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徐浩带着我走进这个马路狭窄,自行车汽车恨不得重叠摆放的小区时,指指前面那栋在黑夜里看不清颜色的楼说:“一凡大师就在这栋楼上。”
走进楼里,我不由得皱了一下眉头。电梯边的过道又黑又脏,沉淀着不知几十年的污垢。
大师怎么能住在这种地方?我心想。
电梯“嘎吱嘎吱”吃力地上升着,到了十七层停了下来。依然是黑糊糊的过道,连灯都没有。我们小心摸索着走进最里头的那个单元。
轻敲了几下门,里面传来细细碎碎的摸索声,然后里面的木门打开了。屋内微弱的黄色灯光透过铁门照亮了过道,也照见了一颗半低着的光头在鼓捣大铁门锁。
铁门打开了,一个不高、微胖、身穿浅色唐装的光头男人把我们让进门。
一进门的小厅好窄小啊!一个小冰箱,几把椅子,一个桌子,椅子桌子上凌乱地放着各种物件,感觉挺不舒服的。
接着我们被请进里屋,也就是大师的卧室。进了卧室,我的眉头情不自禁地皱得更紧了。大师怎么能住在这样凌乱拥挤的屋子?让人感觉窒息。一间十一二平方米的房间,被大床、电视柜和写字台塞得已经几乎没有了太多空余。大床和窗户之间唯一一个空间,还被局促地塞了一个坐上去总感觉屁股底下凹凸不平的旧沙发,沙发和床之间又塞了一个木桌子充当茶几,我们人坐到沙发上,膝盖就牢牢地抵住了茶几。估计来一个胖一点的人就别想坐进去了。大师的大床最里面一长溜以及枕头两边都摞着高高的书,大师的床看来还兼了书柜的功能了。
一凡大师双腿莲花盘坐在床沿中央,和我们面对面,俯下身,动作娴熟地为我们泡茶。他低着的脑袋泛着青色的头皮,配上他浅褐色的中式唐装,怎么看怎么像个和尚,不像徐浩介绍的大学国学教授。
可是和尚不是要静吗?他为什么不能把房子收拾得安静一点,怎么能住在这种让人走进来心情就感觉很乱的环境呢?
我扭头看看身边的徐浩,他脸上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好像对周围的不舒服一点感觉也没有。再看一凡大师,也是一脸的祥和和宁静,一招一式地认真地秀着茶道的动作。不一会,我们面前的宜兴小茶碗就飘出很好闻的清茶的幽香……
“一凡大师,夏子今天跟我过来是想和您聊聊她父亲的事……”
说到父亲,我的心瞬间紧紧地纠结了起来。眼前瞬间浮现父亲嘴里和身上插着管子,无助地躺在苍白的ICU的情景……我可怜的父亲,那一刻您在我心目中顶天立地的大男人的伟岸全然消失,您就像一个无助的婴儿,躺在那张生死床上,任人摆布。而更让我痛悔的是您如此需要亲人的帮助,可是我们连帮助您的机会都没有。更残酷的是,我们眼睁睁地看着您鲜活的生命在我们的眼前一天天枯萎、衰竭,最后消逝,却无能为力……
都说生命的力量是无限的。
都说人能战胜自然,改变自然。
都说努力就能创造精彩的生命。
可是为什么我父亲这个如此善良的生命却会在毫无准备之间,仅仅因为一个感冒一个感染,就瞬间消失……消失得如此无奈,如此无能为力?
那生命究竟是什么?
它是强大,还是软弱?
它是伟岸,还是渺小?
它能创造出地球这么伟大的人类文明,却为何在死亡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都说生命是有意义的。可是一个有意义的生命为何无法保留,为何走的时候无可挽回?
为什么我留不住父亲的生命?为什么我们的爱留不住父亲?
父亲啊,您急匆匆的是要去哪里?
您现在在哪里?
父亲走后,我是如此的思念父亲。我是如此的无法接受父亲已经逝去的现实。我想当面问一问父亲他为什么要离开我,我想问问父亲为什么走之前都没有告诉我们到哪里去寻找他的踪迹。
我过去从来不信人鬼世界。曾经看过缠绵悱恻的电影《人鬼情未了》,但也就是当一个科幻片来欣赏。父亲走后,我才真正理解这个电影里面表达的感情的纠结和心痛。我无数次在想,那天我拿刀子割我的手腕的那一刻,我的父亲是不是也像《人鬼情未了》的男主角一样,焦急而痛心地徘徊游走在我的身边?是不是一次次尝试想夺去我手里的刀,阻止我轻生?他是不是不停地在对我焦急地召唤,请求我要珍惜生命?而阴阳两界,他说什么我也听不见。父亲走了这一个多月,我梦回萦绕着父亲的身影父亲的声音,我满世界想找寻我父亲的踪迹。我这才理解了阿哲为何父亲去世后离家出走五年,在全世界心灵的道场去寻访父亲灵魂的踪迹……
我过去从来不信前世来生,但父亲走后,我全部的关注都是父亲去了哪里?他真的消失了吗?他的灵魂是不是还存在?他是不是换了一种形式存在于我们不知道的几维空间?
出院后,我无数次回忆我濒死体验过程中那一段段电影“蒙太奇”一般真切的画面。我实实在在地看见了父亲的音容笑貌,我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了父亲真实的存在。但回到人间后我晕眩,我不知道那是我在濒死状态下潜意识的幻觉,还是我的父亲真的存在于另一个时空,我和他在我濒死的瞬间穿越时空去亲情交汇。
这些似真似幻的场景和我的意识与潜意识时而交叉、时而融合、时而分离、时而又交汇,把我过去一个职业经理人的灵魂牵扯得时梦时醒、时悲时喜。出院后回到北京,我向公司请了一个月年假。休息调养期间,我每天的工作就是在网上到处搜索关于灵魂、关于永生、关于前世来生的信息。迷信说,人死了会投胎转世。过去我当笑谈一句,但今天因为对父亲的深刻思念,因为想弄清父亲的踪迹,我发自内心执著地想知道父亲的后世来生。
我想起,送父亲走的那天,头天阳光灿烂的天空从清晨就下起了倾盆的大雨,我相信是天公在为一个善良的灵魂离去而哭泣。
我想起,清明节我祭奠完父亲,顺路去了灵隐寺,想去给父亲烧炷香,却无意中撞上灵隐寺一年一度的大法会。让我有机会给父亲买了符,借灵隐寺几十上百高僧的超度送我父亲上天堂。
如果有转世来生,我希望我的父亲在天堂,不要再轮回到人间六道受苦难。
我生命走过一半了,却第一次关注人是否有灵魂。
因为我关注我父亲的灵魂是否能进天堂……
此时此刻,我的灵魂因为“父亲”二字,几个瞬间似乎浓缩了我和父亲亲情纠结的几个世纪,虽然我还没有开始说话,但一凡大师从我的眼神和眉宇间的表情,已经窥破了我内心的纠结和伤痛。他没有等我说话,就冲我祥和地一笑说:“你父亲很好。”
“我父亲真的好吗?他在哪里?”我急切地问。
一凡大师问了我父亲走时的时辰,宽心地笑道:“你父亲在仙道。他挺好的,只是走的时候他的心很清贫,有些凄凉。”
我连连点头。父亲走的时候的确是一个人孤独上路的。他没有走的思想准备,我们也没有他要走的心理准备。我们甚至都没有和他说一声“再见”,父亲就凄然离去。想到这里我的眼泪夺眶而出。
“不用伤心,你的父亲是个有福之人。他走得还是很安详的。他现在每天开开心心,周游列国呢……”一凡大师说着给我续上茶。
“真的吗?”我愿意相信大师的话。但内心我半信半疑,因为我并不知道是否真有另一个世界。
“和宇宙相比,人太渺小了。人的认知局限性让人的思维窄得可怜。世界究竟是什么?这是全人类历史都在探索的问题。科学家的探索基本还是停留在人类认知范围内。但广袤无边的宇宙哪是人的目力所能及的?所以我们看不见的,认识不到的,并不意味着不存在……”
“您的意思是我父亲的灵魂还活着?只是换了一种形式存在,只是我们看不见,是吗?”
“虽然我比你们看到的多一点,但我也是人类。所以我无权妄议是还是不是。但根据物质不灭定律,我相信物质是以不同形式存在的。只是有的我们能看得见,有的我们看不见。”
“一凡大师,都说好人有好报,坏人没有好报。那为何很多贪官没有被惩处,而我父亲这个为国家兢兢业业两袖清风的老革命却一个感冒就让他刚过七十的生命就消失了?”我内心愤愤不平地说。
“人各有命数,每一个生命来到人间都有自己的使命。你父亲的使命已经完成了,所以他就走了。他走得难道不安详吗?你何必为他多活了几年少活了几年去纠结呢?”一凡大师循循善诱地说。
“是的,听太平间的工人说,我父亲走得很安详的。因为他的手和脚都是放松的,没有痛苦的迹象。”我欣慰地说。
“所以他的离去是一种圆满。他已经完成了他在此生对社会对家庭应尽的责任,他的离去是他命运的选择,是他自己画上的句号。你要尊重父亲生命的选择。你要祝福父亲在他的另一个世界快乐幸福。”
“我只是觉得对不起父亲,内疚没有对父亲尽更多的孝,内疚能做得更好而不再有机会。如果父亲能再活十年,我会让他享更多的福。”我难过地说。
“夏子小姐,那你是为了你自己完成尽孝的责任,还是真的为了父亲的生命更有意义?”一凡大师问。
“父亲活着不是更有生命的意义吗?”我困惑地问。
“活着就一定有意义吗?死了就一定没有意义吗?生命的价值的提升在于人们对生命有不断的感悟和调整。如果没有这些感悟和调整,生命的存在不过就是重复昨天的故事。而如果人们能从每一个生命的生生灭灭中感悟到生命存在的价值和意义,并去改善自己的生命质量,去为人类和宇宙的美好让生命绽开灿烂之花,即便是一个生命的逝去难道不也是一件有意义的事吗?”
一凡大师居然对一个生命的逝去用这样一种积极的态度去解读,仿佛给我的心灌注了一种生命的能量,我感觉蜷缩的心慢慢地松弛下来。
“可是父亲的去世让我觉得:生命既然如此脆弱,如此渺小,那活着的意义是什么?生命的意义是什么?”这个问题在我父亲走后,几乎每天都在敲击我的心门。
“你认为生命脆弱和渺小是因为你看见我们的医学科技对很多疾病还是束手无策,这正是我刚才说到的人类对宇宙和生命认知的局限。这种局限是需要漫漫历史长河的演变慢慢改变的。而生命的脆弱和渺小也正是宇宙万物生生灭灭的自然规律的体现啊!如果这个世界只有生没有死,那漫长的人类社会从原始社会走到今天,世界会成什么样子了?一个人从婴儿般脆弱,慢慢长大变成顶天立地的成人,然后逐渐走向衰老、死亡,这本来就是大自然的规律,谁又逃脱得了这个规律呢?因此一个人生老病死对他的生命而言仅仅意味着他圆满地走完了他此生的人生道路,我们应该为这种圆满的结束庆祝欢歌。夏子小姐,要迎接新生,也要懂得送别。要为父亲的远去送去祝福……”
为父亲送别?祝福?我想起葬礼的一片哭声和唏嘘声,都是在怜悯和遗憾人的离去。但一凡大师表达的是一种全然不同的生命意义的诠释。
这时坐在一边一直盘腿闭眼的徐浩开口了:“雨果在《海上劳工》里写过一段话—一艘船扬帆出海,我站着看她远去,直到船身消失在地平线的那一端。身边有人说:‘她走了。’走去哪里呢?不过是从我身边离开了而已。那船身与我刚看到时一样大,在我眼里,她渐去的身影越来越小,但她始终没有改变。”
徐浩接着说:“英国人迈克·乔治在《平静》一书里有《面对死亡》一文,其中写道:‘其实,悲伤和内疚都只是一种错觉。作为心灵的载体,我们是不可毁灭的。死亡只是心灵的另一次回家。’他说我们在面对死亡的时候,不该说‘请求你’,而应该说‘谢谢你’。乔治说,亲人死亡的时候,就是我们该祝福他踏上另一端旅程的时候。当他们扬帆出海,消失在地平线的另一端时我们欢喜祈望:让一切随风去吧。想象海鸟飞鸣和海浪抚慰的节奏伴随着他们,献上最欢喜的祝福。”
我心里有一种被闪电击中的感觉。我以一种惊奇的眼光看着徐浩,这个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朋友,这个在我软弱在我需要的任何时候都肯慷慨借出肩膀让我依靠的男人,他一直是一个披着调侃的外衣,但认真严肃地经营着事业,以至于对心灵对感情没有时间光顾的男人。曾几何时,他肯花大量的时间去做心灵修行,而且居然说出了这番直击人心的语言呢?自从上次GUCCI手包事件发生后他陪我去了一趟丽江,然后我和他几年失去了联系。每年他都会给我来一两个电话,关心一下我的情况。而这几年我深深沉浸在和健伟的情天恨海里,根本没有心思去关注别人的心情。几天前他来电话说出国一年多,想我了,想见见我。电话里听说我一直纠结于父亲的离去心灵难以释怀,就说介绍一个他想拜师还没有拜的禅修国学大师给我认识,说大师的智慧和感悟已经超越了时空,相信他能给我解答很多常人解答不了的问题。此刻听他说出这番话,我感觉,几年不见了的徐浩身上似乎发生了一种脱胎换骨般的心灵变化……
我转眼望着一凡大师,只见他欣慰地冲着徐浩频频点头。
我望着一凡大师说:“我已经明白您和徐浩说的话。可是作为亲人难免思念和牵挂。”
“思念和牵挂是正常的感情。但是对死亡献上欢喜的祝福会让你的亲人走得没有牵挂,会让你的亲人在另一个世界更加安心。不是吗?你想象一下,你的父亲在天上是希望他的孩子快乐生活,还是愿意看见他们为了思念他而生活暗淡、郁郁寡欢?”一凡大师说。
“我父亲当然希望我快乐。”
“所以你就要快乐。你要让父亲在另一个世界安心。记住:死亡是一种喜悦。要为死亡祝福。”
我感觉我一颗为父亲的骤然去世而纠结的心,在今晚和一凡大师关于死亡的对话中渐渐松开了,舒缓了。
“看来生命的意义,也是对生与死的一种态度。”我感悟地说。
“是的。看到死亡的时候,的确是该想想我们该怎么活的时候了……”一凡大师深邃的目光穿透般地看着我,我的心再次有一种被击中的感觉。
是啊,怎么活?
我的眼前突然浮现那个陌生又熟悉的男人的面孔,我刚刚松开的心瞬间又揪紧了,紧得像一个解不开的死结。我的脸上也无意识地瞬间浮现一种挥之不去的深刻的痛。
是啊,我要好好地活!这是我一夜间在猝不及防中经历了父亲的去世、丈夫的背叛以及想放弃生命却又死里逃生的不堪回首的血淋淋以后,反反复复的不管在梦幻还是清醒状态对自己的心灵不停地说的话。
对于我这个也算是经历过生与死的人,往下怎么活果真是一个需要认真思考的话题。
“唉,夏子姑娘,你的心太喧嚣,你需要静心啊!”一凡大师真的有一双能穿透生命的法眼。我什么也不需要说,他就能从我不经意间流露的眼神和表情,瞬间把我读懂和穿透。
“是的,一凡大师,我很累。累得都不想再累了!我的心喧嚣了太久,今天才知道这是毫无意义的喧嚣……多少年来,我用尽全力一直想终止这种喧嚣,我很辛苦,可是我还是没有做到。我真想知道我该怎么做?”
我的眼前再次浮现面包店里丈夫和那个女人含情脉脉的对视,浮现一滴滴从我割破的手腕滴到地上的血,浮现十来年为了爱恨情仇我血淋淋的呐喊。可是这声嘶力竭的为了得到爱的呐喊,在那个男人眼里从动机到过程到结果都不过是一种名副其实的“喧嚣”。丈夫不仅不理会我的呐喊,而且为了不听我的呐喊浑身穿上了隔音的铁盔甲,然后又在躲避“喧嚣”的理由下去寻找其他女人的“天籁之音”,让爱之不得痛苦失落的妻子一次次淋漓尽致地经历背叛的现场直播,最后被推向了绝望的悬崖峭壁……
爱的世界轰然坍塌……
被爱抛弃的女人跳下悬崖……
可谁料,老天伸出了树枝接住了她,老天安排的居然是背叛她的男人来挽回了她的生命。
不管怎么说,她活下来了。
不管怎么说,活下来了就要坚强地重新面对生命。
面对生命就要面对生命中的一切,美丽的和丑陋的。
今天,在一凡大师这里,她懂得了要为父亲在祝福中送别。
可丈夫走了,我又该如何?
送别吗?
挽留吗?
可别而不走,挽而不留,这又将是怎样的一种生命的纠结?
“夏子小姐,你需要想明白的是:你是谁?你生命的意义是什么?你想要什么?既然你已经不堪忍受喧嚣,那就静下来……去想清楚这几个问题。”一凡大师目光中透着哲人的睿智,他让我想起已经离开我快两个月的阿哲。
“我明白,我是要好好去想想……我会想明白的……想明白了我会再来向您请教。”我感恩地望着一凡大师说。
一凡大师起身站在卧室门边,双手合十目送我们起身。
当我起身的时候,屁股底下发出“咯噔”的弹簧声,突然让我意识到我在这间狭小凌乱的卧室里已经待了快四个小时。在这四个小时里,我没有看见房间的凌乱,没有感觉所有局促环境的不舒服,没有感觉狭小空间空气的窒息……原来刚才我进入了一个“忘我”的状态……在这个状态里,除了心灵的感知,我看不见任何东西……尽管它们都依然存在。
那一瞬间,我的脑中再次划过一道闪电,一种发自内心的深刻感悟从心的深处陡然升起:原来环境和人的一切感受都是源于自己的“心”……“心”的境界就是“物”的境界,就是人的境界……一瞬间我的思绪飞扬……我的心与境?我的心与人?我的心与世界?我的心与自然?我得想想,我得好好想想……
就在我再次经过一凡大师家简陋和凌乱的卧室和客厅的那一刻,我感觉我一直迟钝的灵性的舌苔,似乎开始品尝出一种东西,但这种东西是什么我一时不知用什么语言形容。正当我搜肠刮肚地想如何表达的时候,我突然想起阿哲临走前的那句话:“我只是你要开启智慧时出现的第一束光……”没错,今天的一凡大师也是一束“光”,但这束“光”要照亮我的是什么?我一边笑着和一凡大师告别,一边强迫我的大脑紧紧地抓着这一刻感觉出的“光”,并让我的逻辑思维参与这一刻的哲学思考……生怕这种“光”的感觉消失了……
走出电梯,再经过陈旧、污垢堆积的狭窄的过道时,我不再有任何不舒适的感觉……
出门,深秋的凉风吹来,我不由得蜷缩紧了我的身体。
徐浩马上靠近我,试图用宽阔的胸膛挡住凉风,随后自然地用坚实的手臂搂着我的肩臂。
夜已深了。天上挂着一弯优雅的冷月。
月光幽幽地进入我此刻也如月光般清润的心。月光与心光交汇之处,一种生命的感悟悠然升起……
不管怎么活,我的人生决不能再纠结在恩恩怨怨、爱恨情仇中。
我要我生命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