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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遗忘的记忆

一道紧闭的房门再加上一具伟岸的身躯,便成功隔开了里外两个世界。

门外,是暴跳如雷的嘉碧玉和她的三胞胎哥哥。门内,是鼻青脸肿、伤痕累累的阿七和正在替他包扎伤口的嘉叶风。房门前站着的则是嘉叶雨,面对眼前怒气冲冲的四个人,他不怒而威,只消冷冷的一眼便让嘉碧玉四人不敢上前半步。

试了几次,嘉碧玉怎么也冲不过嘉叶雨的防线,急得她的眼睛都红了:“二哥,你快让开,我今天一定要杀了他!”

“没错,胆敢占小妹的便宜,我们今天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他肯定是被仇家追杀才假装失忆的,说不定还是个采花贼,二哥你又何必护着他?”

“采花淫贼,人人得而诛之!”三兄弟义愤填膺,一人一句的附和着,恨不得立即冲进去把人揪出来干掉,欲除之而后快!

别看他们平时喜欢拿小妹开玩笑,但也只限于小打小闹而已,实际上他们疼爱小妹的那颗心,不见得会比大哥和二哥少上一丁点儿,甚至有可能会更多。现在有人明目张胆地欺负了自己最疼爱的妹妹,他们怎么可能会放过那个人?

深吸几口气,嘉叶雨的表情依旧没变:“不论如何,必须等我和大哥问清原委才能下定论――”

嘉叶雷暴吼出声,打断了他的话:“还问个屁啊,等你们把他身上的伤治好了,他就有力气逃跑了。”

“别说了,他是不是真的失去记忆,大哥自有定断,你们不相信大哥的医术?”不管怎么说,嘉叶雨为人处事的原则就是凡事不能单看表面,以免错怪了好人。

“大哥以前根本就不认识他,怎么知道他的失忆不是装出来的?”嘉碧玉瞅准个空隙闪身冲进去,却被反应灵敏的嘉叶雨拎住了衣领,把她提吊到半空中,急得她手脚乱晃。“快放开我,我要进去杀了他――”

嘉叶雨把她提出来,冷哼道:“杀了他?你别忘记了自己曾经向我做过的保证。”

“什么保证?”

“如果闯出了祸事,你便要对他负起全部的责任,这句话想必你没有忘记吧?”嘉叶雨的记性极好,两天前说过的话,他还能一字不漏地复述出来。

“我……”该死,她怎么忘记这一茬了?

“如果当初你跟他说明他的真实身份,他会产生这样的误会吗?现在这一切全是你自己找的,你能怪得了谁?把他杀了就是你所谓负责任了吗?我平时是这样进行教导你的吗?”铿锵有力的话语,一字字直戳进嘉碧玉的心里,让她哑口无言。

嘉叶雨接着说道:“你们全部给我老实呆着,谁敢闯到屋里,我就把他赶出这个家,当做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弟弟妹妹――”他从来没有说过这么重的话,四个人顿时不敢吱声了。

撂下狠话后,看到弟弟妹妹们全都老实了,嘉叶雨这才转身推门进去。

他的背影刚消失在门后,嘉叶云便有些不甘心地问道:“小妹,就这么放过他?”

“不然能怎么办?我们先去听听他们说些什么再做决定。”正面进攻不行,迂回路线总可以吧?

其余三人一致点头同意,正准备潜行到窗外偷听屋里的动静,嘉叶雨复又转了出来,再次声明:“谁敢偷听,我一样会把人赶出去!”

他的话换来四兄妹一致的抗议声:“怎么会这样?二哥,你别太过分哦。”

可嘉叶雨的回答却是当着他们的面把门甩上,无计可施的兄妹四人唯有怏怏不乐地走到前厅等消息。

屋内的两个人把门外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特别是那嘉碧玉充满怒气的声音,让阿七心生愧疚,不由得轻叹一声:“大哥,让我出去见她吧,她现在很生气。”只要她能消气,要他做什么都行。

嘉叶风没有同意,只是淡淡地说说道:“等我包好这些伤口再说。”

“你怎么会在小妹的房里?”问话的是刚从门外进来的嘉叶雨。

他关好门板,慢慢踱进来,坐在阿七的面前,用手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他的动作虽然看似很轻松,但脸部的线条却是紧紧绷着的,嘴唇也用力地抿起来,可以看得出他多少有些不愉快的。

阿七尴尬地唯一没有受伤的左手挠挠头:“我不知道。”

“不知道?”嘉叶雨抬头望他,动也不动地直视他的眼睛,浅色的双眸深邃得如同一汪深潭,似要望进他的内心深处。“你确定?”

“真的。”

嘉叶雨没在这个问题上深究,沉吟一会才问道:“你之前不是睡在自己的屋里吗?”

“我也不清楚啊,之前我明明是躺在自己的床上,还一直睡不着,后来才迷迷糊糊睡着了,想不到醒过来就在她的房里。”这句话,他已经对他们说过无数次了,可不要说他们不肯相信,就连他自己也难以信服,但事实就是如此,他也没有办法。

“为什么会睡不着?”

“我不喜欢黑夜,不喜欢自己一个人呆着……”阿七不敢抬头望他们的眼睛,低着头把自己的感觉向他们如实告知。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只要独自面对着黑暗,他就会产生出一股强烈的恐惧感,仿佛在黑暗中正有一双虎视眈眈的眼睛在观察他、研究他、嘲笑他,等待着捕食他的最佳时机出现,而他对此却无能为力。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也害怕这种感觉,只有在嘉碧玉的身边,那股恐惧感才会消失,才会让他感到安心。他想,她一定是他的福星,老天爷专门派她来到他身边保护他的。所以他不喜欢看见她伤心难过,就连看见她生气,他也会觉得内疚。

听完阿七的叙述,嘉叶雨没有说什么,反而问嘉叶风:“他说的可是实话?”

嘉叶风缓缓摇头:“他的脉象很沉稳,应该不会骗我们,不过在提到小妹的时候,心跳却紊乱了许多。”

听了嘉叶风的话,阿七顿时红了脸庞,不好意思的垂下眼睑。下一刻却惊讶地发现,嘉叶风的手不知何时紧握住他的脉门,另一只手也张开搭放在他心脏的部位,双手手掌的青筋尽皆暴突出来,随时蓄势待发的样子,似乎是只要一察觉到他说了谎话,便会立即送他上西天,这让阿七感到一阵后怕,惊出了一身冷汗。

嘉叶雨点点头,紧绷的脸终于露出一丝微笑:“谅你也不敢在我们面前玩把戏。”说完,他居然从袖中抽出一把短剑扔在桌面上,平静的眼眸里露出嗜血的光芒,再次把阿七吓得冷汗沥沥。

只不过是几句话的时间,他已经在鬼门关前走了两个来回。这嘉氏兄弟,果然不如外表中的那么好说话,阿七庆幸着自己一开始说的就是实话。

望着阿七在瞬间变白的脸,嘉叶雨显得很满意,捡起桌上的短剑拿在手中把玩,漫不经心地问道:“想必你已经知道自己是个男人了吧?”他不同意小妹动手,是因为那要背负着杀人之名,但由他来出手却也未尝不可。

“嗯!”刚开始他是犯迷糊了,但现在已经完全明白自己的性别。

“虽然小妹刚开始是骗了你,关于这一点我感到十分抱歉。不过因为是事出有因,而且我觉得她的话很道理,所以没有反对她的做法……”嘉叶雨毫不讳言地把嘉碧玉的想法以及她的顾忌全都告诉了阿七。“这就是她为什么坚持你说是女人的真正原因。”

“我知道了。”他也同意嘉碧玉的分析很有道理。

嘉叶风收回了放在阿七身上的双手:“今天这件事,我们暂且相信你是无心的,但下不为例,知道吗?”他的手一收回,阿七立刻感到身体一轻,那股被压制的感觉消失了,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下来。

“你现在失去记忆了,我们可以收留你住下,但我必须把丑话说在前面。”嘉叶雨忽然把剑尖对准阿七,目露凶光。“小玉是我们嘉家唯一的女儿,也是我们最小的妹妹,我们不容许有任何人欺负到她,这一点请你一定要明白。”

“我明白!”

“知道她为什么一直没有许配人家吗?”

阿七摇了摇头,乍一听到这个消息,内心还是雀跃不已的。

“她将来的夫君不必是人中之龙,也不需要家财万贯,但必须是个专情之人,是能与她白头偕老的那一个。我们既不会让她嫁到别人家里当小妾,也不容许她的男人在外面拈花惹草,把其他的女人娶进来做小妾。我们宁愿让她小姑独处也好过看见她伤心难过,这种保护妹妹的心情希望你能理解。”

“嗯。”

“阿七,你的记忆何时能恢复,就要看老天爷的心意如何了,而恢复记忆后的你是否能记得我们,也不得而知,但我们不得不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在我们收留你的这段时间里,你尽可以安心养伤,我们也会尽力帮你寻找家人,但你必须答应我们,切不可去招惹小玉。如果你胆敢招惹到她后又把她遗忘了,那么我们五兄弟将会倾尽毕生的精力,追杀你到天涯海角,让你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话到最后,嘉叶雨手中的短剑已然脱手。

“夺”的一声,短剑准确地插入阿七面前的桌面上,尾部颤动不已,发出低沉的“嗡嗡”声。短剑的距离与他仅有几寸之遥,再往前一点就直取他的面门了,可见嘉叶雨的功力也是非同小可的。

嘉家六兄妹自小便相依为命,一起在苦难中长大,所以世俗的观念约束不了他们,也不会去在意其他人是怎么看待男女之事的,他们唯一的愿望便是小妹可以开心快乐,哪怕要逆天而为也在所不惜。

话已至此,阿七深深明白到嘉家五兄弟疼惜小妹的心情,他也郑重下了承诺:“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很好!”嘉叶雨站起来,拍拍他的肩。“我们一起去向小妹解释清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