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白郁贞说的所谓被封印的恶魔?没这么斯文吧!
青袍中年男子以一种奇怪的腔调微微自言道:“终于有人来了,外面,还是杨隋的时代吗”?
猪好事,一脸疑惑地摇头道:“你问我们吗”?
青袍男子双目低垂,又喃喃自言道:“阿糜一代霸主,气吞山河,建树堪比始皇赢政,奈何好大喜功,淫伐天下,气数已尽,眼见李唐势大,坐拥天下只是念合之数,却不知王世充是否尚有得一抗”。
猪眯了眯眼睛,不可置信地问道:“阿糜不是隋炀帝吗?你在这地方待了多少年了?现在是贞观四年春了唉”。
青袍男子低垂的双目忽地一闪,露出精光似的寒茫,随即又一消而失,竟似有些悲凉的声音喃喃道:“贞观,却不知是何数了,老夫只记得入关修真那年,是隋大业七年,炀帝不听我劝阻,执意要攻高丽”。
猪扳着指头数了数,惊叹地对中年男子道:“哇,不是吧,大业七年,那离现在不是快十九二十年了唉,你就一直呆这里”?
青袍男子秀眉一扬,微微黯然自笑道:“你说呢”!
死老头子,你就嘘吧,看这鬼地方连个茅厕也没有,别说二十年,二天就憋死你。
那青袍男子似乎感应到我神情不屑,轻轻一笑,自语道:“却不知几位是何许人,居然会闯到老夫闭关之处”。
我轻轻顿首道:“阿弥托佛,贫僧玄奘,奉太宗世民之命,和三个徒弟一同前往西方,因寻找迷途的徒弟,因缘巧合之下,误入此地,打扰了施主清修,甚是抱歉”。
那青袍男子见我直呼皇帝名讳,不由头微微一偏,眼光寒动,上下打量了一下我,道:“太宗世民,真被李世民得了天下了吗?这小子果然人中龙凤,李渊得子如此也该老怀开慰了”。又轻轻叹息了一声,道:“入关二十载,江山已换,大隋二世而亡,也该是命中之数”。
死老头,有什么下来说,你以为你是皇帝呀,坐在这么高的高台上害得老子抬头抬得脖子酸,也不招呼咱们进来喝杯清茶吃几颗花生,真没礼貌。
猴子见此人说话倒也客气,也大大咧咧地问道:“我们可以进来吗”?
青袍男子微微一笑,也没说同意不同意,只淡淡道:“墙都被你撞塌了,没有了里外,进与不进有区别吗”?
猴子更不客气,一纵越了进那青袍男子闭关之殿,扫视道:“你这地方倒也漂亮,想不到这山肚子里居然另藏有如此天地,倒也巧妙”。
我和猪与胡子也跟着跨过碎石。踏入此殿中,我向那青袍中年男子询道:“不知施主如何称呼,为何一个人闭关在此”?
那青袍男子见我们来到台前水渠处,微微一笑,缓缓站起身走下台阶,边行边道:“老夫白随云”。
死老头子,一口一个老夫,老匹夫,欺老子年轻呀,老子们来了半天见你一动不动,还以为你腿脚不方便,原来好好的屁事没有。
胡子耳背,最近又陷入痴恋正发狂中,此刻乍听一下,大吃一惊,奇道:“你也叫白若云”?
我和猴子与猪都是一脸通红,替胡子感到丢脸。
这白随云听得胡子此言,微微一怔,道:“白若云”?又沉吟道:“老夫有个女儿,倒是叫白若云”。
此言一出,众人大惊,细看此人,面容虽近中年,但神彩翩翩,年青时必也是颠倒众女之英俊小生,眉目间和那白氏姐妹倒真有三分神似。
猪惊道:“你莫非还有个女儿唤白郁贞”?
白随云脸上神色一变,剑眉一掀,寒道:“不错,我是有另有一个女儿唤作白郁贞,你们却又为何知道?
猴子呵呵一笑,道:“我还知道你小女儿叫白悦儿呢”!
白郁云脸上一怔,喃道:“白悦儿又是何人”?说罢忽然眼睛一亮,道:“是了,我入关时内子已有身孕,原来竟也是个女孩”。
这老匹夫居然是那白氏姐妹的父亲,完了完了,这次是误入魔境了,难怪老子一直觉得那些杀人无数,开人顶颅的大恶魔不应该是那几个如此纯真无邪的小妹妹才对,原来是躲在背后的这个老匹夫。不错不错,就是他了,再偷眼一看那白随云的双手,十指枯瘦修长,指甲发青,一看就是练过什么金刚指,猪砂掌之流,哼哼,杀人如麻的老匹夫,你又被我看穿了。可惜老子现在没有胆子揭破你。
猪奇道:“你莫非就是外面灵鹫山紫霞宫的宫主”?
白随云轻轻点了点头,道:“不错,老夫原本是前隋太傅,这紫霞宫是炀帝赐予我隐居的府衹”。
猪道:“即是如何,为何你会独自隐居在此,却让三个女儿空守偌大紫霞宫殿”?
死猪头,虽然老子也极度好奇,不过现在危险重重,你还问什么,看现在这老匹夫心情不错,还不赶紧请辞走人,等这家伙兽性大发了只怕此地真又要多上四个死人头了。
白随云微微叹道:“前尘往事已矣,内中隐情请恕老夫不便告知”。
拜托,当然宽恕你啦,老子现在唯一的念头巴之不得赶紧跑路,赶紧道:“既然白施主不便相告,我们也不相烦,我们在此盘恒甚久,又打扰了白施主清修,心下甚是抱歉,不如就此告别,他日有缘再来相会好了”。
猪犹多话,道:“不如叫白太傅出去和几个姑娘父女相会呀”?
不知死活的肥猪,真妈妈的想剁了你。人家的家事关你球事,你以为你带了老匹夫回家,老匹夫会招你为婿呀。
白随云见我忽然说走就走,倒也不介意,只淡淡道:“老夫立了一个誓言,终此一生也不会再出这紫霞洞半步,既是玄奘大师有意要走,老夫也不便相留,就此后会有期吧”。
真是天大的好消息呀,想不到你居然自己把自己拴在此洞中,老匹夫,你以为老子吃了撑的还来钻你这烂洞呀,咱们这一走,从此天高水远,永不相见,后会无期啦。
猴子忽地道:“师父,你知道怎么出去了吗”?
寒死,这好象真是个问题!
胡子望向白随云,问道:“不知此处可有何出口”?
白随云一脸奇怪,道:“各位从何而来,自然从何而去”。
老匹夫,耍我呀,老子要是能走能碰见你吗?当下叹道:“我们原本从洞口进来,无料忽遇地震,落下大石,把来路都给封死了”。
白随云哦了一声,叹道:“原来竟然是地震,难怪我修真二十年也给唤醒”。
道了声阿弥托佛,我叹道:“不知白施主,此紫霞洞可还有别的出口”。
白随云轻轻摇了摇头,道:“此洞并无别的出口,我自进来,就不曾打算过出去”。
哇,真是灭绝人性,你想死就死吧,居然拉咱们陪葬!
白随云忽道:“让老夫随你们去洞口看一看吧,看看是否真的堵死了洞口”。说罢伸手从墙上摘下一油灯,脚步轻移,迈入我们先前所处堆积骷髅的那个洞窟。
抬眼间,我忽然看见,白随云眼光触到那些地上的骷髅,竟然有些黯然神伤,眼光中竟然似有泪光闪动。
靠,死老匹夫,坐关二十年,是不是开始忏悔了。
白随云手执油灯,走到那大青石前,用手轻轻推了推,叹道:“只我之力,尚不能独自推开这大石”。
猪啊了一声,惨道:“完了完了,那我们不是要饿死在这里”。
白随云扫视了我们四人一眼,微微笑道:“那也未必,我不能独自推开,不代表合众人之力不行”。
说着对猴子和胡子招了招手,道:“你来帮我忙吧”。
猴子倒罢了,胡子闻言大惊失色,指着手中已经被扭弯的方便铲道:“我不行我不行”。
白随云淡淡一笑道:“你身为男儿家怎能说自己不行,如果老夫所看不错的话,你应该是天生神力,只不过不得善运之领罢了,待老夫传你几句运气的口诀”。
说着凑耳过去,在胡子耳边传了几句话,胡子频频点头,不过看来是听了白听那种。
白随云忽地右手并指一合,大叫一声道:“天地有工物,若浑而至开”,一掌击向胡子后背心。
众人一惊,却见胡子脸色一红,顶心丝丝冒起青烟。
猪叫道:“这是干什么”?
猴子挥手止住猪,沉声道:“他们在传功,不要打扰他们”。
靠,难道老子又猜错了,那有恶魔会这么好心的。看猪一脸气愤的样子,就知道这死猪头在嫉妒胡子又遇上这种好事。
过得片刻,胡子脸上潮红慢慢褪却,白随云深深吸了口气,放下伸在胡子后背心的右掌。对着我淡淡道:“大师徒弟果然天生异赋,资质非常,这么快就能把我的紫霞功尽融于体”。
我呸!胡子这种傻不拉机的家伙居然也是天生异赋,资质非常?
“如此我们试一试吧”,白随云对着猴与胡子道。
两人点了点头,一人持棍,一人拿铲,插入大石隙缝。白随云屈指成爪,紧紧扣住大石,大喊一声“一,二、三、起”!
妈妈的,但见那块重达数吨的大青石真的被三人之力撼动,猴子与胡子胀红了脸,那白随云却面不变色,忽地变爪为拉,向后一拉,但听轰轰声响,偌大一块大石竟然被三人移开一角,堪堪够勉强挤过云。
众人一阵兴奋,赶紧挤将出去,经历此磨难,只觉得外面传来的淡淡星光、凉入心脾的夜风,轻轻的虫鸣鸟语都是如此的迷人可爱。
白随云轻轻移步,走到洞前,望着深邃迷人的星空,对我淡淡道:“玄奘大师,相烦你们不要把在此地遇见我之事告诉我几个女儿”。我点了点头,道:“既是施主有隐情,贫僧自当为你保存此秘密”。
白随云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白随云感激不尽,咱们就此后会有期”。
众人正准备一一向他告别,忽然远方树上传来一个冰冷的女声。
“白随云,你终于愿意出来了吗”?
寻声觅去,但见远处半山涯处一颗迎客松迎风招展,树梢尖上站着一个裙据飞舞的黄纱女子,月光下迎风俏立,真如天外女神一般。
猪大惊失色,叫道:“小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