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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天雷滚滚过

路雄很忧郁,内心非常的郁闷与纠结,忧郁到他想要快点从这里逃离,好躲开这要人命的紧张气氛。

原因无他,只因为他家的主子,也就是仪南王龙傲天,正懒洋洋地坐在床上,笑得很是奇怪,并且问一些不着边际的问题:“路雄,你觉得本王爷怎么样?”

此时他们已经回到位于来福客栈的上等客房内,摒退了其他随从人员后,龙傲天独独留下他,有一搭没一搭地问话。

“呃?”路雄端着准备递给龙傲天的热茶,有些犯傻了,思索着应该怎么回答,才能让自己的主子满意。

以前他所认识的仪南王,是一个高傲的,目空一切的,从不拿正眼瞧人的人,甚至是与他们这些下人多说一句话都会显得不耐烦,不给好脸色看。但自打来到龙鳞镇后,他家的主子就整个人都变了,不但与人大声吵架,还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一些与他身份不符的事情,比如吸吮某一个人的手指,这可一点也不像是原来的那个王爷了。

这是为什么呢?路雄一想便想到了,问题肯定是出在那个姓嘉的女人的身上。只要一看见她,王爷就会变得不像他自己了,第一次见面还算正常,但第二次就开始吵架,第三次居然是互相撕咬起来,当他们见第四次的时候,会不会拿刀对砍,势必让对方血溅当场了?

但王爷的表现也太奇怪了吧?这不,王爷差点被那个女人咬破喉咙了,可他居然捧着脖子傻呵呵地笑,从回来的路上就一直笑个不停,进了客栈还在笑,现在居然问自己这种问题。莫非是那个女人没咬到人,就朝王爷下毒药,让他迷了心智不成?

“路雄,需要我问第二遍吗?”龙傲天见他没有回答,皱起眉头就准备发作了。

“王爷,”路雄舔了舔嘴唇,小心斟酌用词,拍起了龙傲天的马屁。“您身为仪南王爷,自然是对国家忠心不二,对下属爱护有加,又能体恤民情,为民生四外奔走……有您在的一天,绝对是国家之福,万民之福……”不管王爷心里想的是什么,反正拼命向他戴高帽就对了,这是最万无一失的回答。

龙傲天显然对他的答案很满意,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本王爷长得可算难看?”

见自己的回答正中主子的下怀,路雄心中有了底,放下茶杯,马屁拍得更卖力了:“王爷怎会难看?您长得可是玉树临风、英俊挺拔、风度翩翩,穿什么都好看哪,这世上怕是再也找不出比王爷更英俊潇洒的男子了……”

拍吧,拍吧,让马屁来得更凶猛些吧,最好是直接把王爷拍晕了,好让他逃出生天,不必再面对王爷的阴晴不定了,谁知道王爷接下来又要问些什么问题?要知道,拍马屁也是需要天赋的,而他路雄虽然不缺这样的潜质,但如果想拍得好,拍得妙,拍得呱呱叫,还是相当的损耗脑力啦。

“很好!”龙傲天果然满意得不得了,站起来拍了拍路雄的肩头,目光灼灼。“换了是你,也会选择我这样的男人,而不会看中叶醉的,是吧?”

“啊?”路雄再次傻眼,觉得头顶上有天雷滚滚而过。他不好这一口啊,王爷可不可以放过他?他还想娶妻生儿,给路家传宗接代呢。

“难道陆枫那个文弱书生会比我好?”龙傲天不悦地皱起眉头,搭在路雄肩膀上的手,微微加了几成力道。

路雄“扑通“一声就跪下了:“王爷,请您放过小的吧,小的已经有意中人了。”

“我知道,不就是府里的翠红?啐,那丫头有什么好的,又矮又黑,真不知道你看上她哪一点了。”他对路雄的眼光是嗤之以鼻的,府里漂亮的姑娘多了去,偏生看上个烧火丫头,真不知道路雄是怎么想的。

可这话听在路雄的耳中,却理解成王爷让他抛弃翠红,转投王爷的怀抱,这这这,让他情何以堪?

他急忙磕头求饶:“请王爷明鉴,小的此生非翠红不娶,断然不会再娶其他女人了――请王爷明鉴――请王爷明鉴――”他把头磕得又响又重,额头很快就红了一片,再磕下去,只怕会破皮流血了。

龙傲天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激动,不过是说了一句翠红的不是罢了,他竟然还磕起头来,难道他对翠红用情真的如此之深了?

“行了,行了,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回去就准你把翠红娶进门,烦人!”丢下这句话,龙傲天一甩袖子,走出房门,折到隔壁陆枫的房中。

等到龙傲天挟带着怒气的背影消失,路雄才一下子瘫软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虽然他知道自己的行为得罪了王爷,惹王爷不愉快了,但总算是逃过一劫,保住了自己的后半生幸福,但以后的日子怎么办?呜呜,这贴身保镖果然不是人干的活。

推开门,一袭白衣的陆枫正在窗口处,手握一封摊开的信纸,望着远方的那座大山出神。迷茫深邃的眼神,忧郁深沉的表情,看起来别有一番韵味,难道嘉碧玉就是这样才会看中他的?龙傲天不由得又是轻哼一声。

听到门口处传来的声响,陆枫回过头望了一眼,见到是他,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敛眉垂首轻叹起来。

“怎么了?陆伯父的病情没有任何进展?”龙傲天走进来,径直坐在桌前。

“刚收到家信,父亲虽已能进食,但仍需卧床休息,不知何时才能下地。”

“算了吧,反正姓冯那老鬼已经离开了,你又何必执着地等在这里?”他对陆枫坚持要守株待兔的法子一向是不赞成的,更何况冯隐居然还临阵脱逃,让他更加的看不起,就连对他的称呼也变得极为不尊重。

陆枫走回来,坐在他的对面:“我听说冯老从未在一处地方停留超过两年的,可这一次,他不但在龙鳞镇住下了,还一呆就是十年,想必是有着其特殊的原因。这地方于他而言,肯定也是有非同寻常的意义,我必须赌上一赌,赌他还会回来这里。”

龙傲天大大地哈了一声:“十年?万一他十年后再回来呢?”

他的话让陆枫的心彻底冷到海底深渊:“会吗?”他并不了解冯隐,所以才会让冯隐从容地从他的眼皮底下跑掉了,这是他失策的地方。如若真的要十年后才回来,他的父亲大人可捱不到那个时候。

“谁知道那老鬼心里想的是什么。”

“可当今世上,也只有他能救得了我父亲,我不等他又能怎么办?”

“你也太抬举那老鬼了吧?皇宫里的御医那么多,我就不信找不到一个可以医治陆伯父的能人出来。”

听龙傲天提起那些御医,陆枫伸手捏了捏隐隐作痛的眉头:“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御医对父亲的病全都束手无策,最后一致向我举荐冯老先生,我才一路寻访过来的。”

“我听镇上的人说,姓冯的老鬼跟那嘉氏兄妹关系很不错,要不要从他们那边下手?”提起嘉氏兄妹,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嘉碧玉吮手指、舔嘴唇的画面,还有他咬了她手背的情景,历历在目,挥之不去,让他不由自主地轻笑出声。他甚至还能感受到舌头在她不太细滑的指尖滑过,略为粗糙的触感让他回味无穷,有机会他还想再品尝一下她的味道。

虽然陆枫还沉浸于对父亲病情的担忧中,但他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龙傲天的细微变化,好奇地抬头望去,恰好捕捉到后者嘴角那一抹来不及隐去的笑意。

将焦虑的心情暂时抛诸脑后,他戏谑地问龙傲天:“你今天遇上什么好事儿了?”

“没有。”龙傲天急忙失口否认,可他回答得太快了,而且那微微发红的脸庞,还是让他的谎言不攻自破。

陆枫浅浅一笑,并没有当面拆穿他:“我也听镇上的居民说过,嘉氏兄妹个个都有一身好本事,医术、算数、赌术、好酒、易容这五样,而这些正是冯老最擅长的。”陆枫早已派人调查过嘉氏兄妹的底细了,所以他才会一直等在这里。

“嘉氏兄妹不是有七个吗?姓冯的老鬼怎么没教最小的那两个?”

“不,他们只有六兄妹,最小的就是嘉碧玉了。而那个阿七,听说是他们收留的一名病患,据说是失去了所有的记忆。”

“哦?”龙傲天抚着下巴思忖起来。如此看来,他必须去调查一下那个名叫阿七的人到底是什么来历了,天天跟在嘉碧玉的身后,是出于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吗?

“其实我也正觉得有些奇怪呢,冯老先生肯把一身本领教给嘉氏五兄弟,却不肯传授嘉碧玉任何技能,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缘由?”

“这有什么奇怪的,传男不传女嘛,那样一个白痴女人,能学到什么东西?我看她连拿针线绣花都不行。”龙傲天又趁机对她大大地嘲讽一番。只有这样骂她,才能让他明正言顺地提到她。

陆枫不同意他的看法:“不太可能,我知道冯老素来没有什么男女之别的成见,他看起来很是疼爱嘉碧玉的样子,这应该装不出来的。”陆枫至今还记得冯隐在望着嘉碧玉时所流露出来的疼惜之情,已然把她当成亲生女儿一般看待着,应该不会亏待她才对。

陆枫和龙傲没有想到的是,冯隐不传授嘉碧玉技能,不是因为看不起她,而是因为太过于重视她了,担心她能力过剩便会给百姓带来混乱。这一点当事人不说,外人永远也不可能想得明白。

“想知道原因,不如我们明儿个直接到他们家住下来,说不定姓冯那老鬼会偷偷回来看他们呢?”龙傲天突然想到了这个好主意,兴奋地提议。

“这个……”陆枫有些心动了。

毕竟他已经在镇上住了好几天,却仍是没有一点消息,这让他心急如焚,连续失眠好几夜了。龙傲天的提议也许可行,住到嘉氏兄妹身边,即使冯隐偷会嘉氏兄妹其中一个,他们也能够及时得知消息。

“不必考虑了,一切都交给我处理吧,我一定会让你顺利住进嘉家去的。”为了防止陆枫改变主意,龙傲天急忙拍着胸脯向他保证。

陆枫还是有些不放心:“你确定这个办法可行?你不准备回京城了吗?”

“为了你两肋插刀,有何不可?就这么说定了!”他没让陆枫有考虑的时间,立即如旋风一般卷了出去,留下陆枫面对着家信发呆。

不知为何,陆枫总觉得龙傲天不只是想帮他找到冯隐这么简单,应该与刚才的脸红多少有些关系吧,那么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他就拭目以待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