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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朝阳(八)

风清扬点头道:“正是,独孤九剑专破天下武功,无论敌人用何招式,只要出手定有破绽,然则却有一种招式相当难破。”王炎道:“这就是太师叔方才所说的‘快招’了。”风清扬道:“不错,但独孤前辈既然名为‘求败’,那是欲求一败而不可得,自是有法能克制速度极快之人。”王炎道:“是不是就是‘破气式’?”

风清扬微微一笑,坐到王炎身旁,说道:“我传你和冲儿独孤九剑之时,就已察觉,你和冲儿天资都是极高,只是冲儿极其喜剑,对剑法的理解也是高出你许多,只可惜内力平平。而你学剑时日甚短,内力却颇有根基,因此你与冲儿同时学这独孤九剑,初时冲儿稍胜于你,待后来你自可迎头赶上,若是冲儿以后的内力仍是这么没有长足进步,那‘破气式’也只有你能领悟到其中精髓,在冲儿手里也就是与前面的‘破剑式’等一样,乃破解敌人气功的招式。”

王炎问道:“那‘破气式’究竟是怎样一种武功。”风清扬道:“其实说来也不希奇,这‘破气式’需要强大内力为基础,与人交手之时,内息笼罩身体周遭,那敌人的任何举动都无法隐瞒,更深一层则是能延缓敌人动作。因此才说应当叫做‘气破式’。”王炎觉得这未免太过神奇,与他所知的独孤九剑不大相同。风清扬道:“这一式就如同渔网将敌人困住,那网中之鱼动作再快,也是无法逃脱困境。”王炎道:“那得多深的内力啊,如果真的能学会这招,岂不是天下无敌了。”风清扬笑道:“那是自然,要不独孤前辈为何改名为‘求败’呢。至于要多深的内力,要看你的对手是谁了,向东方不败这样的,我勉强可以用出这一招。不过以你目前的境况来看,十年之后方能有成。”

王炎寻思:“原来太师叔还是有把握能胜那东方不败的,为何却又说无把握胜他呢。是了,我当时就在一旁,且手无缚鸡之力,太师叔虽然能胜,但那东方不败这样快的速度,临死之际,只怕奋力一击要拉我垫背。”王炎抬起头来,说道:“太师叔,你说‘破气式’这样厉害,徒孙却是有些不大相信,不若太师叔使出来看看。”风清扬一愣,随即笑道:“你当这是走江湖卖艺么,还要使出来看看。嗯,你现在感觉到了么。”王炎试着挪动手脚,果然觉得好似陷身于泥潭,空气变得粘稠无比,一动不能动,想要说话,却发现口也无法张开。

过了片刻风清扬收去内息,王炎这才活动自如,又惊又喜地说道:“太师叔,原来这是真的。现在就教我如何。”风清扬道:“你连那‘总诀式’都还没有弄清楚。不忙不忙。”王炎不由觉得心痒难搔,于是说道:“那徒孙现在就练习总诀式,请太师叔指正。”风清扬道:“也不急于一时,待到了少林寺之后,看看你这伤究竟如何,我再给你打算。”王炎又默然。

这时天色以晚,店小二轻轻敲了下门,进来问明二人要点的饭食之后,自去吩咐厨房。不出片刻便已端了进来,想要走时,王炎叫住他问道:“你可知道这洛阳城中是否有一处所在长满了竹子的。”店小二说道:“这城中长满竹子的可是不少,不知客官要问的是哪一处。”王炎仔细想了想,似乎想不出那个地名,只得问道:“那你可知道有一个叫‘绿竹翁’的老篾匠,他吹得一口好萧,抚得一手好琴。”店小二摇头道:“这个可就不知道了,这洛阳城的篾匠着实不少,小的不能一一都见过,也没听说有哪个篾匠这样风雅的。”王炎只得挥挥手让这小二离去。

风清扬待店小二走后问道:“炎儿,你何时又对这音律感兴趣了。”王炎笑道:“也不是感兴趣,只是有时觉得心中烦闷,如果能有乐声舒缓一下,也是好的。”风清扬道:“这也不错,现在既然没有牡丹,我们明天就去那白马寺看看。免得你日后说太师叔带你来到洛阳,却什么都没看成。”王炎笑道:“徒孙可不敢这样说,太师叔,我来帮你装饭。”

两人吃完饭后,将碗筷放于桌上,等店小二来收拾。王炎道:“左右无事,太师叔不如讲讲洛阳牡丹花会的盛况如何。”风清扬沉吟道:“那是十余年前我来这洛阳是恰好遇到的,每年三、四月间都要举行一次,足足要持续二十天,热闹得紧。”王炎正等风清扬接着说,谁知风清扬却话风一转:“反正少林寺离这里也不甚远,我们便在少林寺多待上些日子,等这花会举行之时再来观看即可。”

那店小二此时又进门来收拾打扫,临走时说道:“二位到了晚间可别出门了。”风清扬问道:“怎么。”店小二道:“今日下午所发生的事二位想必已经知道,那街上死去的人的嵩山派掌门的师弟。”王炎道:“莫非是那嵩山派不许晚间外出么。”店小二道:“那倒不是,是金刀王家的王老爷子,他说嵩山派的人在洛阳城中出了事情,他怎么也要负责的,因此他知会了官府,让各大客店中的外来人士在房中静候,要带人来细细查看。”风清扬哼了一声,说道:“他王家当真好大的权势。”店小二陪笑道:“谁说不是呢,不过这附近出了人命官司,还是待在房内的好,以免惹上不必要的麻烦。”说着退了出去。

王炎问道:“太师叔可与那金刀王家有何过节。”风清扬道:“他们也配?我只是在十余年前来洛阳之时,见过王伯奋一次,整个一个纨绔弟子的形象。本来他老子王元霸的刀法还算看得入眼,但明明是武林中人,又何必和官府勾结上,听说他还将官府送给他的匾额高高挂在堂前,当真是俗不可耐。”王炎暗笑不语,心道:“若是太师叔知道衡山派的刘正风师叔竟然要金盆洗手,去做那小小的参将,恐怕更是大摇其头了。”

到了天黑时,果然金刀王家的人便伙同几个衙役挨家挨户的查看,来到这间房中,见是一个老头和一个小孩,也没问话就离去。王炎道:“这王家当真是不动脑筋,就他们派出的这几人,别说遇不上魔教的人,即便找着了,也不过枉送几条性命而已。”风清扬道:“他也就做做样子给嵩山派的看而已。”王炎道:“那也是,太师叔,明天就不去白马寺了吧,在这洛阳城里觉得不自在。”风清扬道:“也好,我们明日一早就直接去登封。”

次日王炎再坐上马车观看街道两旁风景之时,全无初到洛阳时的那番心境了,暗暗心怵魔教手段毒辣之余,又觉得此处建筑虽然高大繁华,但却与现代都市中的灯红酒绿无甚区别。车夫鞭梢轻击,车轮已是粼粼滚动,马车直往东门行去,将要出城门时,王炎一眼看见远处似有大丛的竹子,绿意盎然,心里升起一股清凉之感。王炎心道:“是了,我想起来了,那绿竹翁是在这东城隐居。”

洛阳离少林寺并不太远,一路之上风清扬吩咐车夫快马加鞭,午时就在车上吃着干粮就清水,到了申时车夫将马车停下,说道:“从这里上山就能到少林寺了,马车走不上去。”风清扬道:“炎儿,下车吧。”王炎却说道:“不忙不忙,徒孙想去登封先看一圈。”风清扬奇道:“登封小小的地方,有何好看的。”王炎故作神秘,说道:“太师叔去了一看便知。”于是吩咐车夫继续前行,到登封去看看。

马车行不多时,已是进了登封县城。王炎迫不及待地探头四望,一见之下,目瞪口呆。那街道两旁的招牌之中,十块倒有三块上面写着“嵩山武馆”,下面的小字注明了第多少多少号,王炎暗叹,这左冷禅此时不就是那超级连锁店的老总了么。风清扬见王炎神色不对,一看之下也是哈哈大笑,雪白的胡须不住抖动,风清扬道:“想不到那左冷禅倒有这种头脑。”王炎道:“这也不失为一种敛财的手段,不如我们华山派也在玉泉镇上开些武馆如何。”风清扬道:“胡闹,这名师授徒讲究因材施教,各个徒弟资质不同,哪有这么一勺烩的,这分明就是在骗钱。”

两人说话时,马车不住前行,来到两条大道的交叉处时,王炎看见处占地极其宽广的宅院,慢慢角度转正,那宅院门口悬了个大大的招牌,上面写的也是“嵩山武馆”,只是下面的小字却是“总号”,王炎略微一算,这登封县城内的小半建筑只怕都是“嵩山武馆”,只是不知此刻左冷禅在不在那“总号”之中坐着召开董事会。

风清扬见王炎看够了,于是又让车夫原路返回,到得少林寺山脚,加倍给了车夫银钱,而后牵着王炎上山便行。一会儿远远看见了树丛中露出一角红墙,耳中隐隐听到念经梵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