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祁连山遗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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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消疑虑龙江送挽幛 为团圆子恭回原籍(2)

任文锦叹一口气,问蒲珠:“你去问一声李婶,叶秋红来过没有?”

蒲珠去了厨房,问了李婶,李婶说:“叶秋红说她有了病,浑身痛,朱八倒来过几次。”

蒲珠把这话说给了任文锦,任文锦听后,又哀叹了一声,过了一阵,有了汽车声,任文锦对蒲珠说玉门的青河来了。”

蒲珠出门一看,果然是青河,任青河看见了堂屋内的灵柩,一下连跑带哭了起来:“哎呀呀,我的妈呀,你怎么悄悄儿地走了。”守灵人看见忙都起身阻拦’硬按着跪在灵前,磕了头、上了香、奠了纸,几个人拉扶到西房屋里。任文锦下炕抓住青河的手,拉坐在自己的身边,任文锦最怕的是青河犯病,就好言劝慰道:“你妈是有了病没的,肚痛,猛症,没来得及事先给你报信儿,不要哭了,你这大哭,叫当爹的怎么办?”

蒲珠也劝了几句,任青河才止住了哭声,其实,任文锦也满脸泪痕。任文锦抹了一把泪,问青河和你同来的还有谁?”

任青河说:“有王应选姐夫、肖雨顺、任桂芝、朱子兴和他母亲。”

任文锦说:“你也不让他们来这屋里坐会儿。”

青河说:“我去把他们请过来。”

青河刚立起身,蒲珠就把他拦住了,说:“青河,你爹的身子要紧,他们愿进来,就自己进来,不愿进来理解他们,虽说进来的人说的都是安慰话,但你爹也在伤神啊!这门外面的事自有人安排,你也就不去叫他们了。”

蒲珠的话音没落,就听见朱夫人的声音了,说着进了门,抹了两把泪说:“好好的人,突然不见了,叫人说个什么呢?”

任文锦向她点了下头,她就跨炕沿挨任文锦坐下了,蒲珠一看这架势,朱夫人坐着不出这屋子了,就对任文锦说:“大老爷,我看你坐了一整天了,一眼也没合一会儿,趁着这当儿人少,你就闭上眼躺一会儿吧。”

其实,任文锦也确实累了,听蒲珠的话,也知蒲珠的意思,他也知道朱夫人的毛病,话多,是要让朱夫人离开,就趁势儿说:“那我躺一会儿,头有点晕。”

蒲珠给放好枕头,任文锦就躺下了,蒲珠又给任文锦盖了个被单子,这时,朱子兴和肖雨顺进来了,两人望一眼任文锦睡了,没再声张,朱子兴对他母亲小声说妈,已经上饭了,我们出去吃饭。”

朱夫人起身,由青河陪着,四个人出屋去了,任文锦刚躺下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蒲珠抓紧时间去厨房吃了点饭,又去倒座,不想院内有人说:“伊朝宝夫妇到了。”

蒲珠急忙从倒座里出来,去了西房,看任文锦还在睡着,就把桌子抹了一下,把喝了水的杯子擦洗干净,就见任青川陪着伊朝宝夫妇进了门。蒲珠让伊朝宝夫妇坐下后,又走过去轻轻叫了两声大老爷,任文锦睁开了眼,见是伊朝宝夫妇,就坐了起来,伊朝宝忙走过去,抓住任文锦的手说:“老哥,你要保重啊,不管怎么说,她已经去了,但你要好好生活下去。”

任文锦流出了两滴眼泪,点了点头说:“好兄弟,你说得对,我记住了。”又问伊朝宝说:“刚到吗,吃饭了没有?”

伊夫人说我们在城里吃了饭,就走了这一截路。”

任文锦对蒲珠说:“看有什么饭,端到这儿来,我也觉得有点饿,我们一块儿吃一点。”蒲珠忙去伙房,先端来了三碟小菜,后端来的是刚出锅的臊子面,伊朝宝夫妇各吃了一碗,任文锦也吃了一碗。

蒲珠收拾了碗碟筷子,伊朝宝就和任文锦说起话来。这当儿,甄飞落请来的清茶会的道士们念起了经,客人们都从屋里出来,围着看道士们转圈子、摆八字阵。唢呐声、锣声、铃铛声一阵一阵地响。屋内的伊朝宝夫妇对任文锦说老哥,你坐着、缓着,我们在门外看看道士们的折腾。”任文锦点了点头。

伊朝宝夫妇就出门去了,道士们折腾得有点累了,刚停下来,不想有人喊叫:“区政府的领导来了。”这话,屋内坐的任文锦和蒲珠都听到了。

任文锦对蒲珠说:“你出门问一下,区政府来的都是谁?”

蒲珠一脚踏出门,就又转身对任文锦说:“我怎么看还有龙三爷。”

任文锦听了说:“噢,他来了。”说着就要下炕。

蒲珠忙阻拦说:“不管谁来,你也不能离炕,他们必定会进来问候你的。”任文锦只好又把脚收到了炕上。

来的人是达区长、龙江,还有两名工作人员,他们献上了花圈、花篮,五个人默哀了三分钟后,就被任青川让进了西屋,任文锦这才穿鞋下炕,握了手、让了座。

龙江说道:“我和达区长前来看望你,同时给玉亮夫人献了花圈,对玉亮夫人的死,我们深表遗憾,有人把区政府的工作人员陈一流和你夫人张玉亮的死拉在一起,是无任何根据的胡说八道,那是不能容忍的。”

任文锦说:“诸位领导是来为我消除疑虑的,我明白你们的苦心,谢谢你们。”说着话,龙江、达区长等喝了杯水,又说了几句安慰任文锦的话,就要走,任文锦要送,龙江、达区长把他扶坐在炕上,三人的手又重重地握了一会儿,才分手走了,由青川、青海、青河送出了大院。’

任文锦默坐了一会儿,打发蒲珠把大儿青川、四儿青海、七儿青河、侄子青泉,还有王耀忠夫妇、王应选、青梅、甄飞落、朱八村长、金锁、金贵等人一并叫来,把刚才龙江、达区长来的意思全说了,最后,任文锦说:“这也是她的劫数,难逃啊。”

第三天的早上出殡了,将张玉亮埋在了她母亲的脚下,青江、高英的上首,任文锦在坟茔里号啕大哭了一阵子,由儿子、蒲珠及众媳妇劝说着回了家。金贵在乡下伺候着过了七七,任文锦才回到城里住下,只是不多出门,老守在家里。

农历八月十五日到了,就在八月十五日的这天下午’四合院里来了两位女解放军,连任文锦也没有想到,来的竟是自己的两个女儿一青竹、青蓉。她们两个要去北京学习,路过酒泉住一夜,第二天就要上路,同去的共三十多人,都住在肃州旅店里。

任文锦见自己的两个女儿来了,髙兴极了。当两个女儿问到自己的妈和二妈时,任文锦哭了,两个女儿也陪着哭了一阵,任文锦把三年来的情况简单地讲说了一遍,两个女儿说:“走的走了,去的去了,爹你要保重身体,好好地活下去。”

这天下午,任文锦专给龙江打了电话,邀他来看看他的两个女儿,龙江又派了个车专去玉门把任青河接来,青川、青泉、罗金秀也急急从张家坡地赶来,看望两位妹妹。

青竹、青蓉专门问到了蒲珠姐姐,又忙打发人去苘场叫来了蒲珠。青海、冬梅,更是忙不迭地在饭馆里备饭,又准备明早走时拿的东西。饭后,一家人直乐到晚上十二点了。

任文锦舍不得女儿走,又怕女儿太迟休息不好,最后一家人簇拥着把青竹、青蓉送到了旅店。

第二天一早,又送去很多吃食,嘱咐两个女儿及车上所有的同志一路平安。汽车开动了,走了老远了,任文锦还喊了一声:“北京学习完了,路过酒泉一定来家里。”青竹、青蓉听见了,回说爹你要保重,我们回来时,一定看望你。”

任文锦自见了两个女儿后,精神好多了。一日,任文锦问冬梅说班师傅见了我很不好意思,想说话又不愿开口,是不是为了回老家的事?”

冬梅笑笑说:“爹说对了,班师傅说你心情不太好,他怕伤了你的心,在我面前说了几次,说过了他又给我交代,叫我先不要给你说,我也就真没有给你说。”任文锦听了笑道:“既是这样,就让他走吧,他为我们出力不少,也为我们培养了十来个学徒,走时,除把工资全部发清外,再给两千元的路费吧。”

冬梅问:“什么时候通知他?”

任文锦说:“今日就通知他吧,天快冷了,又领着两个孩子。”

冬梅说那我现在就去通知了。

任文锦点了下头。

晚上,班子恭、娜塔莎夫妇领着孩子来了,一进门,班子恭就说:“任大老爷,谢谢你,我这一回去全家团圆,永远忘记不了任大老爷对我们的恩德。”

娜塔莎也说大奶奶、二奶奶对我们好,虽然人去了,我们也永远忘记不了。”

任文锦笑笑说:“班师傅为我们辛苦了好几年,为我们本地汽修发展出了力,我们也永远不会忘记的。”双方都说了很多客气话,娜塔莎就走了,他俩出了四合院,又去了蒲珠的家里。

班子恭、娜塔莎对蒲珠说:“蒲大姐’你真是个好人,把我引到任大老爷处,开汽车修理店的是你,又把我俩成全为夫妻的也是你,说一千、道一万,你是我们的大恩人。”

蒲珠笑笑说:“话不能这么说,是你有技术、有才能,才会有后来的结果,至于你们夫妻,那是天赐良缘,我不过是撮合了一下。”说着话,班子恭,娜塔莎两人跪在地上给蒲珠磕了头,慌得蒲珠不知先拉哪个好。

过了两天,任文锦在南局摆了三桌酒席,欢送了班子恭、娜塔莎。班子恭、娜塔莎洒泪而别,任文锦率着家人、汽修厂的所有职工送别了班子恭、娜塔莎。他脑子里反复想着一个问题:班子恭走了后,谁在汽修厂里为头儿呢。

中午吃饭时,他问冬梅你瞅准了汽修厂的头儿了没有?”

冬梅说我瞅是啾准了,怕是那些后生们不服,我想把那些后生们集中起来,选上一个,我指定上一个,让他们两个合着干去。”

任文锦问:“选的不说,你指定下的是谁?”

冬梅笑道我指定的是金贵。”

任文锦听后也笑了,说:“你和我想到一起了。我也想叫金贵负责任,只是金贵的技术没那么精熟,别人不服也就在这里。”冬梅点了下头。

下午,任文锦、郭冬梅同去了汽车修理厂,把所有的职工召集到一起,冬梅讲了选举汽修厂负责人的事情,开会的气氛一下子紧张了起来,从鸦雀无声到窃窃私语。任文锦坐了个木板凳儿,眼望着二十七个职工,冬梅让他说几句话,他摇了摇了头。选举开始了,冬梅给每人发了一张白纸,然后,冬梅说:“你们每个人拿一张白纸,你们同意选谁,就把谁的名字写上,一张纸只写一个名字,写好后,把这张纸一折二地交上来就行了。”‘

几分钟后,写好的折纸交上来了,冬梅说:“再选两个检票的。”把两个检票的选好后,让上到台上,一个念名字,一个黑板上画正字,结果是:高占星二十一票,金贵四票,任青云两票。冬梅说:“根据选举结果,高占星二十一票为经理,金贵四票,我指定为副经理。”二十七个人拍起了手。

高占星、金贵各讲了几句话,这高占星虽然刚二十出头,但为人谦恭,很受同伴的信赖。

没过多久,普利敦耶夫来问任文锦:“我准备在年底前搬往兰州朋友处,和朋友合开一个大药店,我这里还存有一部分药,便宜卖给你。”

任文锦听后想了想说:“新政府要在酒泉修建一个大医院,我这医院也要吸纳进去,所以你那药我不能接受’一是我没处放,二是我没有钱。”

经这一说,普利敦耶夫把这话传给了包康利斯基和劳斯顿托夫,这两个大夫马上给任文锦回话说:“我们要回国开医院。”同时还说:“在异国他乡行医也不是长久之计。”

任文锦听了,对郭冬梅说该怎么办?”

郭冬梅说他们要走,这是预料中的事了,他们什么时候走都可以。”

一个多月后,先是包康利斯基走了,后是劳斯顿托夫,他们都带着自己的妻子经新疆回苏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