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娘一旁说:“慢点,瞧,那吃相和你爹一个样。你要向对门你陈叔叔一家人学着点,吃东西要斯文。”她忍不住逗铁栓。
“我又怎么了,媳妇,你今个老看我不顺眼,还总夸隔壁,小心我吃起醋来,比喝酒的后果严重啊。”
铁栓就是爱喝两口小酒,年轻时爹娘不管就没人管,喝起酒来常醉的昏天倒地,接下去就会吐的一塌糊涂。成亲后开始时也这样,几次下来就把琼花给惹恼了,管着不让他喝,而且拿粮食换酒喝也实属浪费,所以就索性不再使粮食换酒,他这酒瘾不得已就彻底戒掉了。
“醋在外头,一大壶呢,可着劲喝吧,想喝酒,门都没有。”
琼花又对大宝说:“宝呀,单凭力气大会打架还不叫真能耐,象你爹,十根手指头都数不过来,每逢卖了粮食他就算不过帐来,要不是娘,多少回不得被那些买卖人骗呀,你得学文习武,文武双全才行,再不要做土包子,懂吗?”
儿子嘴里含满了饭,没来及回答,倒是铁栓鼓着腮帮子不以为然地说:“土包子也比当个穷酸秀才强,就隔壁那主,我看着就腻歪,一大老爷们,啥也不做,脸比女人的还白净,最要命的是还整天摆弄兰花指,吹呀弹的。不男不女,活象戏子,恶心死我了。我这辈子和他做邻居,真是倒八辈子霉了。宝啊,要识文断字,咱找别的先生,不找他。”
琼花:“人家那是雅人雅兴,你一个粗人当然不懂,我听人家吹的就怪好听的。”
“我吆喝牛的声音都比那个好听。”铁栓有点赌气地说。
“你不要处处总想跟人家比,你跟人家能比吗,光看眼前,有点田地,打些粮食就满足了,日子长着呢,得往远处看,再说了人家陈相公那是金子,早晚得发光,那要是一发光,可不得了。”
“他是金子,那我呢,我是什么?我是什么?”铁栓动了气,停止了咀嚼,抬头气势咄咄逼人。
“你不就是一块土坷啦嘛。”
“我就是一块土坷啦?”
“不,不恰当。让我再想一想,”琼花歪着头,故意气铁栓,“啊,应该是带点大粪的土坷啦。”
看铁栓一脸的不爽快,把嘴里的饭嚼的呼哧呼哧的,琼花再也憋不住笑了,笑的前俯后仰的,大宝看娘笑他也跟着傻笑,铁栓还兀自气呼呼地,惹不起老婆,他就杭子拣软的捏,一伸手朝儿子的脑瓜拍了一下,还恫吓道:“不许笑。”大宝立即不干了,哭起来,喊道:“娘,爹欺负我,你打他?”
琼花夹了块肥猪肉片子放到大宝嘴里,止住了儿子的哭泣。她又夹起一块填到铁栓嘴里说:“我还没说完呢,
萝卜白菜各有所爱,我呀,偏爱大粪,因为大粪养人,亲切,金子看着好,不中用,保养起来还费钱费劲磨
精神。”几句话下来就把个铁栓打发的眉开眼笑了。黄昏时分琼花从外面串门子回来,见陈相公正在把花盆从屋里往外搬,花盆里嫩绿的叶子配了粉色黄色的花,煞是娇艳。
琼花站在自家院子里问:“哟,陈相公,还养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