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晚晴……
黑漆漆的书房里，一个看上去有些猥琐的身影正埋首于电脑前，手指还不停地在忙碌着——
怎么找不到她的资料？难道这不是她的真名？即使如此也该在别名那一栏显示出来啊！
对了！这儿有数据被锁住了，会不会这就是她的个人资料？什么人加的密码，连我都解不开，真是气死人了！
“巫少爷，这么晚把自己关在这漆黑的书房里，干什么呢？”
书房的灯骤然打开了，巫翰阳的眼睛一时间无法习惯这突来的亮度，微眯着眼睛看向靠在门上一脸戏谑的晚晴。
“你又来干吗？”
“帮你解开密码啊！”
看她神采熠熠地向他身边走来，巫翰阳赶紧关上电脑，“不用了，不用了，什么事明天再说吧！”晚晴拉过转椅坐在了他身边，“怎么样？我设的密码你有没有本事解开？”
“是你……”他赶紧住了口，可这已经承认了自己的确在调查她。
她露出一抹算计的奸笑，“怎么？我设的密码连大名鼎鼎的‘三剑客’也解不开？看样子，你师傅龙铮没把你教好啊！”
“你在说什么？我……我听不懂。”巫翰阳无辜地笑笑，可怎么看这个笑容都觉得有点僵。
她让自己的脸贴近他的，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脸庞，“你听不懂？我说的是‘三剑客’，是龙铮……你真的听不懂吗，巫翰阳？或者……我该叫你‘攀龙入云’？”她含笑的眼眸紧盯着他变化万千的表情。
“你……”巫翰阳果然是巫翰阳，在瞬间的惊慌之后迅速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你怎么会把我和那个传说中的用剑高手‘攀龙入云’联系在一起？真是有够异想天开的！”
晚晴抓过他的右手，将他摊开的掌心放在他眼前，“看看你的右手！是什么样的练习会让一个大少爷右手的虎口、指腹和玄掌处长出这么多茧子？”
“我可是从小练武……”
“那卫千暮呢？”她打断了他的话，继续自己未完的分析，“卫千暮是一个法医，他不是什么保全人员，可我注意过他的右手。那上面也长满了茧子，和你的手几乎是一模一样。”
她露出惯有的笑容，眼神中却依然噙着寒意，“如果仅仅是你们两个手上长了茧子，我还不敢肯定你们就是黑道传说中的‘三剑客’。因为没有人会将温文儒雅，一副书卷气的狄南浦和剑术出神入化的‘飞龙在天’联系在一起……”
沉住气，她一一道来，“狄南浦是众所周知的左撇子。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写字、开车，甚至与人握手都是用左手——上次他和我见面时，伸出的就是左手。按理说，他应该是左手握剑。可我在和他握手时并没有感觉到他左手有任何厚实的硬茧，我以为我的猜测错了……”
“你本来就猜错了！”巫翰阳小声地嘀咕着，打乱她的分析。
“是吗？”晚晴反问他，脸上没有丝毫的动摇。
她的手搭上身前的电脑，“上次狄南浦来借用这台电脑，照说一个左撇子平时用惯了左手击键，一时间用右手应该很困难才是，可他的右手使用起鼠标来却非常自然。那天，他开车带我去‘东方’找你，恰巧你打手机给他，他用左手接手机，换上右手开车。途中窜出一只小狗，他轻松地避开了。”她的眼睛对上他的，不让他有避开的机会。
“其实，狄南浦不是左撇子，他是一个左右开工的人，他的茧子也长在右手。因为，他拿剑的——是右手！”
“‘东方’学院的学生因为你们三个人常常在一起，就将你们戏称为‘三剑客’。没想到他们歪打正着——你们就是黑道上名副其实的‘三剑客’——飞龙在天、攀龙入云、卧龙游海。而你们的师傅就是黑道的龙头之一——龙铮！”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她的唇角一直带着那个淡淡的笑，眼神中的迷离更显出她的高深莫测。
巫翰阳无语问苍天，没想到他们三个苦苦隐瞒的身份就这么轻易地被她拆穿了。
他沉默地坐在一边，眼角闪过一丝寒光，右手一伸，在转瞬间掐住了她的颈项。
她似乎早已料到他的举动，依然眨着含笑的眼眸盯着他，“怎么？想杀人灭口？”
“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巫翰阳凝视着她毫无惧意的俏脸，眼神中闪过一丝困惑。
她俏皮地用手敲敲自己的脑袋，“这个地方比某些人强一些。”这个“某些人”显然指的是正掐着她脖子的巫翰阳。
他颓然地松开手，“你知道也就罢了，不要对我爸泄漏我们的身份，我不想他担心。”
“你有不愿意让人知道的秘密。同样的，我也有。”她揉揉自己的脖子，他的手劲还真不小——疼啊！
“你这么晚来拆穿我的身份就是为了这个？”他总算醒悟过来。
“女人都是很小心眼的。”时间很晚了，而她也累了。转过身，她准备回房好好睡上一觉。今天这场仗胜得可真漂亮！
“我搞不懂你！”望着她即将消失在门边的身影，他突然开口：“我真的搞不懂你——有时候，你单纯得像个孩子，好像只对‘吃’感兴趣；坐在电脑前的你无比的认真，表现出独特的光芒，好像世上的一切都因你而存在；生病的你又像个饱经沧桑的流浪者，让人不禁要生出保护的欲望。
“现在的你却像一只刺猬。虽然满脸含笑，处事冷静，可这一切都是假象——你用这些掩饰起自己的真性情，即使是软刺却依然扎人！”
他的语气里有几分无奈，“你说过‘我们是搭档’！我也已经认定，并打心底接受了这一点。我们要在一起共事，我想多了解你一点，这有什么不可以？郑佩和你有几分相似，那个丁鸿鹄和你根本就是旧识，我想知道你们彼此之间的关系，我想接近你，我想关心你——这有什么不对？”
“不要用‘关心’的名义接近我，巫少爷！”
她收起脸上所有的笑容，就像一尊冰雕，透出无比的寒意。
“你关心的女人已经够多了，不要将你所剩无几的心思用在我身上——我要不起，也不想要。”
望着重重甩上的房门，巫翰阳跌坐进椅子里。
曾几何时，所向无敌的“黑马王子”竟输得如此惨烈？——而他的心竟泛起一丝疼痛。不是伤了骄傲的不甘，不是揭开伤疤的慌乱，他是真的心痛了！
不好的预感在心头漾起，他最不愿面对的事发生了——除了“逃”，他别无选择！
“嗯……宋妈，少爷呢？”犹豫了半天，晚晴还是开口问出了心头的疑惑。
每天的这个时候，巫翰阳应该已经晨运回来，沐浴后，准备开始用早餐了。怎么今天连个人影都没看到？
她告诉自己，这不是在关心他，他们还要一齐去光远集团，她只是怕迟到。
宋妈将牛奶端到晚晴面前，一脸若有所悟地笑道：“少爷去德国了，他让您这几天自己去光远集团。”
他去德国了？她难得平和的容颜上出现了另一种表情——是因为我吗？他速度还真快呢！昨天刚发生矛盾，他今早就消失了。
宋妈一边将巫老爷的早餐放好，一边和她闲聊起来，“少爷说有个案子要去德国取证，今早约上卫先生一起去德国了。”
小别胜新婚——宋妈可是相当看好这一对！
“晚晴——”
“巫总，早上好。”晚晴收回缥缈的思绪向巫老爷问好。
巫爸满脸含笑地瞧着她，“怎么？翰阳他去德国了？”
“嗯！”今天三明治的味道怎么怪怪的？
“你可是他的搭档嗳！他什么可以不告诉你？这小子也太不像话了！”巫爸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
晚晴吞下口中的食物，公道地为他辩解了几句，“大概和卫千暮、狄南浦他们有关吧！那些事他没必要告诉我。”总觉得今天的早餐和往常不同，还是喝牛奶吧！
“其实我最了解这个儿子，”巫爸一边说一边暗地里观察她的神色，“再大的困难、矛盾都吓不倒他，这小子只有在有什么困惑的时候才会选择逃避。现在他的心中一定有莫大的困惑吧！可……是什么呢？”他故意表现出怎么想也想不透的样子。
“巫总，我去工作了。”晚晴放下手中才喝了一口的牛奶，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巫爸露出奸计得逞的笑容。年轻人的爱情就是该经历一些波折嘛！这样才有意思啊！
他抬头望向挂在对面墙上的妻子的相片，“宝宝，我说的对不对？”
含笑的容颜像煞一个赞许的答案……
SAFETY德国柏林分部
巫翰阳懒洋洋地靠在真皮沙发上，看着卫千暮在电脑前忙碌，“你一下飞机就开始忙着查看Abbey公司的财务数据——未免也太卖力了吧！”工作狂！
想到“工作狂”这个词，他立刻想起了那个有着一头乌黑大波浪长发，却将它们一丝不苟地束在脑后的——他的搭档——不被他的“美色”所吸引，还处处和他作对的女人！
女人……想到他们之间发生的种种，他突然感慨起来，“暮，你说女人这种生物怎么就这么奇怪？”
“你结交了那么多女朋友，到现在才发现？”千暮的视线依旧停在电脑屏幕上。
“是啊！我就是到现在才发现。”翰阳呷一口杯中的红酒，“就是遇到那个死女人，我才发现这一点。以前，我总觉得每个女人都是可爱的公主，只要给她们一点点的爱就可以滋润出她们所有的美丽——我怎么会遇上这种女人？你想了解她，她认为你别有所图；你去关心她，她将你拒之门外；你对她好，她压根不领情！”
他猛抬头，这才发现千暮不知什么时候将视线定在了自己身上，那目光还是若有所思的。
“翰，你对晚晴的心思不太单纯？”明明是疑问句，他却用了肯定语气。
“你胡说什么？”被人道破心思，他突然别扭起来，“你忙你的吧！我一个人去外面……泡妞喽！”明明是他的惯有表现，可语气里总觉得像是少了点什么。
看着翰阳几乎可以说是“夺门而出”的身影，千暮重新将注意力转回到电脑显示出的数据上。
每个人心中的感情只有让他自己去面对，去解决。即使再要好的朋友也无法插手，无法帮忙——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
想到远方的那根“草”，他的手指木然地僵在了键盘上……
巫翰阳漫无目的地走在柏林的大街上，无焦距的双眼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行人。一切都显得那么陌生、无趣和空洞。
他来德国无数次，还是第一次有这么乏味的感觉。早知道还不如和暮泡在办公室里大眼瞪小眼呢！
说什么“泡妞”？他一瞧见满街的黄毛，眼也花了，头也大了。异国他乡的恋爱游戏原是他的最爱——因为它最短暂，最刺激，麻烦也最少。可现在，他却一点兴趣也提不起来……
黑色的卷发……
“晚晴？”他急急地奔过去，一拍那人的肩膀——“对不起！对不起！”
他真是糊涂了，那个女人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德国？
掩饰不住心底的失落，他这才发现——逃到了德国，却逃不开自己的心。
她的笑容，她的眼神，她的特殊，她的一切一点一滴融化了他的心。他是王子遇上灰姑娘，一心只想找到水晶鞋的主人，其他所有的女人再无法看进眼里。
他最不愿发生的事还是发生了，且不容抵抗，无法逃脱。
他就这样心不在焉地走着，不知不觉停在了一家鞋店门口。进去看看吧！反正他也是无聊得紧。
鞋店当然是卖鞋的！看着款式各异、颜色万千的各种鞋子，他只觉得头更疼了。他刚想转身离开，眼睛的余光瞥见一双奇异的高跟鞋——
它通体透明，款式简单大方，看起来小巧又可爱，似乎是用……水晶制成的。
“小姐，我想看看这双鞋。”
店员小心翼翼地将鞋取出放到他手上，简单地介绍起来。
“这是用特殊的水晶材料制成的鞋子，轻巧而典雅。设计师是由童话故事《灰姑娘的水晶鞋》找到灵感设计出来的。刚一问世，就被抢购一空。这一双因为是23号鞋，比较小，所以才能留下来。”他记得她的脚就是23号——它简直是特意为她定做的。
“帮我包起来。”他拿出金卡递给店员。
售货小姐一边为他包鞋一边打趣，“先生买这双鞋是送给情人吧？她也是东方人？”
巫翰阳微笑着点点头，眼神中闪出奇异的光彩：“她是东方的灰姑娘，而我——在这里找到了她的水晶鞋。”
晚晴坐在洪芳琴为她准备的临时办公室里，检测着每位高级职员电脑中可能存在的黑码。
但她的心思却无法完全集中在电脑上。以往，无论发生了什么事，只要一坐在电脑前，她就精神百倍，可今天……
他去了德国，是想避开她，还是真像巫总所说：是为了逃避心头的困惑？是什么困惑了他？她吗？她对他真的有如此大的影响力吗？
他说他想接近她，了解她，关心她——曾经也有一个人说过同样的话，结果只是想控制她，利用她，伤害她——她怕了，真的怕了。
翰说的对，她并不如表现出来的那么淡然、冷静，对什么都无所谓。至少对他，她就无法不在乎，无法放得开。
或许他是每个女孩心目中的王子，能得到他的爱，会是一件很美妙的事。可她既不是公主，也不是灰姑娘——她没有资格得到他的爱，也不期望他会有真心。
他对她，就像对黄晶晶一样。不过是一时心血来潮，等新鲜感退去，还会剩下什么？她的心碎和斑斑伤痕？
她不愿意再受一次伤害。那种交出真心和所有，再被狠狠摧毁的感觉，她不会再去尝试一次——绝不！
正在她内心激战的时刻，一个人悄悄推门而入……
“你该敲门的，丁副总。”在看清楚来人后，晚晴并没表现出太大的惊讶。
和她不同，丁鸿鹄的脸上有着极为复杂的表情：“听说你来公司调控计算机，所以我过来看看你。”
她的手在键盘上飞快地舞动着，连眼皮也不抬一下：“现在看过了，你可以走了。”
“你……你什么时候出来的？”他的语调暗藏着不安，不知是为了她还是自己。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如果没事你可以出去了。”
“佩佩！当初那样做，我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你要相信我！”
她微微扫了他一眼，看不出什么表情地点点头，“是！我相信——可……那又如何？”
丁鸿鹄拘谨地立在一边，好半晌才吞吞吐吐地说道，“你这次来‘光远’是……是为了我吗？”
她的脸上露出惯有的微笑，眼神中依然带着那分嘲讽，“你值得我费这么大力气吗，丁副总？”
他伸出手烦躁地抓抓头发，“我……我和芳琴就快结婚了，我……我希望你不要将我们的事告诉她，可……可以吗？”
她总算抬起头正眼望向他，“我们之间有什么事吗？我怎么不知道？”
“佩佩……我……”他欲言又止，最终转过身缓缓地向门口移去。在门边，他的脚步停了下来，背对着她沉声问道：“那个巫翰阳……是你的男朋友？”
“和你无关。”埋首在电脑里，她的语气里不带任何感情。
丁鸿鹄刚走没多久，又一个人闯进了她的空间——
“佩佩……”
是郑佩！她怯懦的声音传进了晚晴的耳朵。
晚晴皱着眉迎上她的目光——今天她这儿来拜访的人还真多啊！
郑佩三步并作两步，踉踉跄跄地走到她面前，紧握住她的肩膀，几乎是声泪俱下地喊道：“佩佩！我的佩佩，我是你妈咪啊！”
晚晴扶了扶防护眼镜，技巧性地脱出她的纠缠，“很抱歉，洪夫人。我母亲离开我和父亲的时候，我还很小，所以对母亲的印象很模糊，您恐怕弄错了。”
“我真的是你妈咪啊！你看！你看！”她挽起自己黑色的大波浪卷发，“我们有相同的头发，是不是？”
郑佩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着：“你还记不记得，你爹地因为爱我，所以给你起的小名就是‘佩佩’？你还记不记得，你小的时候，每天睡觉前，我都会给你念一段童话故事，你最喜欢听的是《灰姑娘》？你还记不记得，你那时候偏食不肯喝牛奶，我告诉你喝了牛奶就可以长出和妈咪一样漂亮的卷发，你就拼命喝、拼命喝？”
郑佩抬起期翼的眼神恳切地望着晚晴，可惜对方回给她的只是一脸的冷淡，“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那又怎样？”
“我是你妈咪啊！你恨妈咪是不是？你恨妈咪离开了你，是不是？妈咪是有原因的，妈咪可以跟你解释的……”
晚晴突然觉得这个世界真的很可笑，“怎么你们每个人都有那么多的原因，那么多的理由？”
丁鸿鹄刚刚说他有不得已的苦衷，现在她又说她可以解释。
她甩甩头，维持着惯有的冷漠，“就算你有原因，你可以解释，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吗？还能改变什么吗？”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皱着眉头看着郑佩那一张保养完善的脸宠，“我今年二十一岁，你离开我已经十七年了。你回去看过我？关心过我？照顾过我吗？没有！通通没有！你知道这十七年我是怎么活过来的？你知道我经历了什么吗？你不知道！通通不知道！你为了过贵夫人的生活离开了那个家，离开了爸爸，离开了我。现在再说这些有用吗？”
“你……你在责怪我？”郑佩颤抖的声音更显得楚楚可怜，让人不忍责备。
晚晴用手支撑着头，对于这个智商空空，情商也空空的母亲——她真是……庆幸自己遗传到父亲的头脑。
“或许曾经恨过你，不过现在……没那个必要了。”
郑佩满脸伤痛地乞求着：“佩佩，妈咪虽然掌握这个公司的股票，但还是要靠洪家人赚钱才能拿股息。你……你不要将我们的关系告诉芳琴他们啊！”
晚晴冷眼打量着眼前的女人，全身的血液在一瞬间冻住了。
看她不说话，郑佩焦急地从意大利名牌皮包里掏出支票，“只要你答应，妈咪给你钱……妈咪可以给你好多钱！”
“出去！”晚晴的视线越过她，停留在别的地方，“滚出去——马上！”
郑佩惊愕地看着女儿，她仅剩的智商让她聪明地选择离开。在离开前，她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你……你爹地——他还好吧？”
“死了！七年前就死了！”
看着消失在门口的窈窕背影，晚晴抄起桌上的咖啡杯砸向木门。
她突然好像找个人狠狠发泄一通，可拿起电话她又颓然地放下了。没有！她连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都没有——连他也远在德国啊！
此时此刻，从未有过的孤寂狠狠啃噬着她的心……
“爸！我回来了！”巫翰阳人还在花园里，声音就进来了，“宋妈！宋妈！”
宋妈屁颠屁颠地从屋里迎了出来，“少爷，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想你啊！”花花公子第一守则——嘴甜！
明知道他这是花言巧语，不过对巫翰阳的这一套，宋妈向来是甘之如饴。
“老爷和龙先生他们去打高尔夫，就晚小姐一个人在家呢！”
“她不是应该在‘光远’嘛！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他将行李交给宋妈，接过佣人递过来的花茶喝了起来。
宋妈多嘴地唠叨起来，“她这两天也不知是怎么了？以前东西都吃得干干净净，这几天吃不到几口就放下了。”
什么事能影响到她旺盛的食欲，总不可能是他吧？
“我去看看她。”巫翰阳放下茶杯，拿着礼物直接去了她房间。
“晚晴……晚晴……是我，巫翰阳。”
“进来。”他一回来她的耳朵就知道了。谁让他的声音够大，她在三楼都能听见。
推开门，眼前的情景一如他所料——她束着黑发，戴着防护眼镜，端坐在电脑前。
“你没去‘光远’公司？”
“这台电脑和他们的是连接在一起的，我在家盯着就可以了。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那个洪小姐还天天挂念着你呢！人家可是很想你哦！”
“那你想不想我？”巫翰阳禁不住和她打趣起来，“有没有想我想到茶饭不思啊？”他半真半假地问道。
她先是一愣，脑子里闪过瞬间的空白后，她的脸上闪烁着稀有的羞赧。
“怎么可能？我的胃口向来是‘松柏万年青，百年如一日’。”
巫翰阳“噗嗤”一声笑岔了气，“你当这是遗体告别仪式呢？还‘松柏万年青’？”
收拾起捉弄她的心情，他问起正事，“你这几天对‘光远’的数据分析有没有什么新发现？”
晚晴按下几个键，调出一组数据，“电脑上有这几个数据是和银行账户连接在一起的。而且，每次都是大量的资金调动，却没有准确的流向——你看！”
“看样子，咱们有线索了，只要他再次有所行动，我们就能抓到他。”
“没那么容易。”她动了动手指，将所有的数据调出来，“由于互联网的公开性，这些数据是无法作为呈堂证供的，他完全可以抵赖说是黑客的手笔。到时候是查无可查，对无可对。”
“除非……除非我们当场抓到他！”巫翰阳有了主意，“我们可以暗中监视。”
“现在还没到时候，等我们找到一定的目标再说吧！”她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我饿了，下去吃饭吧！”
“喂，”他一抬手拉住她，“你在‘光远’有没有遇到什么不愉快的事？”
以他对她的了解，当然知道她绝不会因为他的离开就食欲大减。
她低垂着脸，看不清表情，语气平静地反问他：“母女相认，久别重逢，算不算？”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想跟他说说，就算是她一时头脑发热吧！她需要一个人分享她的故事，她的心情——就是他了！
“她兴冲冲地跑来见我，说我一点感觉都没有——那是骗人的。她先是和我回忆当年的种种，诉说她对我的爱。然后她要我别把我和她的关系告诉别人，这样会损害到她的经济利益，她甚至想用钱来封住我的嘴！这样一个浅薄、无知的女人居然是我母亲，你说是不是很可笑？”说到最后，她竟真的笑了起来，只是那抹笑又苦又涩。
不用多问，他知道她说的是郑佩。静静地坐到她身边，让她可以将身体的重量交给他，也让她将所有的不愉快一同交给他。
“过去了，都过去了。你长大了，不再是当年哭着要妈妈的小女孩了，你可以面对这一切。你看——你有我，有我老爸，有宋妈，还有这么多人在你身边，你不再需要她，她也无法影响你的心情了，是不是？”
她没有说话，却在心底感激着上帝在夺走了她一切之后给了她这样一个家。即使它是虚假的，是脆弱的，是转瞬即逝的，可她依然珍惜。
巫翰阳忽然想起来，“对了，我从德国带回来一件礼物给你。”
一听礼物，她来劲了！
“什么？吃的吗？”德国菜她还没尝过呢！
“你怎么就知道吃？”他将礼物递给她，“哪！快看看喜不喜欢。”
晚晴拆开来一瞧，眼睛在瞬间亮了起来，“好漂亮！这是水晶鞋吗？”
他接过鞋子，蹲下身亲自替她穿上，“人家店员说这是用特殊的水晶材料制成的鞋子，比一般的水晶来得轻巧。据说，它是设计师根据童话故事《灰姑娘的水晶鞋》产生的灵感设计的。你走两步看看。”
她依言站起身走了两步，果然是漂亮又轻便。
脱下水晶鞋，她捧在手上细细地瞧了半晌，最后却将它还给了巫翰阳，“我又不是灰姑娘，穿了水晶鞋也得不到我想要的一切。你还是把它送给下一位要追求的小姐吧！”
他好心好意买来礼物，满心欢喜地送给她，她居然拒收！他正要发火，可一想到她那口不对心的别扭脾气，硬是忍了下来。
“我买来就是送给你的，你不要就拿去送人或丢掉——随你便！”他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临了不忘丢下他对她生气专用的口头禅，“你这个女人！”
晚晴看看丢在一边的水晶鞋，内心激战了许久。最终，她捧起鞋子将它包好放进了自己的鞋柜里。
恰巧这时，楼下传来巫翰阳的大嗓门——
“晚晴！吃饭喽！”
她的最爱——她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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