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真干脆说干就干,大半夜的跑去就敲门,跟来的并不是林小花,而是一个身如竹篙,弯腰驼背,满脸腊黄的中年人,这人满脸的晦气,一副八字眉贴在脑袋上,看来就像刚刚被人抢了钱,劫匪又没抓住的倒霉蛋。
这个其貌不扬的人却是万岁山仅次于林小花的“实权派”,这里的人都叫他“凉爷爷”。
我来的时间还不够长,并不知道“凉爷爷”这个称谓的来历,因为他的年纪显然还不足以到爷爷的程度,而且好像是他也不姓“凉”。
但就是这样一个其貌不扬,痨病鬼似的人,却是整个万岁山最令人感到畏惧的角色,虽然在进山之前听林生和李蓓嘴里的林小花是多么的残暴不仁,但至少这些天和她的相处过程中我没有感觉到分毫这是个心狠手辣的女人,而且此地的人无论是居民也好或是蛊师也好,没有人在林小花面前会表现出畏惧或是紧张的神情。
但是在凉爷爷面前,除了林小花没人不怕,所有人见到这个老头就像是见到了鬼一样,要么远远避开,要么老老实实站在道路两边等他走了以后立马朝相反的方向跑,大人小孩、男人女人皆是如此。
马全请他来是也是满身哆嗦,楚合子也不敢和他正面对视,凉爷爷看了一眼小霞,咳嗽了两声瓮声瓮气道:“带她去治。”
说罢楚合子立刻带着小霞还有我们几个人去了村寨中的一处地下室,那间屋子形状是圆形,中间的地方刻着一处太极八卦图,楚合子让她站在图上接着用鸡血撒了一圈,之后放了一只锦毛雄壮的大公鸡进屋,说也奇怪大公鸡哪都不去奔着小霞就来了,它绕着小霞足足转了七八圈,接着仰脖子嘶鸣了几声,之后趾高气昂的走出了八卦圈中,对着楚合子发出咕咕的声音。
楚合子似乎微微松了口气道:“万幸小霞中的尸虫蛊还不是特别强的,我看一时半会尚且不至于威胁到生命,否则大公鸡不可能如此精神的离开。”
凉爷爷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他,楚合子一咬牙道:“现在我来解蛊。”说罢他一刀剁掉公鸡的脑袋,接着将鸡血硬是灌入小霞的嘴里道:“虫蛊最要接地气,若要解虫蛊就得脚离地。”说罢一把将姑娘倒拎起来,接着用皮带固定住姑娘双脚,倒吊着人之后,接着他在屋子西北角摆放了一处青瓷的香炉,接着他烧起了一盘黄褐色的盘香,这香的气味十分古怪,并不是香料气味,而是一股浓郁的中草药味,就像是有人在炖中药。
直到这香即将燃烧殆尽时,一直呆呆傻傻的小霞鼻孔处只见伸出一对翅膀,接着一个小拇指粗细体型奇怪的飞虫用力钻了出来,只见它用力震动了一下翅膀,接着展开翅膀腾空飞起,只见它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猛然间朝我振翅而来,速度也比之前快了很多。
我下意识的就要用手去拍打这一虫子,手刚伸到一般,就觉一阵劲风激荡,还没等我看清是怎么回事,那只小虫子就被老人一对手指夹住,它还想挣扎而出,老人手指微一用力,虫子被夹的扁扁。
他随手将虫子丢在地下道:“让王冬儿过来。”
屋子里有两张凳子,自然是我一张他一张了,片刻之后睡眼惺忪的王冬儿下到了地洞里,一看这状况他愣了一下道:“这、这怎么回事?”
凉爷爷道:“冬子,掌门说过不能再无害之人身上下毒蛊,但我们却在这女孩身上找到了尸虫,你自己说该如何惩罚。”
王冬儿都傻了道:“凉爷爷,老天可为我作证,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我手上绝对没有尸虫,更不可能对自己喜欢的女人下此狠手啊。”
“但我是亲眼看到尸虫从这个姑娘的鼻子里爬出来的,不是你还能是谁?”
王冬儿咚的一声跪在地下道:“求您替我做主,这件事绝对不是我干的,我是被人陷害的。”
老头面上没有半分表情道:“深夜全儿找到我说了这件事,所以尸虫不是你的就是他的,但全儿有小楚作证,而且杨先生也是这件事的见证人,所以如果你没法证明自己的清白,这件事只能算在你头上。”
王冬儿磕头如捣蒜道:“您老替我做主,马全想要陷害我不是一天两天了,这里所有的人都知道他觊觎小霞,他这是想要借刀杀人啊。”
王冬儿说的这件事也并非没有可能,说不定马全真是这样打算的,想到这儿我朝他望去,只见马全望着他的表情虽然没有多少变化,但是一副幸灾乐祸的神情却抑制不住的透露出来。
蛊师本就需要一个尖利狠毒的心肠,由此可见王冬儿百分之九十有可能被马全给陷害了,但到这份上他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凉爷爷道:“杨先生,今天晚上您确实见到这姑娘满脸擦粉的跑到您屋里对吗?”
“是的。”
“之后是马全来请您为小霞取出尸虫蛊?”
“没错。”
简单的问了这两句,凉爷爷对王冬儿道:“按家法办。”
“凉爷爷您不能这么草率,我真是被他们陷害的。”
“作为一个蛊师,你居然被人陷害,就算是真的也是你自己活该倒霉,规矩你也知道,我不想赘述了,你自己办吧。”等老头说完这句话楚合子掏出一把锋利厚重的匕首丢在他面前。
“你们、你们……”王冬儿说到这儿一跃而起就从腰里取出一个玉匣子,不过虽然他的动作很突然,但老头不但反应快,速度更快,左手屈指一弹,指尖冒出一道如箭般的绿光,嗖呼射入王冬儿的小腿胫骨中。
王冬儿面色大变,还没来得及喊出声音就跪倒在地,眨眼之间他就痛的死去活来,根本没有打开玉盒的力道,捂着膝盖道:“腿,我的腿。”
老头依旧是面如止水望着他道:“立刻执行家法,你还有救。”
王冬儿呼呼喘着粗气道:“马全害我,我死不瞑目。”
“你要真想死我就成全了你。”老头这句话说出口就见马全中招的那条腿下的脚以极快的速度化成一滩脓血,场面既惊悚又恶心,接着脓水开始往腿部蔓延,以这速度用不了多久他整个人都得化成脓水,这小老头不知用了何种蛊毒,其中阴毒手段简直让亲眼看到的人无法相信自己的双眼,王冬儿所承受的痛楚可想而知,他抱着腿惨叫道:“冤枉、我冤枉啊。”老头却一声不吭的望着他。
随后他不在犹豫,咬牙爬到那柄匕首前,抓起匕首对准左手手掌就是全力三刀,一个手掌被剁成了三片,就当我为这个家法的残酷性感到震惊时,接下来更为残忍的一幕出现了,王冬儿居然将断肢塞进了嘴巴里,虽然能看出他已经恶心的想要吐了,但还是勉力嚼了两口将自己的身体生生吞进了肚子里。
待这一切做完,老头随即又弹出一道绿光射入他正在腐化的短腿中,眨眼间这可怕的伤情就停止继续,而王冬儿精神和肉体所遭受的巨大创伤即便是马全和楚合子都面露不忍,接着就听王冬儿蓦然发出一阵凄厉的惨笑声道:“吃了,好吃啊,肉就是比菜好吃。”接着是哈哈大笑,状若疯癫。
一个蛊师居然在同伴的审讯下两招就被弄疯了,由此可知蛊师的手段究竟有多残忍,之前我也算是见过几场出人命的打斗,但和今天晚上所见比起来,那个真算是“和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