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抬眼望去,只见杜伯威已经穿戴整齐,从屏风之后走了进来,笑容满面,脸上的肥肉都挤在一起,倒不似一个享誉已久的武林大豪,而象一个忠厚和蔼的长者。
杜伯威却并不在上首的主座坐下,而是坐在林世轩旁边。“公子果然好眼光,此茶名曰‘女儿香’,产于蜀中峨眉山一处峭壁之上,峭壁高数十丈,非人力所能攀。只有山中特有的长尾猿方能攀岩而上。老朽于十余年前偶然从一个耍猴人手中得到此茶,喝后只觉满口余香,于是花重金请那耍猴人专为我训练长尾猿以摘取此茶。可以说,这等好茶只有我藏刀庄才有。不过可惜峭壁之上茶树寥寥,一年也只能采得二两余罢了。”语气之中起先颇有些自豪,后来却是遗憾居多了。
几人听说此茶如此珍贵,都不禁吃惊,只觉端在手中的茶杯也重了起来。
忽然,郭襄眼睛转了转,盈盈笑道:“杜前辈的茶确实是难得一见得好茶,只是这名字未免有些不切题了。这茶明明是猿猴所摘,又为何叫‘女儿香’呢?”
“二妹!”郭芙唯恐杜伯威见怪,连忙出言制止郭襄。
“哈哈!是老朽说话颠三倒四,让姑娘取笑了。”杜伯威一抚长髯,“此茶虽好,但因为峭壁难以攀爬,耗时长久,不免沾染了长尾猿的体汗,以致白璧微瑕,老朽思虑良久,方才相出对策。”顿了一顿,接着道,“此茶采摘之后,并不用火烘烤,而是装于锦囊之内,让几名少女轮流以体温将其烘干,用少女的体香掩盖住猴子的腥臊之气,是以取名曰‘女儿香’。”
众人听了更是暗暗咋舌,须知茶叶本是极为湿潮之物,用人的体温将其烘干绝非一日之功!
郭芙见杜伯威心情颇好,起身道:“不知道刚才所说英雄大会之事,前辈...”
“去!当然去!这等武林盛事我又怎么能错过,况且这位少侠说的好,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嘛!”未等郭芙把话说完,杜伯威便开就表态,一脸的义正词严。
郭芙喜出望外:“多谢前辈!到时候家父一定准时恭候您的大驾。那我们就先告辞了,也好赶紧回去复命。”
杜伯威连忙出言挽留,“不急不急。好不容易来一趟,怎么也得住上一晚。现在老朽先带你们四处参观一下,晚上为你们接风,让你们尝尝正宗的蜀中风味!”
说着不由分说便起身带路。
林世轩虽然不知道杜伯威打的什么主意,但料想只要和杜伯威在一起,就算真的有什么变故也能立即拿下他做人质,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便也跟了上去。
杜伯威带着四人一路参观,不知不觉来到一个小院之内,小院尽头有一间石室依假山而建,除此之外,小院之内空无一物。杜伯威领众人来到石室之前,笑道:“此间是老朽半生珍藏,请几位赏光一观!”说着,上前一步,伸出左手推门,石门应声而开。
郭襄奇道:“杜老前辈,你把宝贝都收藏在这间石屋子里,但却不锁房门,小偷不是可以随便进去吗?”郭芙、郭破虏兄妹也颇以为然,脸上都露出狐疑之色,唯独林世轩含笑不语。
杜伯威闻言大笑:“哈哈,我这石门重达三千斤,除非内力高深,否则任谁力气再大也绝难推动一丝一毫。但若真是内力已达宗师境界,谁又会自堕身份,去做那梁上君子呢?”
郭襄犹自不信,伸出双手去推那石门,石门果然纹丝不动,众人纷纷笑了起来。郭襄羞的俏脸通红,奈何不得别人,却将小手伸到林世轩胳膊上一拧,恨恨地道:“让你笑!”
杜伯威跨进石门,回头道:“几位请!”
众人陆续进了石室。不禁觉得有些出乎意料:这杜伯威乃江湖中人,原以为他的珍藏也应该都是一些神兵利器,或者奇珍异宝。却不料整个石室甚是古朴。四周墙壁之上挂着不少字画。字则字体遒劲,画则骨架清晰,显然均是出自名家之手。石室中央架着一尾古琴。再过去有一张石床,床上放着一个小木桌,桌上摆着一个残局,饶是林世轩棋艺不凡,见之也是暗暗赞叹其中的种种变化。
杜伯威指着室内的东西,如数家珍:“这幅《祭侄季明文稿》乃是颜真卿唯一传世的草书,人皆道颜真卿的楷书筋力丰满,气派雍容堂正,却不知他的行草书也是凝练浑厚而又纵横跌宕;此琴名焦尾,汉时吴人有烧桐爨者,蔡邕听到火烈声,知道是良材,用它来制琴,果然有美音,而尾特别焦,故名焦尾......”杜伯威将室内珍藏典故一一讲解,他见多识广,讲起来穿插着不少名人轶事,众人听来倒也不觉无趣。
杜伯威正讲在兴头上,突然管家在门外道:“老爷,晚膳已经准备好了。”
众人抬头向外一看,这才发觉时已黄昏。
杜伯威歉然道:“老朽一时失态,让各位见笑了。还请移步前厅。”
郭芙连忙道:“哪里!今日听前辈教诲受益匪浅。”
回到前厅,饭肴果然相当丰盛,众人早已是饥肠辘辘,加上杜伯威有意迎合,不断讲些奇闻趣事,一时间宾主皆欢。
饭后,杜伯威亲自将几人带去客房,这才告辞离开。
林世轩合上房门,心道:“杜伯威今日虽然表现甚是古怪,不过应该也没有恶意,不知道到底是何用意?也罢,礼下与人,必有所求。我料定他一会儿必会折返。”当下也不再细想,到书架上拿起一本《春秋》,秉烛夜读起来。
大约半个时辰以后,一阵不紧不慢的脚步声传来,林世轩心道:“果然来了。”
伴随着“咚咚咚”得敲门声,杜伯威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林公子,老朽可以进来吗?”
“请进。门没有闩。”
杜伯威推门而进,转身合上房门。这才转身走到林世轩跟前,赔笑道:“林公子,这么晚还没歇息,可是这客房不习惯?”
林世轩料定他必定有什么目的,不想再跟他打哑谜,淡然道:“习惯倒还习惯,只是有一事不解。”
杜伯威忙道:“林公子有话但讲无妨。”
林世轩放下手中《春秋》,紧盯杜伯威,“杜老前辈为何前倨而后恭呢?”
杜伯威不敢直视林世轩双目,眼光游移不定。
林世轩见杜伯威眼光不时瞄向自己右手,不由心中一动,突然开口道:“你是哪一岛,哪一洞的?”
杜伯威闻言立即拜倒,“属下该死,属下未能提早认出少宫主,属下有罪。”
林世轩跟随外公这几年也学了不少驭下之道,知道要为人主者最重要的就是恩威并施,便道:“不知者无罪,起来说话吧。”
杜伯威起身垂手而立,道:“属下六合洞洞主。属下眼拙,起先没有看到少宫主的七宝戒指,态度多有冒犯。后来虽认出少宫主,但又不知道少宫主与郭靖家人在一起有何深意,怕误了少宫主大事,因此未敢拜见。还望少宫主恕罪!”
林世轩也不解释,道:“行了,你今天还算表现不错,下去吧。”
灵鹫宫向来驭下极严,杜伯威原以为必会有一番责罚,此刻见林世轩就这么轻描淡写的揭过此事,不由大喜,“属下告退。”说着弯腰退向房门。
林世轩突然想起一事,咬牙道:“慢着。你帮我广传消息,找出一个叫陆凌羽的老贼。”
杜伯威见林世轩原本俊逸的脸上竟然有几分狰狞,暗暗心惊,不敢多话,低头道:“是。属下这就通传各岛、各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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