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击剑社的清晨半个人影也没有,可是训练室已经弥漫了满满的汗水味。
“注意腿!抬高!抬高!”
度天涯手中操着一根又长又细的棍子,他时不时地将棍子送到公主的脚下。不想被绊倒,最好的办法就是躲开,他这是在训练她步伐的灵活性和协调性。可惜方法残酷了一点,公主已经摔得稀里哗啦了。
天涯的魔鬼式训练还在继续着,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
“提问!”
“回答!”
“叙述佩剑的特征。”
公主喘着粗气,脚下一边闪躲一边背诵着所有和佩剑有关的知识。“佩剑……长105厘米,剑身长88厘米,重量500克。剑……剑身横断面为梯形,护手盘为……月牙盘。”
“不够完整。”天涯猛地将木棍伸到她防卫不当的右脚边,公主就这样重重地摔了下去。他抽回木棍,绝美的容颜满是严肃,“记住!佩剑的剑尖为圆形,没有弹簧头。站起来——它和花剑、重剑的最大区别是什么?”
“佩剑既可刺又可劈。”公主随便擦了擦额角的汗水,倔强地站了起来,“再来!”
好样的!天涯的心有些被她的毅力软化了,可一想到这个小矮魔女之前的种种,他的脸再次低了下去,“佩剑比赛中有效部位是哪些?”
“腰部以上包括上肢——除后脑,其他……其他都是有效部位。”
她总算还有点脑袋,不至于一无是处。天涯默默地凝望着她,手上的动作却丝毫没有停下。他做了一个假动作,木棍大有向左的趋势,下一刻木棍直捣她的右脚,毫无防备的公主再一次倒下去。
“你的右脚怎么反应这么差?这样下去,你怎么可能在比赛中获胜?”天涯有点泄气了。已经训练两天了,眼看离比赛时间越来越近,她的进步却不是那么明显。这样下去她根本不可能会赢,他做这个教练有什么用啊?早知道根本不应该答应,还说什么就是不一定会赢才要试试,他再也不相信她的话了!
“起来!你给我站起来,继续练!没那个能耐还要许什么诺言,连累我跟在你后面收拾烂摊子,受不了!”
她坐在地上一声也不吭,头垂得低低的,看不清楚她的脸。好一会儿,沉默的空气就这样压抑着两个人。
轻轻的抽噎声,那是谁在掉眼泪?她哭了?那个小矮魔女哭了?真是倒霉,怎么连对付他的办法都跟他那个魔女妈妈一模一样,害得他气结。
修长的手指无奈地撩动着金色卷发,他别扭地坐在她的身边,“你……你在哭啊?”上帝啊!他一定不适合做柔软体操,身体再怎么弯也看不到她的脸。
“我是小矮魔女,我怎么会哭?”吸吸鼻子,她报复性地抓过他的衣角,偷偷的。
她的眼睛红红的,天涯确认了自己的想法。活了十八年,第一次把女生惹哭,他显得有点慌张,“我们谈别的!谈别的,你就不会想哭了。你……你为什么加入击剑社?”
“我看了校报,就是有你握着佩剑的那张照片的校报。然后……然后我觉得玩剑很帅,就拿着报纸去击剑社,当时社团里挤满了女生都是冲着你的照片参加击剑社的。后来我知道你握的剑属于佩剑,就专门学习了佩剑。
“再后来,因为训练很苦,来参加的很多女生都放弃了。我本来也想放弃的,穿着这种白色三件套的击剑服一点也不漂亮,还累得要死。可就在这时候我那么凑巧进入了决赛,而教练和社长又病了,我就想还是等这次比赛结束再交退社申请吧!所以,现在就被你这个自大、奸诈、胆小、没品又爱公报私仇的男生恶整成这个样子。”
原本还有点自责的天涯已经完全忘记了刚刚的心情,“你这个女生真的很奇怪,居然可以当着我的面把我骂成这个样子,你有没有搞错?”
她抬高下巴俯视他,“我不做背后骂人的小人,哪像你那么小人,居然拿那只雪狼吓唬我!”
“这么说,你知道阿狗是狼?”说起阿狗,他想起来了,“要是阿狗在这里就好了。”
“你又想用它吓我?”
天涯摇摇头,“同一种办法用两次,这不是我的品味。我只是在想,这里这么脏,应该用阿狗雪白的皮毛擦一擦,然后再坐下来的。”
公主二话不说伸出手,放到他的颈项处,摸啊摸啊。天涯吓了一跳,连忙闪躲,“你在干吗?”
“看看你有没有喉结。”她一本正经地企图继续摸啊摸。
“呃?”
“我怀疑你不是男生。”
天涯嘴巴张得可以让人投篮了,“你……你这个小矮魔女,简直……简直……”不行!他的鸡皮疙瘩要起来了。忍住!忍住!绝对不能在这个女人跟前丢脸。
他的表情让公主有点得意,“你在冒冷汗嗳!要不要用东西擦擦?”她非常好心地将一块白毛巾递给他。
怀疑!心怦怦地跳动,是为了怀疑她的好心。
“再怎么说你也是我的教练,你是为了我才待在这里的。所以,偶尔递递毛巾给你,也是应该的。”眨动眨动眼睛,公主的睫毛好长哦!
天涯带点犹豫接过白色毛巾,擦擦……擦擦……冷汗越冒越多,“你干吗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在想,你的汗水跟我的汗水混合在一起,不知道是什么味道。要不然你……嗅嗅!”
一时心迷意乱,他真的嗅了嗅。不对!他猛地甩开毛巾,“你把你擦汗后的毛巾递给我?”
“这有什么关系?”她满脸不在意,“我又没有用它擦眼泪或鼻涕。”
“那你刚才流的眼泪、鼻涕用什么擦的?”心底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你绝对不会想知道。
“你的衣角——质感不错,擦起来挺舒服。”听她的口气,好像擦的地方不是脸,而是反方向的人体部位。
一瞬间,她说了什么天涯已经完全听不清了,捂着脸他直接冲进了休息间。那里应该有冷水吧!他需要冲脸。
看着他莫名其妙地冲了出去,公主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会吧!这样说说你就吐了,你是真有洁癖,还是你根本不是男人哪?”
她跟着他走进休息间,看着他一遍又一遍把冷水往脸上泼。透过前方的镜子公主终于发现了王储殿下极力隐藏的秘密,她兴奋地大叫了起来:“哦哦!你起鸡皮疙瘩了!原来你真的有洁癖,一遇到脏的东西就会起鸡皮疙瘩。我知道度天涯的秘密喽!我知道……”
没等她反应过来,她的整个身体已经被压到了镜子前。他滴水的脸在她的鼻梁处晃动,他的呼吸,他的鸡皮疙瘩,他的生气都在她的眼前闪烁。
空气,凝固。
“我不是有洁癖,只是身体比较容易过敏,一旦过敏就会起鸡皮疙瘩——仅此而已!”他说了,他将他最不愿意为人知的隐私告诉了面前这个小矮魔女。松开手,放开她,他用手撑着洗脸台。因为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她,因为不知道她会以什么样的表情去看他。
一块白色的毛巾递了过去,“擦脸!你脸上都是水——相信我,这块是干净的。”
海蓝色的眼沿着毛巾缓缓地移到她的脸上,就是那种微笑让他接过了手。一块毛巾,两只手,隔着距离,他们没有交集。
“真好啊!”公主靠着镜子自言自语起来,“那时候从校报上看到你手中握着佩剑的样子,照片很小也不是很清楚,只是觉得你很伟大,一点也不像十八岁的男生。后来亲眼见到你,当时我们那么多人拿着剑,你却不慌不忙,轻易就摆脱了我们的包围。而且,你长得真的是绝美!绝对的绝美!我还以为自己握着剑是来劫色的呢!”
“说什么傻话?”一个男性,一个未来将承载一个国家命运的男性长得太过俊美真的是一种罪过。所以,他一直不喜欢别人称赞他的容貌,可她的说法却只是让他有种想笑的冲动。
公主凑近他,拿出一副色迷迷的眼神,用手抬起了他的下巴,“如果能劫色,真的不错嗳!你这张脸应该有很多变态的大叔喜欢收藏吧!说不定能卖个好价钱。”
“你到底是不是女生?”天涯使劲地捏她的脸蛋,非得留下个指印不可——解气!
“你看你现在这样多好!”她也不客气,拼命地捏,拼命地捏,“能说能笑,会生气、会起鸡皮疙瘩,表情丰富了许多。总比那个说什么‘我从来不打没把握的仗’的自大家伙看上去舒服多了,哈!我还真以为你出生贵族呢!”
他愣住了,她的一句话提醒了他的身份。他是谁?他是奥古斯塔斯·克里斯塔贝尔·艾伯克龙比,他是X国的王储,他是未来的王位继承人。他的身上被寄托着整个X国的未来,他代表着艾伯克龙比家族的荣誉。
他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十八岁男生,在“罗兰德”结束四年的大学生活后,他会直接回国开始辅佐父王,以期日后成为合格且优秀的国王。
他的人生早已被规定下来,那么现在他在做什么?
刚才还说说笑笑的臭男生一下子沉静了下来,眼神中那种狂风暴雨般的震荡如海啸来袭。公主忽然间感觉,站在她面前的人不再是他,而是另外一个顶着这个男生躯壳的陌生人。到底谁才是度天涯?那个自大、奸诈、胆小、没品又爱公报私仇,会起鸡皮疙瘩的男生;还是高贵不可侵犯,威严不可亵渎的……
“度天涯,你怎么了?”
“我还有事先走一步,明天这个时候你在这里等我就可以了。”
他逃了,为了逃避自己。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战野阴森的笑声在303寝室的客厅徘徊,踩着滑板他围着度天涯左转一圈右转一圈,就是不肯停下来。
“有什么你就说吧!”滑板摩擦地板所发出的“咯吱咯吱”声快让天涯发疯了。
战野略瞥了一眼,“0.87厘米——手指的直径是0.87厘米,看样子应该是女生的手。王储殿下,你老实交代是不是遇到了心目中的公主了?”
“是公主,不过不是我心中的公主。”摊开书,天涯继续攻读。
“战野,你怎么这么鸡婆?”卓远之很不屑地白了他一眼,凑到天涯身边,他还往里挤了挤,“你……做了什么事,让人家……这样对你?”
“收起你暧昧的眼神和肮脏的思想,我又不是你,我能做什么?”
卓远之再一个靠近,“那么你想做什么,却因为你的身份限制而没做什么呢?”
“我哪有想……”
好热!今天天气怎么这么热?天涯装作不经意地四下看看,他的身后挤着战野,他的身边坐着卓远之,他的脚边卧着阿猫,他的膝上趴着阿狗,小姐缩在他的怀里。
这一屋子都是鸡婆基因创造的吗?
他挥了挥手,企图把闷热的空气都赶走,“你们这是干什么?走开!走开!我今晚得看完这一章,这个礼拜要交论文呢!我明天早上还得继续指导那个小矮魔女……”
“小矮魔女?”
战野狐疑的眼神在卓远之的口中得到解答:“那是王储殿下特意为公主取的爱称。”
“魔女?是指身材方面吗?不是常说魔鬼身材,难道公主更加厉害?”
可怜的天涯从小生活在深宫内院,根本没听过这些稀奇古怪的词语。他傻傻地点点头,“是指身材,她的确是……”又矮又小。
他想说什么已经不重要了,因为话到了战野口中已经完全变了味道,“好厉害!天涯,一直以来我都看错你了。”拍拍他的肩膀,阳光少年一副感慨良多的样子,“我以为你因为身份的原因过着循规蹈矩的生活,没想到,你这么……”
“你都在说些什么啊?”天涯手中的书重重地落下,很不巧砸到了阿狗的狼头。
“呜……呜……”起包了啦!小姐,人家受伤了,快用你的温柔陪伴病患中的我吧!什么是“色狼”,此刻完全可以在阿狗的脸上找到标准答案。小姐吓得向后退了几步,完全不敢靠近。
卓远之捡起地上的书递到天涯手边,“你难道要一辈子循规蹈矩,依照一个标准王储样板生活下去吗?那你的生活还有什么乐趣可言?做任何事都要考虑到这会不会损害到家族的名声,会不会有违王储的身份。这根本不是度天涯的生活,那只是一部‘王储科教片’,在‘罗兰德’这四年里你还有机会改变这一切,难道你连试都不想去试吗?”
“我累了,我想去睡了。”一句话,我不想再继续听下去。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卧房的门后,战野的心里有种隐隐的不安,“他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曾经我也这样徘徊过,现在不也挺好。”三年前的卓远之或许比今日的度天涯更加的压抑、内敛,可是他走过来了——因为“那家伙”的出现。
“你的眼神告诉我,你正在思念一个远方的朋友。”天涯走了,战野将注意力转移到卓远之身上,“总是看你往英国打电话,打给你女朋友啊?”
“不是。”
“不是?”
“当然不是。”他很肯定。
战野懵了,“看你说得那么头头是道,还以为你有多少经验呢!闹了半天也是瞎起哄。”
黑色剑眉一挑,梅非斯特的眼神跃上眉间,“那你现在要不要跟在我后面去起起哄?”
“要!当然要!”邪恶立刻闪到战野的眼睛里,哎,被带坏了啊!
两个人手搭着手,身后的阿猫、阿狗爪子搭着爪子,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地开进天涯的卧房。不一会儿,只听见里面传出——
“别烦我!都说了我不喜欢那个小矮魔女……卓远之你这个梅非斯特,你居然威胁我!你这个……我知道!我知道阿猫这只黑豹子的口水有病毒,可我不能因为生命受到威胁就招供……什么招供,我根本就不喜欢她……啊——”
王储的尖叫响彻云霄,公主啊公主,你可曾听到?
“度天涯,你来攻我?好!我快速移动步伐,转换攻防……漂亮!我知道,你这个步子是假的,不过是做出一个进攻假象,我要抓你的弱点……成功防守,换我进攻……我抓住了你的弱点和防守漏洞……左刺、右劈……我不怕你!我公主不怕你……上!我上!我上!我上上上——进攻得分!”
“二号选手公主以压倒性的进攻状态击败了度天涯,取得本次比赛的胜利,我们向她表示由衷的祝贺!”公主自说自话地挥舞着佩剑做了一个“成功”的手势,嘴里还冲着“对手”嚷嚷,“这下你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感觉不过瘾,她再度拿起佩剑直刺向天涯挂在休息室里的击剑服,快乐地喊着:“我又打败度天涯喽!”
“神经。”靠在墙上,他喃喃地说着,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好能被她听到。
这家伙从半个小时前就拿着佩剑和他的击剑服做着假想中的战斗,现在精神已经到达了极度兴奋状态。没办法,谁让她在一个上午的训练中连一剑都没能刺到他呢!如果再不让她发泄发泄,他估计她离发疯的状态也不远了。没想到给她发泄的机会,她还是发疯了。
唉!一切都是他的错!这都是他造的孽啊!
他决定好心地弥补自己的过错,“你要不要稍微休息一下,我听你嗓子好像有点……嗯哑……”他比较担心的是,瑞典政府送他的那件击剑服还能再穿上身吗?
公主像是听不见他的声音,继续快乐地拿着佩剑创造着“公主击败王子”的神话。突然,她停了下来,用一双仇恨的眼瞪着他,手里的佩剑直直地扎向他的胸膛,“我恨你!”
“我把自己的击剑服提供出来让你刺,你还恨我?”幸亏他反应够快,否则身上这件Venetia的外套就要多出一个窟窿了。
噘起嘴巴,公主生气地叫着:“你就不能让我胜利一次吗?”
这小矮魔女的分贝还真高,“我让你?我凭什么让你?这又不是一男一女在打架,还要我让你?就算我们俩打架,我也不会让你的。”对魔女心软就是对自己残酷,这句话他在他那个魔女妈妈的身上得到了十八年的经验教训。
“你真不是男人!”
“我警告你,你不许再怀疑我的性别!”
自从小时候被魔女妈妈哄骗成性别为女,后来又被卓远之那个恶魔捉弄进了女澡堂,还被那么多人说成是小色魔,他就最讨厌人家拿他的性别做文章。这小矮魔女屡屡犯规,他真想痛扁她一顿。
但这种念头也只能在他气得快吐血的时候想想,要是真的动手,他不但丢了王室的威严,将有违艾伯克龙比家族的名望。而且,他那个魔女妈妈绝对会把他当成男权主义者捆起来,并且动员整个王宫里的使女将他痛殴到面目全非。
还记得小时候,有一次他抱怨魔女妈妈养的鸟太吵了,那个老魔女居然把他关进一个大鸟笼。说什么让他和鸟儿培养培养感情,害得他沾了一身的鸟屎,鸡皮疙瘩足足起了五天。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和这个小矮魔女待在一起的时候,他脑中那些被魔女妈妈折腾的往事总会一个个钻出来和他重温当年的“幸福生活”。越是这样,他就越怕见到她。还是赶紧把她送去参加那个什么击剑比赛,他也好早日脱离苦海。
“别玩了,还有两天就要比赛了。赶紧过来训练,你右脚的反应力越来越差了,剩下来的时间专门训练你的右脚。”
她答应着走过去,照他示范的样子训练着右脚反应力。右脚猛地向后一退,“疼!”
“你还没摔倒就疼?”他拧着眉瞅她,一张绝美的脸全是否认。
公主抱着右脚哀号着,听上去惨兮兮的,天涯犹豫片刻走了过去,“把鞋袜脱了,让我看看。”这家伙真是走大运,他这辈子除了阿狗的狼爪子,还从未看过谁的脚呢!
远远地瞥了一眼,他不耐烦地移过视线,“什么事也没……”把“没”去掉,有问题,还是很大的问题。她右脚的脚踝上红肿起一大片,看情形是扭伤了。
“怎么搞的?”她今天一天右脚的反应虽然有点慢,但并没有显出太大的不适啊!“这到底是怎么伤的?别告诉我是不小心扭伤的!要比赛了,还有两天就要比赛了,你这个时候受伤,咱们所有的努力不都白费了吗?你到底在干什么?”
“你以为我想啊?”她火大地顶回去,“还不是因为你这张比女人还漂亮的脸!”
她又戳他罩门,“你脚扭伤跟我的脸有什么关系?你做错事总是这样推卸责任的吗?”
“那是你这种小人才会做的事,我才不屑为之呢!”一生气,她的分贝再度高了上去,“就是因为你长得太漂亮,这个学院才会有那么多的女生喜欢你,结果一看到我跟你走得近了点,心里就不平衡了。不敢来找你,她们就找上了我。难道这不是你那张脸害得吗?”
天涯有点尴尬地别过了脸,“被一帮女生推到扭伤,你根本不适合当一个剑客。”
“什么女生?”她嚷回去,“还有男生呢!”
“男……男生?”
天涯的心中,有个小小的警钟敲响了。但即便如此,他还是不肯输阵,“你是一个击剑手,几个学生就把你打败了?你也太无能了。”
公主上前狠狠地掐住他的脖子,左右前后地甩啊甩的,大有不把他脖子上的那个东西摇下来决不罢休的冲动,“你的剑都是用在不会剑术的人身上吗?就说你是个没品的男生吧!真不知道怎么会有女生喜欢你?”
“你不喜欢我就好!”他气急败坏地推开她,“反正你现在脚也受伤了,比赛也不能参加了,我也不用再履行约定训练你。咱们俩的认识到此为止,万一很不幸地再遇上你,千万不要跟我打招呼,我会谢谢你的。”
他向大门的方向走去,公主光着一只脚先一步挡在了他前头,“谁说我要放弃比赛?无论如何我都会参加这场女子佩剑决赛的,所以你依然是我的教练。”
“哈!哈哈!”他的嘲笑溢上嘴角,“你都已经伤成这样了,两天后的比赛怎么参加。好吧!就算你发挥超强意识战胜疼痛,然后呢?然后胜利就属于你了吗?你那只迟钝的右脚只能给对手可趁之机,你只会在比赛中丢脸罢了。这样的结局,你还要继续吗?”
“要!为什么不要?”她的意志从未有过的坚定,“我,还有你,我们两个做了那么多的努力,整个击剑社都在为我们加油,还有躺在病床上的教练和社长也期待着这次比赛。都走到这一步了,我们有什么理由放弃?”
天涯静静地瞅着她,眼神仿佛在说“你是白痴吗?”他真的搞不懂,已经注定失败的结局都摆在面前了,她何苦还要再做下去?或者,平民的思想本身就不是他这个王储能够理解的?
拿起大衣,他轻易跃过她阻挡的身体,手伸向了门把,“随便你,反正我不再参与这个游戏了。”“这不是游戏!要我说什么你才能明白?”她的语气变得急躁,“这关系到一个承诺,关系到我们所付出的一切有没有结果。是好是坏,我都要用事实来告诉自己,我不要不明不白地放弃,我不要自己输得不甘心!”
在度天涯的字典里,输就是输,无谓甘心与否,只有成功与失败。
还记得几年前他陪同荷兰王室成员去打猎,那个时候他的骑术还不是很好。手下的外交官就为他找了一个相当尊贵的理由——王储殿下热衷于动物保护问题,决不猎杀任何动物。就这样,他轻易又完美地避免了丢脸。
回顾他的成长经历,他从不允许自己有所失败。因为他是王储,他是未来的国王,全国甚至全球的视野都在盯着他。如果一件事情做不好,他会找一个漂亮的理由逃开不做,只因为他丢不起这个脸,他不能让一个国家的荣誉都陪着他一起葬送。
这一次也决不例外!
“随便你,你想怎样就怎样,这件事从一开始就跟我没关系。”他大跨步地向外走去,连头也不回。
“咚”的一声——
天涯的后脑勺隆起了一个大包,他愤怒地侧过脸,凶器是一只专用击剑鞋,女生穿的,很小。沿着凶器望过去,她光着的右脚边放着穿了袜子的左脚。
活了十八年,他被东西砸过三次,第一个是战野,凶器是一块方糖;第二个还是战野,凶器是一只奶瓶;第三次,就是面前这个——他发誓,这次他决不会轻易饶了这小矮魔女!
“道歉!”
“做梦去吧!我才不会向你这种胆小又没用的男生道歉!”她的口气比他还凶,“因为害怕失败,就想尽办法找理由,畏首畏尾,裹步不前。呸!胆小鬼不配当剑客,更不配握剑!”
呼气、吐气;呼气、吐气;天涯不断地自我暗示,我不生气,我也不会中了她的激将法。调转头,我走!我走总行了吧?
“度天涯,胆小鬼!度天涯,胆小鬼!度天涯,胆小……”
如天崩地裂般的关门声压住了公主的话尾,疼痛的脚踝再也支持不住她全身的重量,她重重地跌了下去。咬住指甲,她喃喃自语:“胆小鬼,度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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