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祁连山遗事
31066300000146

第146章 庄内驻兵文锦无恙 巡查维序甫仁身亡(1)

任文锦的话还没说完,蒲珠就哭开了,说:“大老爷,我哪能要那么多的钱,有个几千元钱就够够的了。我们一辈子才挣几个钱,给多了成了我的心病。”

任文锦苦笑了一下说我还嫌给你的少了些,你今年四十出头的人了,再干上十年八年,也就干不动了,你没几个存款,将后怎么生活?再说我任家的霉气也多了,下次死,说不定就轮上我了,趁我还活着,又遇上这样的事,趁早儿多给你几个钱,你们娘俩过活去吧。张明月在天有灵她也不会怪罪我的。”说完,自己先流了几滴眼泪,忙着用手擦了几下。

这几句话,说得蒲珠心如刀割,如果不是张玉亮在跟前,她真想扑上去堵住任文锦的嘴,化沉默了一会儿,说:“大老爷既这么说,我答应先收着。”

任文锦见蒲珠答应了,强笑着说:“你应该拿着,过上几天,我们去了城里,我让冬梅给你上个存折,你收藏着吧。”蒲珠又微微点了下头。

第二天一早,任文锦就起来了,刚梳洗毕,甄飞落就进大院来了,他说任大老爷,杨超的坟地我已看好了,现已去了八个人打穴了,有一个时辰就可以打好,十点半时,招魂定位,就可以出殡了。只是超超太小,谁在前面拿招魂幡儿?”

里屋的蒲珠听到了,就在里屋说道:“我拿招魂幡,我抱着超超拿。”说着话,她抱着超超已出了里屋。‘

任文锦望一眼蒲珠说你这样太累了吧,不行了,就找一个小堂主拿招魂幡,你紧跟在后面。”

蒲珠执意说:“不找了,还是我抱着超超拿。”甄飞落望望任文锦,后又望望蒲珠说你一定要拿也行,好的是路不太远,也表露你的一番心意。”甄飞落说完走了,蒲珠抱着超超,原进了里屋。

十点钟时,任文锦先去了杨家老院,后由张玉亮、李兰两人陪着蒲珠到了杨家老院门口。这时,杨超的招魂灵柩已抬在院门口。甄飞落把后面走的人安排好后,又来在前面作了安排。拿纸货的走在最前面,下来是甄飞落,披头散发,一手持宝剑,一手拿拂尘,脖子上又挂着一个招魂铃,走几步路,用拿拂尘的手摇一下,紧跟纸货队伍,意思是要给新魂开路蒲珠就紧跟其后,抱着超超,扬着招魂幡,不时地嘴里念着“杨超你回来吧”的词语。蒲珠的后面是招魂灵柩,由八个人抬着,其后,堂主随招魂灵柩边走边念经。再其后就是拿供养的、拿烧纸的、拿柴火的,还有送行的大队人马。虽说杨超母亲前走了,蒲家也没亲没故,但来的人很多。这庄里的事怪就怪在这里,一经任文锦出面操办的大事小事,参加的人就多。

晚上,甄飞落、任文锦、任青川、任青松、张玉亮、李兰、王姨父、王姨娘还有朱八等人,又陪着蒲珠去了杨家的老坟头上打了散纸,堂主们又念了半个时辰的送神经,才算了了这事。

第五天上,任文锦、张玉亮、蒲珠、李兰、青松回到了城里的四合院,任青川回了张家坡地。

且说已到阳历八月底九月初,肃州大街上的兵又多起来了,有消息说解放军已解放了兰州,大量的败兵拥挤到了肃州城乡,所有学校已被军队驻进去了。在四大街上,时时听到枪弹声、爆炸声,散兵掠取商家铺面的财物,已成了随便一个动作,很多小商号铺店,用黄泥土坯封了门窗,郭冬梅急匆匆地来问任文锦:“爹,我们的洋商场和两个大酒店,是开门,还是关门?”

任文锦说关了吧。”随又反问:“医院和汽车修理厂呢?”

郭冬梅说:“医院里住着病人,而且又住进了几个败兵伤员,门口有了带盒子炮的大兵把门。汽修厂有败兵的汽车在修理,也被大兵把住门口了,这两个地方,想关门也关不了。”

郭冬梅停了下又说不过也有好处,大兵把住门,出不了大问题,最多医院赊些药,汽修厂除些人工和配件。”

任文锦听着,笑了一下说按你这么说,还是好事了。”

冬梅也笑笑说:“这是坏事中的好事,总比被他们抢光、拿光、破坏光要好多了。”

正说着话,朱八破门而人,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任大老爷,不好了,庄里来了一个营的部队,他们要房子住,不让住就火烧。”

任文锦一听,霍地站了起来,说道:“烧我的一院房子不打紧,大火一着起来,整个庄子都会变成火海。”又问朱八你是怎么来的?”

朱八说:“我骑了一匹马,如果大老爷去,我们两人骑一匹马回庄。”

任文锦点点头,对张玉亮说:“你住在城里吧。”又对郭冬梅说:“城内的事都由你处理吧。”说完,就和朱八出了四合院,两人骑一匹马奔乡里了。

在庄门口,黑压压地站着一大群人,他们都翘首盼望任文锦快点来,老乡们都知道庄上的事,一锤子定音,还要算任文锦能行。任文锦还没走到庄子跟前,就听见他们欢呼议论开了“任大老爷来了”,也有人说:“人精来了,人精准能有好法子。”

任文锦和朱八下了马,乡民们就七嘴八舌地说开了:“大兵把巷子都堵实了,那个长小胡子的营长在你院里骂人呢。”

任文锦听着摆摆手说:“你们大家都别说了,我会和他们交涉的。”

朱八把马给了别人,紧跟任文锦进了大院,那个小胡子营长还在指手画脚地骂天骂地骂老蒋。看见了任文锦,见来者不俗,停了骂口。朱八又上前介绍说这位就是我们庄的庄主任大老爷,老总有什么事,你就给我们的任大老爷说吧。”朱八介绍完,退后了一步,任文锦上前一步说:“老总是要住宿,我给你们安顿房子,老总还需用什么,请一并说清,我尽力与你们安排。”

小胡子营长说:“你就是任大老爷,我们一进庄就听说了,先叫老百姓给我们点吃的吧,弟兄们都饿得慌慌的了。”

任文锦说:“熟食一时拿不出来,还得请老总忍耐一时。”又喊了一声王妈:“先给老总们烧点水喝,有什么吃的,也拿出来,先让吃上点。”王妈在伙房里应了声儿,其实这些兵一进大院,王妈就烧起水来,任文锦这一说,她马上就提出两桶泡好的茶叶水,兵士们争先恐后地舀水喝去了。任文锦转脸对朱八说:“去吆喝一声儿,谁家有摘下的西瓜、甜瓜,都让拉来,让他们先吃,我与他们付钱。”又对小胡子营长说请老总跟我去看看房子。”

小胡子营长听了问:“在什么地方,离这大院远吗?”

任文锦说不远,出这院子就到。”

小胡子叫了他的几个连长,跟随任文锦出了大院,走了不远几步,就到了张家大院门口。任文锦开了院门,对小胡子营长说:“这院子老总们住吧,院子的主人搬进城住去了,再没有人打扰你们。”说着话,任文锦开了院内所有房门。小胡子营长领着几个连长看了一圈,感到不错,就对任文锦说:“好,住宿解决了,就给我们解决吃的、喝的。”

任文锦点了下头,就走出张家大院,没走上几步,碰上朱八和几个后生推着几车子西瓜过来。任文锦对朱八说:“这些瓜你让他们推进张家大院,我的仓房里还有三十袋面粉,你找着我的王亲家,把仓房门开开,先给部队送去十五袋面,苒送些小米、豆子等吃食,都送到张家大院,送去了你再来找我。”朱八点头走了,任文锦就去了后园。

一会儿朱八办完了前面的那些事,又去找任文锦,找了一大圈没有见上,又去大院里问王妈。王妈说你去后园里,大老爷可能去了后园。”

朱八刚转身,王妈又说:“你别找大老爷了,刚才部队都住进张家大院了,那小胡子营长说没有菜吃,大老爷今年没种地,更谈不上种菜了。庄子安全了,大家也安全了,立等着让大老爷拿菜,大老爷拿什么地方的菜去。粮食大老爷出了也就行了,我看你吆喝一声,让大家伙各送上一点菜,那一百来号人也吃不完。”朱八点了下头。刚转身要走,王妈又说:“大老爷说叫你给各家各户的人说清楚,大姑娘小媳妇可别在街巷子里逛,那些贼当兵的可是些没良心的东西。”

朱八一听,说:“王妈,我明白了。”

出大院到庄门口,见人就大声说送点菜让部队吃去。”又小声说广藏好姑娘、媳妇。”不一会儿,就有人从地上摘了菜来,倒在门口的一个大筐里,倒满一筐了,就用推车推进张家大院。小胡子营长见了朱八问:“是不是任大老爷打发你来送的?”

朱八说:“就是的,以后缺什么,你随时使唤我都行。”

小胡子营长问:“你是保安全的,你可知道,这里有共产党的军队?”

朱乂1说:“共产党的军队没听过,土匪倒不少,常有土匪袭击我们的庄子。”

小胡子营长一听,说:“我也派几个弟兄去庄墙上站岗。”说着,喊来三个连长作了安排。

吃中午饭时,青海、青松弟兄两人骑自行车来看他们的老子,刚一进门,任文锦就放下饭碗说:“你们两个来做什么?”

青海、青松回说:“我们来看看你,这里安全不安全?”

任文锦说:“哪里安全啊?你们回去吧,你们顾你们自己,顾老婆娃娃,别顾我这老骨头了,我有什么顾头。”

这时,王妈端上了饭,任文锦说:“你们吃过饭了原回城去吧,晚上了全家人守在一个屋里,你妈胆儿小,多照顾着点。”饭后,任青海、任青松原骑自行车回城了。

任文锦休息了一阵,想再去后园,朱八进来了,他把早上的事都给任文锦说了一遍,任文锦笑着点了下头。后朱八又说小胡子营长说给他们杀个猪吃吃。”任文锦说:“我们圈里还留有三头猪,王家姨父喂着,你给他说上一声,弄上人杀一头,送去吧。总之是猪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朱八笑笑,出门操办去了,任文锦也起身去了后园。

晚饭后,朱八来大院里对任文锦说大老爷,今晚上怎么办?”

任文锦说:“没什么可怕的,只要外面不惊动他们,他们都是走乏的人,一觉就睡到天亮了。”

1果然这天晚上,很安静地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