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秦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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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天大对头

张育,张狱吏,竟然被绑上大堂,可见咸阳令卫尧是下了决心彻查孙别一案,赵夏不得不心惊。

咸阳令卫尧目光越来越凌厉,能在咸阳令这个位置混的自然不是庸人。

“张育,还不快把实情召来!”咸阳令卫尧厉声喝道。

张狱吏抬头看看一旁的赵夏,再低下头去:“关于孙别一案,属下接到举报赶去永乐巷时并未看到孙别殴打川岳博舍一伙人,绿柳乡士子赵夏让属下推搪过去,为此还贿赂属下罗十匹、绮五匹……”

说话间有差役捧上两缎丝布:“大人,这是在张育家中搜到的。”

“哼哼!”咸阳令卫尧冷声道:“人证物证皆在,赵夏你还不认罪!”

设计恶霸孙别是赵夏开博舍第一步,也是非做不可的一步,只要霸占咸阳最大博舍势力的孙别不倒,赵夏的店舍就别想扩展。因为川岳博舍仅是一间时,孙别的手下就不断来骚扰,不搬开孙别这块绊脚石,川岳店舍就不可能走得下去,所以赵夏并没有后悔陷害孙别。

只不过那次设计的纰漏都给补上了,按理说孙别被发配到北地做苦役,连同家眷也一起发配,他手下树倒猢狲散,不可能有什么人给这个咸阳一霸翻案,肯定是有人要整自己!

想通这一点,赵夏当然不能认罪:“张育所说贿赂一事纯属诬陷,这只不过他片面之词,况且这些丝布是从何处而来还未得知,大人您怎么能肯定是我贿赂的呢?”

“看来不用重刑你不会召,咱们咸阳令府的刑具可是从廷尉府学来的,再强的汉子也挨不过五套,你还是招了吧,免得受这苦楚!”咸阳令卫尧威吓道。

秦代可不是现代文明社会,不能刑讯逼供,官吏用刑拷问疑犯,虽然在评政绩时会被列为差,但用刑也是在允许范围内。

赵夏一直就觉得有什么疏漏之处,这时才恍然想起,审判这件案子的阎乐一直没有出现,他跑去哪里了?

就在赵夏思索间,差役搬上了鞭子、棍棒、绳索和一些赵夏也没见过的刑具,竟是要真的动刑!

“大人,若是最后证实我是无罪的,你又动了刑具,根据《狱律》所载主判官可是要获罪的!”赵夏背后冷汗冒出来,他可不是铁人,没有试过可不敢保证能挨过去。

“放心,人证物证齐备,本官相信判别是对的!”咸阳令卫尧一拍长案。

“上第一道笞刑!”两个靠近赵夏差役要按住他,另一个拿着一条特制的鞭子。

“难道真的避免不了皮肉之苦!”赵夏心中七上八下,苦苦思索着对策,突然间心中一道明悟闪现。

“等等!”赵夏一声喝止了围上来的差役,“根据上次判的私斗伤人罪,孙别被判北地为城旦,他一家皆随军戍边充实边地,这个什么孙氏从何而来?”

大堂上哑然无声,咸阳令卫尧也被喝问住。

“先不论孙别一案是非如何,如果她是孙别的妻室,应当在北地三郡戍边才是,孙别那厮没有被传回来,他妻室怎么先回咸阳了?”赵夏得理不饶人继续道:“如果是孙别妻室,又出现在这儿,不是私逃回来就是藏匿不去戍边,不论哪种都是重罪,大人你听信一个重罪之人的诬告,这个是何道理?”

咸阳令卫尧被逼得还不了口,恼羞成怒地喝令起来:“用刑!”

这边卫尧羞怒地喝令用刑,大堂门外却传来一阵嘈杂声,呼啦啦冲进二三十号身穿玄色绒衣的兵卒,这些兵卒将差役推开在一般,甚至动手将反抗的差役放倒。

“好放肆,你们是何人!”卫尧惊怒地站起来喝问。

那些兵卒中走出一个中年武官:“卫大人,方才你和这位赵先生说的我也听到一些,这件案子看来不简单。”

“不简单又何如,你们是哪个将军的部下,竟然干涉咸阳令判案!”卫尧对那武官怒目而视。

那武官并不吃这一套,让让两个兵卒夹住赵夏:“在下通武侯府军候魏语,特奉命查办骊山苑行刺一案,这位赵先生当时拼死抗击刺客,救了君侯一行,又是重要人证,特招去查询。”

“骊山苑刺客案!”咸阳令卫尧吃了一惊,市井黔首可能不知道骊山苑行刺一事,可是他们这些官吏可是多少知道一些的,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年轻士子竟然跟这事有关,还为救通武侯抵挡刺客出力的功臣!

“陛下特许通廷尉府和武侯追查刺客一案,所以卫大人你这案子只好押后了,你有何异议可跟通武侯或者陛下去说。”那武官扯高气昂,丝毫不给咸阳令面子。

军中大将又是通武侯王贲插手,卫尧这个咸阳令是有苦说不出,他接到传信彻查孙别赵夏一案,本来人证物证齐备,虽然有些疑点,只要用些手段却是可以铁板钉钉地给赵夏定罪,可通武侯的人这一插手,他可不敢硬碰硬地对着干。

赵夏被带出了咸阳令府,官署大门前脸色有点苍白的王汾带着十多个武士候着,看到赵夏等人出来就迎了上去。

“王兄!”赵夏看那些兵将赶来,就知道是王家的救兵来了,虽然欠了王家和王汾一个天大的人情,却暂时躲过一场灾祸。

王汾点点头,让赵夏上了一匹马:“先到我家中再说,这件事已经让人去查了。”

王家在咸阳城的府邸在城北,并没有高楼相连的气派,反而像普通的大户人家,不管大门还是宅院内都是质朴无华,却又处处显出大气。深沉内敛,果然是将门王家的风范!

赵夏被王汾带到一处偏室中去,一进门就看到老将王贲半躺在榻上,王家小姐王瑶正拿着一条丝毯盖在他身上。

“见过君侯。”赵夏躬身施礼。

“咳咳……”王贲点点头,示意赵夏坐下:“方才汾来说,你惹上一些事,被咸阳令传过去,我没怎么想就让人把你带过来了,因为我相信你是个有分寸的年轻人,定是惹上了什么麻烦。”

“麻烦确实不小,而且在下还不知道是谁下的黑手。”赵夏苦笑道。

王贲喝了口女儿王瑶递上的汤药:“如果你信得过老夫,要老夫帮你,就将事情始末原原本本说出来,否则过了今天老夫也无能为力了。”

赵夏知道这位老将目光如炬,且不是那种迂直之人,说谎是骗不过去的,于是将事情的始末一五一十地说出来,从咸阳博舍的经营情况到孙别的横行一方,再到设计孙别贿赂张狱吏,最终低价取得几家博舍契书。

听这种市井殖货经营,王贲并没有不耐烦,反而是边听边思索,有时还轻轻颔首。

等赵夏说完,王贲对儿子问道:“汾,你看这事如何?”

“赵兄也忒费力,要按我看,直接开几家店舍,如果孙别敢来捣乱,就坚决予以反击,这样也不会落下什么把柄纰漏。”王汾对赵夏这边复杂设计的做法不说很赞同。

王贲摇摇头:“以最小的力气,换取最大的战果,这是为将之道呀,与其硬碰不如迂回给敌致命一击,年轻人有这等心思实在不错,汾你是要去军中历练的人了,切莫只是拼武勇之力,伐谋斗智才是最要紧的。”

“孩儿记住了。”王汾答应道,对父亲的话向来不敢怎么反驳。

王贲又对赵夏道:“你这事虽然不太光明正大,对付孙别那类人却也无可厚非,况且也是孙别挑衅在先,只不过行事确实不是正道,所以给人留下把柄。”

如果有你们王家这样的背景,还用得着这么费心费力经营势力么?赵夏不后悔做这件事,只是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干净。

过了会,王贲又道:“你为我们王家抵挡过刺客,又贡献出了那马具,算是对我们王家有恩,老夫会尽力帮你摆平这件案,最不济也能保住你的周全,不过这几天你就留下来暂时躲过咸阳令吧。”

“如今最要紧的是查清谁在背后推动这一切,这样才好想出应对之策。”王瑶提醒道。

“就由我去查吧。”王汾主动请缨道。

王贲点头答应,再让人带赵夏去安顿。有了王贲的保证,赵夏一颗心安定下来,在王家可以说很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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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府,堂屋。

丞相李斯依旧是长髯飘飘,但他脸上满是怒意,怒冲冲地拍起案几:“你这逆子,竟敢胡乱传假信给卫尧!”

李斯面前是一个不到二十的俊秀青年,正是他的小儿子李放。

面对父亲滔天怒意,李放辩解道:“不过是个小士子而已,他那个什么博士官的祖父也是个无足轻重的人物,卫尧出马定能摆平。”

“你……”李斯气得不轻,“你这次踢到坚石了,王贲派人将他从咸阳令府带走,摆明了要保他,要不是卫尧来报,我还被你蒙在鼓里!”

“什么!王家竟然如此做!”李放也是惊讶不已。

(实在抱歉,这两三天应酬多,吐得晕得天昏地暗,四号恢复两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