里。今日个大家要我来看看你,说我是伺候下你的丫头,既然是这样,你就看我这丫头的面场,多吃点,我回去也好给大家交账。”说着话,她自己了一碗饭,给任文锦也8上了饭,递到任文锦的手里,说:“大老爷,我陪你把这碗饭吃上。”
任文锦放下碗,拭了泪,重新端碗吃了起来。在众人的劝说下,总算多吃了一碗饭。
下午,张玉亮、蒲珠又把从来就不贪睡的任文锦叫了起来,去到后园里转了一个下午,看了会儿挂满小果的苹果树,一会儿又钓起鱼来,情绪较前有了好转下午又吃了一碗半面条。晚饭后’蒲珠才骑车回到城里,把情况给任青海、郭冬梅、任青松、李兰说了。第二天,他们轮流着每天去一个人,陪着吃中午饭、下午饭,说些安慰开心的话语,任文锦也随着增一碗半碗的饭,慢慢的面上的气色有所好转。
烧完了三七纸的那天下午,众子女簇拥着把任文锦、张玉亮请到了城里住下,张明翰、伊朝宝夫妇又先后来看望了几次,任文锦的精神明显好了许多。
普利敦耶夫夫妇也来了任文锦的家,不过,他来是来要那十万元的药钱,只是当着面儿不好与任文锦说,只好说与了郭冬梅。过了三天,郭冬梅才把要钱的事情说给了任文锦。
任文锦问:“账面上还有多少钱?”
郭冬梅说就是个十二三万。”
任文锦说:“还给他吧,免得来了心事重重的,嘴上又不好说。”
郭冬梅说:“还掉十万,剩个两三万,一旦有个急事儿,也不好应付。”
任文锦说:“万不得已时,只有动内账的二十万了,还不到万不得巳嘛。”
郭冬梅还钱的那天,对普利敦耶夫说:“你叫喊了两年了,说要请我们吃饭,始终没兑现,今日请我们吃饭,这十万元马上还你,如果不请,这十万元再过一段时间了还你。”
普利敦耶夫听了说:“你今天还我十万元,我明天就请你们吃饭。”
郭冬梅笑笑问:“说话要算数。几桌,都请哪些人?”
普利敦耶夫说两桌吧。”
郭冬梅说两桌怎么能行?光医院的人就得两桌,再请几个别人,不就三桌了。”
普利敦耶夫皱皱眉说:“别人都是谁?”
郭冬梅说:“班子恭夫妇、蒲珠夫妇、我们两口子’还有我的助手任桂芝、我的公爹和我的婆妈。”
普利敦耶夫说:“好了,就按你说的三桌,再不能多了,再多了我就赔了。”
郭冬梅听了笑得咯咯的,就随手给了普利敦耶夫十万元的支票。就在这天下晚,普利敦耶夫在南局大酒店定了三桌饭,任文锦、张玉亮、青海、冬梅、蒲珠、杨超、班子恭夫妇都去参加了,医院的人全到,在这顿酒席上,任文锦还喝了两杯酒。
过后,郭冬梅笑着对任文锦说爹,我总算拔了几根俄铁公鸡的毛。三桌客,他花了一千多。”
任文锦说:“以后了,不要随口叫普利敦耶夫俄铁公鸡,这是中国话,用在人家俄国人身上,有点不太像吧。”话说完,任青海、任青松、郭冬梅、张玉亮都大笑不止,任文锦也笑了。这是张明月不在了他第一次笑。
又了几天,警察局的代局长牛甫仁来看望任文锦,问了几声好后,就劝了任文锦几句。任文锦笑笑说:“我已经想开了许多,只是一时转不过这个弯儿来,心里总觉闷沉沉的。”说着话,任文锦叫上了好酒好菜,招待了牛甫仁。
牛甫仁酒足饭饱后,压低声音对任文锦说:“任大老爷,我有个不好的消息告诉你,上峰有指令,怀疑龙三爷是共党分子,并指示我们要小心监视,会有抓捕的可能。听人讲他现时回了山西老家,如果他回来了,你少接触,我知道你们是好朋友,现在人心难测。”
任文锦听了,笑了一下说龙三爷不可能是共党分子,他是一个标准的商人,我和他做朋友,也是从经商开始的。如果他回来了,我和他接触的还是经商的事。”停了下,又说:“牛局长,龙三爷就回来了,也不要对这件事太认真了,国共两党的情势,你比我清楚,也比我知道的多得多。双方情况怎么样,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呢,现在有一句时髦的话叫做‘留后路’,你不妨也试着留一留算了。”牛甫仁说任大老爷,你知我知,伊强的事儿就是例子,我问心无愧就是了。”说完,牛甫仁走了。
第二天,任文锦、张玉亮去看望杜春燕,杜春燕说:“我的铺店已关门了,伙计也打发走了,只剩下我和两个小孩子。”
任文锦问杜春燕:“你愿不愿意挪个窝住住?”
杜春燕说:“我原来就有这个想法,现在没有了。有个街邻对我说上面有关部门怀疑龙江是干共产党的,是不是你该避一避,我一听这邻居的话,气就不打一处生,我回她说谁怀疑龙江谁就抓龙江去吧,我心里没有鬼,不怕喝凉水,我没有什么避头。”
任文锦二听,脑子却也开了窍,确实,怎能让杜春燕挪窝呢,那是一种愚蠢的举动,让杜春燕在我的地盘上干事,不是更好一些吗?就问杜春燕说:“你想干什么事,你自己先说吧。”
杜春燕说:“让我去洋商场,在亮堂的货架前当售货员。”
任文锦说:“也好,要说最亮堂的地方,那就是化妆品柜台了,什么时间去上班?”
杜春燕说:“后天,明天我打扮打扮,叫那伙子监视我的人看得更清楚一点。”说完,她笑了起来。
任文锦和张玉亮从杜春燕家里出来,直去了洋商场,把杜春燕去洋商场上班的事给蒲珠说了,蒲珠说:“正好有个女工,要请两个月的假,我还说再找一个人呢,大老爷指派来一个,我也就不再找了。”又说杜春燕是当下老板的,我求她交流一下经营之道。”蒲珠说完,望了望任文锦的脸色,又慢悠悠地说大老爷这些天精神好起来了。就像今天,大老爷来门点上走动走动,少些思虑,多点愉快,这有多好。我把钥匙给你们,先到我房里坐一会儿,我交代完了事,就去给你们做饭吃。”
任文锦、张玉亮说:“改日了吧,我们听冬梅说她爹要来看我们,说不上这会儿已来在屋里了。”
蒲珠一听,就说那请大老爷、二奶奶过几天了转过来,在我家里吃顿饭。”任文锦、张玉亮点点头就走了。蒲珠送出了洋商场,看着他俩走远了才回进商店。
进入阳历七月多,麦子已经黄了,农民们忙着开始收夏粮,任文锦想去乡里望望收麦的情况,众子女一律反对说往年是我们自家的麦子黄了,你去看着收,今年我们不种一分地的麦子,你去望什么?”
任文锦听后,只好断了去乡里的念头。恰巧伊朝宝来了,两人就像多年没见的人一样,想起什么事来,就说起什么话来。伊朝宝对任文锦说:“我儿子伊强从山西回来了,只去乡里住了一宿,天明又走了。他说你弟文秀有可能不回来了,原因是尤香媛不想回来,更关键的是那里需用任文秀这样的人。”
任文锦忙问:“留下来做什么事?”
伊朝宝说:“做什么事不清楚,我儿子也没有说这方面的事。听伊强说他要去兰州,兰州的战事紧了,也没时间见他的媳妇只给留了一封信,就匆匆走了。”两人的话正说到兴头儿上,不想青松、李兰回来了,进屋就说:“爹、伊叔,学校让停课了,停课的原因是兰州的战事紧,新疆的部队要往兰州开,肃州为集结点,所有的学校停课后,校舍用来驻军。”
任文锦、伊朝宝听了说:“来得好快啊,我们也正谈这事呢。”
只听任文锦说杨超和高占星去了兰州不会出事儿吧卞”
伊朝宝问:“什么时候走的?”
任文锦说是昨天走的,今天就会到兰州的。”
伊朝宝说:“我听伊强讲,一路上到处都是兵丁乱行,兵车隆隆,看来战争巳到了我们西北。”
任文锦叹口气说:“昨天,我就不让杨超去兰州拉货,可杨超说不要紧的,事态发展这么快的,也是我们所料不及的。”
青松和李兰看他父亲有点着急,就安慰说杨超在外面还是很圆滑的,又和高占星两人一起去,不会出什么事的。”
大家又是一阵劝说,但任文锦还是放心不下杨超和高占星。
伊朝宝夫妇吃过中午饭’回去了,任文锦想睡一会儿,又睡不着,他听郭冬梅回来了,又起身下炕,问郭冬梅说:“杨超去兰州,拿的现金还是汇票?”
冬梅说是汇票。”
任文锦说:“你这几天常去银行问问,去兰州的四万元汇票走账了没有,如果没按往常的时间下账,可能会出问题。”
冬梅听后,心里明白了公爹的意思,说:“满街上都有兵,我也思虑着这事,按往常三四天就划拨了,明后天我留心这件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