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人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愤怒，不过他似乎本身就忌惮着赵荣琛，所以磨了半天的牙，最后还是让开了道。
赵荣琛却是个不会得理饶人的家伙，他抱着凌巧春趾高气扬的从那人身边走过，嘴上还不屑的说到，“软蛋。”
“我，”那人气的又开始磨牙了，拉住赵荣琛的肩膀正要发作，却听到他们对面传来了一声轻呼，“阿琛，你这么晚到哪里去了？你怀里头抱的那是什么？”
凌巧春听着这声音身子一颤，她听出来了，这人就是白天被赵荣琛护着的那个姑娘。
“没什么，捡来的一只小野猫。”赵荣琛不在意的笑笑，声音一下子就变得温柔了起来，“舟舟，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这里吹风，小心又病了。”
“我又不是纸糊的，哪里就那么脆弱。”叫舟舟的女孩子轻笑了起来，她的笑声十分好听，铃声般清脆，就跟着她的人一样美好。
两人在那里说了一会儿话，在别人面前总是趾高气扬的赵荣琛在着她面前却是跟着温顺的猫儿一样，答应她晚上不要乱跑，答应她不跟另外一个人据说叫赵荣启的年轻人斗嘴，咋咋啦啦一堆事情，他全都一口答应了。
舟舟身体很不好，说了几句便走了，接下来的时候，赵荣琛一句话都没有说，步伐轻快的直接抱着凌巧离开花园，显然心情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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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在哪里？”凌巧春头上的斗篷被拿开，遮久了陡然见到光线，眼睛一下子变得很难受。她眨了眨眼回到，却赵荣琛自顾自的脱着衣服，“我房间。你自己找个地方睡一觉。”
这间房间很大，地上铺着地毯，桌椅器具看上去都十分昂贵，不过人置身其中的话，感觉最深的却是一个“乱”字。
翻开的书，纸页、卷宗，未干的砚台，四处可见的笔，乱糟糟的衣服，盘子，不知道用途的小东西，把着这里弄成了一个超级奢华的垃圾堆。
看着他在外面打扮的整整齐齐的样子，很难想象他住的地方竟然是这样。
“对了，别随便动我的东西，我不喜欢人家在我的地盘上放肆。”赵荣琛很快的将着衣服脱了个干干净净，正在扯裤子上的汗巾，冷不丁的回头冒出这么句话。
凌巧春看着他赤裸的上半身，吓的赶快就转过了身子。
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这样绝对没有半分亵渎她的意思，凌巧春明显的感觉到，他之所以毫无芥蒂的在着她面前毫无防备的宽衣解带，那是因为他根本就没把她当做人。
就像是他对舟舟讲的那样，在他心目中，她或许真的就只是一只她捡回来的小野猫而已。
意识到这一点，凌巧春的心骤然疼了一下，像是被人狠狠的攥了一把一样。她低下头强忍住了泪，然后咬着唇，默默的低着头找着今晚过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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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荣琛是个十分爱干净的人，当然这份干净只限于他自身的卫生。因着一天到外在外面跑，所以他在卧室隔壁的房间让人修了一个浴池，又引了热水进来，这样不管春夏秋冬随时都可以洗澡。
自顾自的洗完澡，他披着衣服到了室内，习惯性的在着自己的领地扫视了一眼，然后就看到蜷缩在坐榻上的凌巧春。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她就已经睡着了，可见的确是累坏了。赵荣琛走了过去，蹲在她面前好奇的看着她的脸，按照世俗的标准来说，这么一副面孔可以算是漂亮，不过赵荣琛觉得她太瘦了，脸蛋上没有半点肉，比比还没有自己的巴掌大。
或许是因为刚喝过自己血的，苍白的脸上总算有一抹红晕，看起来顺眼多了。不过在梦中她的眉头也是簇起的，长长的睫毛湿漉漉的，显得很苦相。
“果然便宜货要不得，一不小心就给自己找了个麻烦。”赵荣琛掐了掐她的脸，然后按着她的脉搏试了下，有些烦恼的自言自语，“你身体那么弱，我种下去的蛊虫到底有没有活，还真是令人烦恼。”
赵荣琛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他从出生就带着记忆，常人需要学的东西在他看来都是烂熟到不能再烂熟的小儿科，所以他一直都醉心于常人所不知道的那部分，例如星象，技法，天命等在人看来很奇怪的东西。
在遇到凌巧春时，他一眼就看出这个女人是他很讨厌的那种类型，因为她脑门子上几乎刻了“悲苦至极”四个大字，按照他的经验，沾到这种人通常都要倒霉的。
可是，凌巧春在紧急关头说出那句愿意任由他处置的话，还是不可避免的勾起了他的兴趣。
舟舟的身子不好，有早夭的迹象，他一直在找治好她的办法。
这种事情，靠医是不可能实现的，医病不医命，他翻了很多书，最后想出的是用蛊帮她续命。
蛊向来都是被任为邪恶污浊的，连朝廷都多次下令禁止民间巫蛊，但是赵荣琛向来不是循规蹈矩的话，根本拿那些条例当放屁，只要他想做，当然就不管不顾的做了。
他花了三年的时间做好了蛊虫，但是在哪里养却是犯了难。这蛊虫是要放在人身体里养的，他的血液对着这种东西有天然的伤害，一养就死，显然不合适。而至于其他人，他试过几次，险些把人弄死，虽然他无法无天却也不喜欢杀人，所以只能作罢。
当遇到凌巧春时，赵荣琛只觉得眼睛一亮，这不是天然的材料是什么。
这女人命不长，根本活不了几年，他救了她，然后让她帮他养蛊还人情不是很好？
反正她都是要死的人了，用着一条烂命救舟舟，废物利用正好么。
抱着这种想法，他难得多管闲事的救了她，然后将着蛊虫喂给她。
赵荣琛很高兴的发现，虽然凌巧春倒霉至极，但是身体却极其适合养蛊虫，那娇贵的小东西钻到她身体里之后，没有半分不适应，反而活跃的很，看样子顺利长大不是奢望。
不过唯一让赵荣琛烦恼的是，这女人的身子骨太弱了，真担心虫子还没长大她就死了。所以为了她能活得久点，他给她喂了些自己的血。
赵荣琛的血是大补之物，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但事实就是事实。实际上舟舟这么多年还活着，就是因为他时不时的在着她喝的药里放了些自己的血。
当然这个秘密是不能被人知道的，要不然那些想要延年益寿长命百岁的人非得把他抓去剐了喝血吃肉不可。所以长这么大，除了舟舟之外，也只有几个至亲沾过一点光。
看着凌巧春的脸，赵荣琛不由得掐了掐她的腮帮子，有些郁闷的想着，这下可亏大了，这才认识了几天，他就喂了她那么多次，真不知道要把那小东西养大，自己还得付出多少代价。
要不然，把她的肉剃开，从这骨头里把蛊虫收回来，再重新找个身体健康的来养？赵荣琛直愣愣的凌巧春的手腕，磨着牙想着。
“你，你要做什么？”凌巧春在梦里头睡的不大安稳，翻了个身忽然看到一张男人的脸凑得极近，一下子就被吓醒了。
“没什么，看你被子掉了，帮你盖上。”见到凌巧春醒来，赵荣琛不得不打消了这个念头，顺手捡起刚才被他扯落的被子，粗鲁的丢在她头上。
凌巧春有些手忙脚乱的拉下了被子，藏在被子中看着他的脸，心里头只觉得暖暖的。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在她睡了之后给他盖被子。
没想到他虽然嘴巴很恶毒，人却不坏。
既然没办法换人，那就只能把她养胖点。赵荣琛打了个哈欠，自己披了衣服到了外间，从这桌上端了一碟小点心过来，然后又倒了被冷茶给她，“饿了吧，我看你睡得不大踏实，还是吃点东西再睡吧。”
凌巧春惊讶的看着他，迟疑了一会儿，慢慢的伸出手去，拿起了盘子中的点心。
“你还想吃什么？”赵荣琛大大咧咧的蹲在那里监视她进食，很是随意的问道。
“不，不用了。”虽然是冷茶冷点心，但这还是凌巧春第一次吃到宵夜，感动的眼泪哗哗的，只觉得入口的每一口都温暖至极。
她从来不习惯给人添麻烦，这样已经很好了。
赵荣琛也只是问问，反正她有要求也不是他下厨，吃不吃都无所谓。不过她没有提其它要求给他添麻烦，这样让赵荣琛满意。
凌巧春吃的很满足，赵荣琛看着她那么认真的吃这些冷掉的东西，不由得也觉得自己有些馋了，忍不住拿起一块儿豌豆糕掰了半块尝尝，却觉得果然还是记忆中的那么难吃。
乡下小地方，点心师傅跟着京城名楼的大厨们比起来差远了，更别说御厨。
果然是没见过世面的女人，赵荣琛在心里嫌弃的想着，托着腮坐在那里专注的看着她吃，看了一会儿忍不住出声，“慢点，多喝些水，别噎着。”
“嗯。”
“好吃吗？”
“好吃。”
“那我以后再给你买。以后有机会，我带你去京城，那里比这里的好吃多了。”
“啊？那，那不用了，太麻烦了。”她听着他的话，不由自主的低下头去，耳朵红红的。
“如果不麻烦的话。”他看着她，很随口的说到。
她又不是他什么人，他当然不会特别为她做什么，反正只是随口说说，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