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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过渡时期像坐船过江一样

新民主主义革命成功以后;到底是建设一个什么样的国家?是像十月革命那样,革命一胜利就搞社会主义,还是搞一段新民主主义?毛泽东早在建国前就开始考虑这个问题,他在党内外许多场合都讲过:到底什么时候搞社会主义,估计至少要10年,多则15年,或20年。具体来说,当时的基本设想大致是:经过一段“相当长久”的新民主主义建设阶段,工业发展了,国营经济壮大了,就可以采取严重的社会主义步骤,一步实行资本主义工商业的国有化和个体农业、手工业的集体化,但在1953年6月以前,向社会主义过渡的问题还处在酝酿阶段。1953年春,毛泽东为了最终确定过渡时期的总路线,指派中央统战部部长李维汉率工作组到上海,武汉、南京等工业比较发展的大城市进行调查。同时,毛泽东本人也亲自深入到全国各地,进行广泛调研,多方征求意见,并对地方各级领导今后工作方向作出指导,以尽快地完成新民主主义革命的任务,向社会主义迈进。

1953年2月16日夜11点45分,毛泽东乘坐专列到达汉口火车站,早已在月台上等候的中南局主要负责同志李先念、李雪峰和湖北省委书记王任重等人快步向刚刚停下的列车走去。毛泽东握着王任重的手说:“任重,对啊,任重而道远啊!”一语双关,让王任重感到了肩上的重担。

毛泽东十分关心武汉三镇的经济建设和各项工作的情况,因为他深知这座工业城市在整个华中乃至全国的地位。建国刚三年多,毛泽东就亲临武汉视察,而且把它作为南巡的头一站,这本身就很能说明问题。第二天晚上,毛泽东在同几位地方领导共进晚餐时,详细地询问了武汉市各条战线的工作情况。尽管在毛泽东到来之前,王任重已组织各部门写了不少汇报材料,为向毛泽东汇报做了充分准备,但是他还是很难招架毛泽东的一连串发问。毛泽东到基层,要听要看的是那些生动的、具体的、有独到见解的工作汇报,而不是那种刻板的、抽象的、人云亦云的东西。因此,他每到一地,都喜欢按自己的思路提出各种各样的问题,在对方的回答中了解当地的情况,而讨厌那种照本宣科念材料式的汇报。王任重对毛泽东询问的工业、手工业和公私合营等方面的问题,都一一做了回答。虽然,回答中没有卡壳,没有被问住,但也着实冒了点汗,这是他头一次领略到毛泽东的风格。谈到过渡时期的总路线问题时,毛泽东说:“有的同志想要巩固新民主主义秩序,我看是不对的,为什么呢?因为新民主主义是向社会主义的过渡阶段,过渡,就是每天都在变动,每天都在发生着社会主义因素,一‘巩固’,还怎么动呢?过渡,就好比从汉口到武昌要坐船一样,总得前进,不能停在一处不动啊。他手持筷子作水中游鱼前行状。生动的比喻和诙谐的动作引得举座欢笑。那么主席,这种过渡得用多长时间呢?”王任重问。“我估计大约需要三个五年计划的时间来完成对农业、手工业和私营工商业的社会主义改造。”

无论是枯燥的还是费解的问题,从毛泽东嘴里表达出来,总是深入浅出而又雄辩幽默的。他很善于运用形象生动的比喻说明深刻的道理。也就是这同一个问题,几天以后他与孝感地委负责人谈话时,又因地制宜地借用了当地水乡老百姓司空见惯的桥来打比方。他扳着手指说:“什么叫过渡时期呢?过渡时期的步骤就是一步一步地走向社会主义,这类似过桥,走一步算过渡了一年,两步两年,三步三年,10年或15年走完。要水到渠成,防止急躁情绪,你们可以把这些话告诉县委书记、县长们。”后来,毛泽东还向中央有关部门的负责人指出:必须逐步过渡,不能站在岸上,必须上船,必须一浆一浆地向前划去。

毛泽东对过渡时期的各项具体工作也很感兴趣。那天晚饭后,他探讨的依然是这个主题:“我们的过渡时期是和逐步实现国家工业化同时进行的,可是我们现在家底子很薄弱,钢很少,不能造汽车,飞机一架也造不出来,面粉、纱布的生产,也还是私营为主。”列举了若干经济发展的落后现状后,毛泽东唯物又深刻地感叹道:“总之,经济基础不强,政治基础也就不强。”李先念、王任重等人深有同感地说:“主席说的极是。”毛泽东忽然想起了许多年前的一件小事,但提起来还是愤愤然:“大革命时期,有一次我路过武汉,从这里乘船去上海,居然被码头搬运工把头敲了竹杠,不能永远这样继续下去嘛。”

王任重理解这是毛泽东借此说明过渡时期社会主义改造的必要性,于是说:“我们准备今年秋季对码头进行社会主义改造,取消把头,成立统一搬运公司,现在正在调研、制订方案的工作。那些作恶多端的封建把头,已经在民主改革和‘三反’,‘五反’运动中被打倒了。”毛泽东微微点头,表示同意。

经过多方考察调研和广泛征求党内外意见后,1953年6月中旬,中央政治局召开扩大会议进行讨论。毛泽东正式宣布了党在过渡时期的总路线:“从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到社会主义改造基本完成是一个过渡时期。党在这个过渡时期的总路线和总任务,是要在一个相当长的时期内,逐步实现国家的社会主义工业化,并逐步实现国家对农业,对手工业和对资本主义工商业的社会主义改造。”中国社会前所未有的深刻的社会大变革,从此拉开了序幕。

毛泽东从1948年起就开始酝酿我国由新民主主义社会向社会主义社会过渡的问题,到1953年6月正式提出过渡时期总路线,前后长达五年多时间。此间,他不断地进行思考、探索,充分地考察、论证,并根据实际情况的发展,适时地修正自己的观点,由此科学地提出了过渡时期的总路线。正是在总路线的指引下,全国人民热情高涨地投入社会主义建设中,“一五”期间我国经济高速发展,取得了可喜的成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