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金铜瓦下的皇宫是整个齐楣国最金碧辉煌的标志性建筑,最有代表的便是朝中大殿,大殿正中是一个两米高的朱漆方台,上面安放着金漆雕龙宝座,背后是雕龙围屏;中央两旁有八根高大的蟠龙金柱,每根大柱上盘绕着一条矫健的金龙。
一男子身着绣着沧海龙腾的明黄色长袍,袍角那汹涌的金色波涛在风的吹舞下无尽的翻腾,俊美的脸庞在身旁公公掌灯之下显得更加棱角分明,带着天神般的威仪和与生俱来的高贵,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威慑天下的王者霸气。
他面若雪霜背手站立在大殿外俯视着整个皇宫,黑夜中只有城墙上巡逻的士兵和他们手中亮着的火把,脚下是朝中大臣每日参朝必经之路,路的尽头是守着大殿的第一道大门;不知是不是夜黑的太彻底亦或是能够照亮夜空的火把太渺小,望着黑夜里空荡荡的皇宫,他的心中升起的寂寥渐渐放肆蔓延,心就那么不小心疼痛起来。
“封思,你上前为朕掌灯,其余人退回宫中吧。”
“是。”
召唤贴身护卫封思到了身前,其余公公和宫女很是识时务自动退下给两人留下空间,掌灯公公葛吉将灯交到封思手中递了一个眼神后紧跟着最后一个退下,在将要转弯看不见两人的时候,他回头望了望皇上直挺坚毅的身姿,突然间心疼起自己主子。
“被雪儿姑娘突然离开的打击心伤了整整五载,七日之后便与太后的约定也到了期限,倘若真的能够忘记这段伤该多好,唉…”
只是,那段震惊整个齐楣国的天子爱情往事,真正见证过的人都永世难忘,身为主人公的皇上怎会忘。
待身后大部队人一走皇上齐驹立刻跌坐在台阶上,封思箭步冲上去准备扶起他,他从衣袖中伸出手阻止封思的动作。
“现在只有你我两人,我不想在你面前还是一个皇上。”
听到齐驹话语中的悲凉和无奈,封思放下手中也跟着席地而坐。
“期限已到,如今你是必须要立芙桢娘娘为皇后,沁儿…也将被放逐…”
“封思,你恨我吗?”
“从未恨过!你做的决定我全都认同。”
“就算将你心爱之人逐出齐楣国,你也不恨…”
“恩。”
齐驹缓缓阖上眼感受着这夜的森冷,生在帝家的无奈之处,就是可能永远都守不了想要守护的人。
天下之大,也有容忍不下之物以及容乃不下之人。百姓口中常挂着一句话就是“山高皇帝远,心远地自偏”意思嘛,所有人都懂,王法都管辖不到,百姓哪会去管王的感情。
情这个字对于寻常老百姓而言是到了一定岁数就会操心的事,普通人家则是有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即可,加之两情相悦最好不过。官宦人家则是要门当户对,郎才女貌也能成为一桩喜事。不过,通常大户人家的少爷的情泛滥至极,要不,怎会有妓院这种地方拔地而起。
梦回春是禹城一座“名扬万里”的达官贵族之子或者有钱人士的幸福之地,不招客不揽客的“低调”作风依然吸引着男人们将里面挤得水泄不通。
在妓院老鸨眼里,只要进去梦回春的男人无疑都是给自己带来财运的人,这类的人她自然是来者不拒的。
所以当那个满脸络腮胡子的粗狂男人举着大刀,腰上系着用碎布条搓成的简易腰带,身侧则挂着沉甸甸的锦囊,肩上扛着一个麻袋大摇大摆走了进来,毫无避讳的走到老鸨的面前,伸手比了四根手指便被老鸨带到了后院自己住的房里。
这是新的货色到了的暗号,老鸨和这男人的交易在梦回春里的人面前是完全透明的,很多穷人家为了钱都将自己的女儿卖到了这里,而这个中间人就是这男人。
男人有一个外号叫女鉴师,是女子美貌鉴定的“专家”。被他一眼鉴定为三千金以上的女子在梦回春通常都是头牌,老鸨很久没有看见这男人带过价值四千金的女子到梦回春来,待到麻袋被打开的时候,她眯着她的那双丹凤眼眼睛都没敢眨的紧盯着男人的动作。
“我说,要是不值这个价的话,我可不会付钱给你啊。”
“那是当然,不值价钱我倒赔你便是。”
说时迟那时快,麻袋里的人儿终于是见到了光明,虽然还在昏迷中对周围改变的环境毫无察觉。老鸨在看见一名女子的身体从麻袋里显露出来的时候,暗暗的惊呼这四千金是真值了。
床上女子一身白色茉莉烟罗软纱,逶迤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白水裙。肩若削成腰若约素,寐含春水脸如凝脂,真有粉腻酥融娇欲滴的味道。头上倭堕鬓斜插一根镂空金簪,并无施以粉黛的面貌都如同天仙。
“这名女子是何许人家之女,这般美若天仙竟然从未见过。”老鸨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摸着自己那张将要面临风烛残年的脸颊,深深的感叹道。
“这姑娘是不是值这四千金,要不是你梦回春与我相识已久,这人我估计都先卖给别家咯。”
“废话少说,卖身契呢?”
“呃…她的卖身契还在她姨丈手中,你也看到货了,我身上并无足够钱给她姨丈还要你先付给我后才可。我们这么长时间的交易,你若信得过我,明日我就将卖身契交付与你。”潋去心虚,男人信誓旦旦的说道。
“……”老鸨沉默半刻,盯着床上女子思虑再三还是答应了男人的要求,她想,这样的女子一定得抓住。
而此刻的城内,伊侯府的百名家丁奔跑在各家商铺的身影随处可见,能让他们有这么大动静的无疑是因为他们家大少爷得到一个消息,有人看见伊侯府失踪一个月的小姐出现了!
伊南芏坐在轿子里不时撩起帘子向外张望,紧张的表情挂在完美俊逸的脸上稍显不符,俊邪冷媚一直是他的常态,能让他失去伊侯府大少爷一贯平和作风的也只有他那位小妹——伊茹钥。
夜深,找寻伊茹钥的大部队依旧未果,早早回到府中等候消息的伊南芏望着一个个垂头丧气的家丁,充满希望的眼眸也渐渐暗了下去。
“都下去吧!”
“是。”
难道是真的看错了吗?一筹莫展的伊南芏独自坐在伊侯府花园里郁闷着。
悲喜交替,那边伊大少爷郁闷至极,这边梦回春却喜上眉梢。老鸨的下人从后院房间里一路小跑到前厅,将那名女子的最新消息告诉她。
“你说,她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