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炎轻轻拍着她的背,过了好一会儿,成彦才止住悲伤,王炎摸着她的头,轻声说道:“那我们就不会家,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成彦点了点头,王炎道:“可是你能告诉哥哥,你为什么不愿回去么。”成彦现出惊惧之色,过了半响才说道:“回去了,婶婶又要天天打我,说不定还要再次把我卖了。”王炎一听,大概就是那随父母投亲,父母病亡之后,被恶婶虐待的故事,只得安慰她,说道明天之后,就带她走得远远的,再也不回到这个地方,成彦这才恢复了原本清秀可爱的模样。
王炎问道:“你现在饿不饿?,我让人送饭菜进来。”成彦道:“我不饿,刚刚睡醒,什么都不想吃。”看了看王炎,说道:“哥哥饿了的话,就叫饭菜吧,我陪着吃一碗粥好了。”王炎心想这个小姑娘倒是会善解人意,不过她这种情况,如此乖巧都要天天挨打,再不学会察言观色,早就被打死了。
王炎叫过店伙,叫他吩咐厨房做了两菜一汤,另外煮上一碗粥,与成彦一面吃着,一面聊天,却也知道了成彦原本与父母住在江浙一带,后来做生意有了些积蓄,就举家来到太原城寻找亲戚,也是想出来游玩,谁知道水土不服还是旁的原因,先后病亡,成彦只得寄人篱下,她父母带来的许多财物,那是不知去向的了。
两人进餐完毕,让店伙收拾干净之后,王炎却犯了难,总不能和这小姑娘同睡一铺吧,却又想到子时不是要和那老者碰头么,说了这许久的话,那老者的名号却还不知道,王炎这里想东想西,看见成彦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王炎笑了笑,说道:“成彦啊,你方才起床,肯定不想睡觉,哥哥来给你变个戏法怎么样?”成彦道:“哥哥还是叫我小彦吧,爹爹妈妈都是这样叫我的。还有啊,哥哥知道了小彦的名字,却还没有告诉小彦哥哥的名字呢。”王炎拍了一下额头,说道:“哥哥姓王,单名一个炎字,炎热的炎,与你的名字也差不多。来,哥哥变戏法给你看。”
王炎先是变戏法,然后又给成彦讲故事,可是直到王炎讲得自己瞌睡也来了,成彦还是双目炯炯有神,半点睡意也无。
王炎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郁闷不已,要让一个精力充沛,而且刚刚睡醒的小孩听话地去睡觉,可真是件天大的难事,正想着要是去弄点“五鼓返魂香”就好了,却听见了敲门的声音。王炎打开门,那老者正在门口,一双眼睛闪闪发光,缓缓说道:“让一个老人家等这么半天,可不礼貌。”老者眼睛往屋内一扫,看见成彦时略微停留了一下,说道:“到我房间来。”王炎让成彦好好在房里待着,也不去想这什么玩具都没有的房间,成彦如何待得下去,快步跟着老者来到了他的房间。
老者道:“坐下吧。那小姑娘是你什么人?”王炎坐下后忙说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老者微微一笑,说道:“我想的什么样子?那小姑娘眉清目秀,可惜面相不好,一脸愁容,身世想必甚是坎坷。”王炎不接他话茬,自顾说道:“晚辈名叫王炎,还未请教前辈名号。”老者叹了口气道:“将死之人,你知道名号又做甚。”王炎看着他,心里不觉一阵酸楚。
老者道:“能见到故人后辈,我很是欢喜,方才我们说到哪里了?”王炎道:“说到你输给我风太师叔。”老者道:“正是,当日输给你风太师叔之后,我是又惊又喜,在我眼中独孤九剑是浑然天成,每一招式都是信手拈来,后来我又与你风太师叔促膝长谈,才知道这独孤九剑是有剑而无招。我那时也是年轻气盛,拜别你太师叔后,又再独自冥思,想要创出一套刀法能胜过独孤九剑。”老者笑了笑,王炎道:“那你最后创出来没有?”老者道:“要创一门武功,谈何容易,更别说要超过那独孤九剑了。但我越是苦想不出,越是不肯放弃,连你太师叔写信给我,说道他要成亲让我去聚聚,我都没有理会。”
王炎道:“后来呢?”老者道:“后来也不知过了几年,我自认天资有限,只得不再去想。转而是四处寻访,看看江湖之上有没有能与独孤九剑媲美的刀法。”老者说到这里,又叹气道:“虽然没有找到,但我在各处云游寻人较量之际,却偶然悟出了刀法至理,心想应当与那独孤九剑相差不远,又来到华山找你太师叔,谁知华山之上,竟然只剩下岳不群和宁中则两个小鬼,你太师叔是踪影杳然。”王炎沉吟道:“我风太师叔现在应当仍在华山,估计便是在那玉女峰绝顶的思过崖之上。”
老者大喜,站起抓住王炎双肩,叫道:“你说的可是真的?”老者手劲极大,王炎皱了皱眉头,说道:“自然是真的,我骗你作甚。”老者道:“好好好,他果然还在。”然后开始剧烈咳嗽,许是这次他情绪过于激动,直咳了半天才好,王炎都担心他将肺咳出来。老者待道呼吸平静之后,说道:“唉,可惜我没几天好活了,否则还可以去看看你太师叔。”王炎道:“我看你武功很高啊,莫非连去华山的这段路程都坚持不了?”老者道:“内脏坏了,功夫再高,内力再强也没有用,该死的时候就得死。”
两人沉默了片刻,老者道:“小朋友,把你的手递给我,似乎你体内的内力挺强,但却无法用出来。”说着搭上王炎脉门,沉吟不语。过得片刻,老者才道:“你这情况当真古怪,你才不过十来岁,但内力之强,好似练了二十多年一般,莫非是有何奇遇?是吃了奇珍异果,还是有高人为你渡功?”王炎笑道:“那种好事怎能让我遇上。”当下把当时岳不群说他经脉异常的话原原本本告诉老者,老者笑道:“原来如此,你现在好比一个巨大的水罐,装水虽多,但罐口却小,一身内力找不到地方宣泄。”王炎点了点头,说道:“我也是这么认为,就好比‘瓶颈’一般。”
老者奇道:“瓶颈?王炎便将‘瓶颈理论’给他说了,老者道:“这个比喻倒也贴切,你现在不可再继续修炼内力,先学会如何使用内力再说。”王炎点了点头,老者道:“我本来是见你身法奇特,好奇之下才与你说话,不想你竟然是故人后辈,我欲指点你一二,你可愿听?”王炎大喜,这老者当年与风清扬齐名,武学上的造诣那是不会底的,若能得他指点一二,总好过自己苦苦思索,当下连连点头。
老者问道:“你先来说说,一套剑法最基本的是什么?”王炎道:“应当是招式吧。”老者点头道:“正是,那招式的基本又是什么。”王炎摇了摇头,说道:“这我倒没有想过。”老者看了他一眼,说道:“那你可会写字?”王炎道:“写得不好。”老者皱眉道:“我哪管你写得好不好了,你的老师教你写字之时,最先教的是什么?写得最多的又是什么字?”王炎道:“最先教的当然是笔画了,写得最多的嘛,是我的名字。”王炎说的是他父亲教他写钢笔字的情况,老者道:“最先教的是笔画不错,但练字时写的最多的应当是‘永’字。”
王炎道:“永字八法?”老者点头道:“不错,东晋书圣王羲之曾用几年的时间,专写‘永’字,正因这个字包含了书法一切笔画。”说罢又看着王炎。王炎听了这话,若有所思,隐隐想到了什么,却又无法说出。老者笑了笑道:“我当年见识了独孤九剑之后,也有所悟,后来在实战中,这才体会到刀法最基本的就是用刀。”王炎道:“用刀?”老者面现得意之色说道:“刀法招式之中,其实不过就‘削劈抹切裹’五种基本用刀方法而已,所谓的招式不过就是这五种方法的组合运用。”
王炎心里一跳,说道:“那剑法呢。”老者闭目道:“剑法也不过比刀法多了‘刺’和‘挑’,其实总的说起来,用刀也就‘削’一种,其余什么劈、斩、切、剁、都是由削衍生出来。”顿了一顿,接着道:“就像‘永字八法’之中,‘侧’,也就是‘点’是最为基本的,其他‘勒、努、趯、策、掠、啄、磔’都是由‘侧’起笔。”
王炎心中砰砰直跳,说道:“那是不是学会了‘削’,其他的也就会了?”像他这种懒人,若是能找到偷懒之法,捷径之道,是最为欢喜的。老者道:“我可没有这么说,只是先学会了这‘用刀五法’,再学其他就能事半功倍,同时结合实战,刀法大成也就指日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