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当耳光抽到脸上时，饶是已经挨惯了打，凌巧春还是忍不住偏了脸，低下头去咬紧了牙。
婆婆这一巴掌打得太狠了，耳朵里嗡嗡直响，感觉似乎就要被打聋了。
“老嫂子，好了好了，别动怒，这么娇滴滴个美人，打坏了你也不心疼。”陪着赵氏说话的婆子一双眼睛滴溜溜的在她身上瞄来瞄去，那目光让她很不舒服。
“瞧着她那样，就是这副狐狸精面孔，才害死了我儿！”金氏看起来还是余怒未消，顺手就拿起茶杯往她脸上一泼，“丧气的东西，还杵在这里做什么，不赶快滚下去。”
“是。”凌巧春低着头行过礼，慢慢退出了门外。
待着到了外间，靠在墙上，顾不上擦掉脸上茶水的污迹，她只是闭着眼睛捂紧了耳朵，拼命的祈祷千万不要变成聋子。
她本来就招人嫌弃，若是再变成聋子，那可就更没有活路了。
幸好，站在那里捂了下耳朵，带着嗡嗡的鸣声消失了之后，她似乎又能听到声音了。凌巧春松了口气，猛然一转头，却发现旁边有个人一直在看她。
“小，小叔子！”凌巧春吓了一跳，结结巴巴的叫道，正要对他行礼却被金世杰一把拉了起来。
他不知道站在那里看她多久了，竟然一直没有出声。
金世杰将凌巧春拽了起来，伸出手来在着她被打肿的脸上慢慢的游移着，目光安静的看不出半分情绪。
“你，你有什么事？”凌巧春战战兢兢的问道，整个人都打着哆嗦。
家里头打她最凶的是婆婆，但实际上她最畏惧的却是小叔子。
凌巧春是金家为了冲喜买来的童养媳，丈夫大她十二岁，赖着活到了她十四岁那是终于死了、婆婆不忿，将着她当做出气筒使唤，明着是金家的大夫人，实际上连丫鬟都不如，动辄就被打骂。
在这家里头，小叔子金世杰是唯一不打骂她的人，所有人都说二少爷对嫂子是真心敬重，可凌巧春觉得并不是这么回事。
金世杰很很沉默，举止也颇有君子之风，勤奋好学，今年又考中了举人，是婆婆的心头宝，众人眼中的翩翩公子。
但是凌巧春却觉得，金世杰这个人很古怪。
他就像是一团永远不会被阳光驱散的阴影，每当安静的站在那里时，总让她感觉到极大的压力。而他的眼神，冰凉腻滑，每次望着她时，凌巧春都觉得仿佛有一条蛇在自己身上慢慢的游动，令人不寒而栗。
脸上被打肿的地方火辣辣的，金世杰的手冰凉至极，摸上去的动作十分轻柔，令人很舒服。可是凌巧春却没感到有半分惬意，她就像是被蛇盯上的青蛙一样，战战兢兢的抵住了墙问他，“你，你要做什么。”
“疼吗？”金世杰低声问道，声音很平静，甚至还带着点乏味。
“不，”凌巧春握着拳头，希望他赶快走开。
“我娘又打你了？”他的手抚摸着她的脸，然后慢慢的下滑，停到了她唇旁边。
凌巧春这回不敢开口，因为她一开口，嘴巴就会碰到金世杰的手指。
她的本能告诉她，若是开口了，恐怕会有非常恐怖的事情发生。
可也不能跑掉，金世杰是个非常强硬的人，如果她敢对他这么做，那么下次他会当着众人的面做一些举动，说一些话，然后她会被暴怒的婆婆更严厉的惩罚。
所以，为了少受些皮肉之苦，凌巧春只能缩着脖子躲在那里，竭尽全力的对抗着自己的恐惧，祈求他摸够了赶快走开。
可是，金世杰却似乎没有就此打住，他的大拇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着她的唇瓣，目光暗沉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凌巧春整个人都在无声的尖叫着，祈祷有人能从这里经过解救她。
这个时候，旁边的门忽然开了，赵氏跟着那上门说闲话的婆子一起走了出来，就在她们出来的一瞬间，金世杰站直了身子放下手，泰然自若的站在那里，仿佛什么时候都没发生一样，
“你怎么还在这里！”赵氏看着凌巧春，没好气的呵斥道，然后转向站在旁边的少年时，整个人却是笑的每一条皱纹都舒展开来，声音温柔的能拧出水来，“世杰，你怎么在这里？”
“看书厌了，出来散散步。”金世杰平静的说道，他素来少表情，就是对父母也没见有多热络的。不过赵氏却对着这个儿子心疼到了骨子里，听这话赶紧说道，“散散好，你一天也不要太用功了，那书看多了伤眼。”
金世杰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然后目光冷冷的一扫凌巧春，“还不下去！”
“婆婆，我先去厨房了。”听着这话，凌巧春如蒙大赦的对着赵氏一行礼，逃也似得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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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巧春一路跑到看不见金世杰的地方，这才松了口气。等到厨房之后，舀了盆水照了照，果然发现脸已经肿了起来。
幸好耳朵没事，她笑了笑，起身熟练的拿了湿帕子浸了井水，一手按着敷脸，一手拿着扇子扇着火。
婆婆爱吃炖烂的燕窝，每次都要炖好几个时辰，她要是没有在旁边照看，不管是焦了还是流了，都是一顿好打。
煮完粥，小心的放在井水里冰着，然后又去给婆婆洗衣服，衣服洗完了再是劈柴喂猪，完了准备晚饭，然后打扫屋子……
她一天到晚十二个时辰都被安排的满满的，五更起三更睡，凌巧春习惯了也都不叫苦，只希望能伺候的婆婆舒舒服服，少打她几顿。
自古以来，做人童养媳的有几个不是这么过来的。
若是丈夫在，还有些希望，至少总能熬到自己做了婆婆。只可惜她年纪轻轻就当了寡妇，这辈子怕是没了指望。
凌巧春有时候想起这些，也忍不住发愁。可是她除了这里并无他处可去，娘家是不可能接纳她的，所以她也就只能一点点的熬，熬到那天婆婆去了，轮到弟媳妇儿当家，或许日子能好过点。
她手脚勤快，又有力气，一个人能抵几个人用，应该，应该不会太讨人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