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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女友

[黎巴嫩]纪伯伦

初盼

这是生命清醒与沉醉分界的瞬间;这是照亮心田的第一道火焰;这是第一声奇妙的呻吟,发自于人们心灵的竖琴上第一根琴弦;这是一个短暂的时刻,它在心灵的耳边旧事重谈,它在心灵的眼中揭开夜晚的梦幻,它在心灵的视界显示出今世存在的活动,揭露出来世永恒的谜团;这是阿什忒萝蒂神从苍穹抛下的一粒种子,秋波把它推送到心田,感情使它抽发出新芽,心灵让它结下了硕果。

女友送来的第一汪秋水,恰似翱翔于海面的一个芳魂,从中展现出蓝天,从中开拓出大地。女友递来的第一个青睐,就像是上帝的名言:成!

初吻

这是从天神用爱河的水斟满的杯中饮吮的第一口甘露;这是使心灵感到惆怅的疑虑和使它充满欢乐的确信之间所划的一道界线;这是精神生活的诗歌的序曲,这是理想人生的小说的开篇;这是把茫然的过去和璀璨的未来联结,把感情的沉静和它的歌唱融合的一个玉环;这是四片嘴唇同时吐出的一粒珠玑,它宣告:心灵已成宝座,爱情当了君主,忠诚便是冠冕;这是轻柔的一触,仿佛微风的纤指带着动人的长叹和甜蜜的低吟,拂过了玫瑰花的嘴边;这是一连串奇妙震荡的开端,它把恋人从质与量的世界带向了灵感和梦幻;这是白头翁花和石榴花的相依相偎,馨香互染,以便溢涌出第三道芳泉……

如果说第一次顾盼像是爱神在人们心田播下的一粒种子,那么,第一次亲吻便像是生命之树上第一根枝头的第一朵鲜花。

联姻

在这里,爱情开始把生活的花絮写成诗篇,把人生的意义组成文章,让白昼去诵读,给黑夜去吟唱;在这里眷恋将从昔日的隐迷前揭去疑难的幕帷,将用欢乐的飞花织成幸福,只有心灵投入上帝怀中时所感到的幸福才会比它更加浩荡。

联姻,是两颗天使般的心的结合。以便在大地上创造出第三颗天使般的心;是由于爱情而变得坚强的两个恋人的结盟,以便和由于仇恨而变得衰弱的人世抗争;是橙黄的美酒和殷红的琼浆的融合,以便产生出桔色的芳醇。那色彩,宛如黎明时霞光初升;是两个灵魂对嫌弃的嫌弃,是两颗心灵和同心的同心;是链条上的一个金环。这链条,始之于初盼,终之于无穷;是从纯洁的天空向神圣的大地洒下的清澈的春雨,以便使吉祥的田地里万物兴盛……

如果说,从所爱的女友眼中送来的初盼像是爱神在心田播下的一粒种子,从她唇上送来的初吻是生命枝头的第一朵鲜花,那么,联姻便是从那种子开出第一朵鲜花后所结下的第一个果实。

(杨孝柏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