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秦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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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反击

清晨,朝阳徐徐升起,咸阳城重新恢复了勃勃生机。

王家偏院,通武侯王贲在女儿搀扶下来到这里。

赵夏跟王汾两人并肩而立,今日廷尉府开审,王汾将护着赵夏到廷尉府,管事俞甘作为孙别一案当事人之一,也一同被传召。

通武侯王贲轻咳了阵,对赵夏说道:“虽然诸多事情都与你不利,但冯劫是个耿直之人,他不会因为那些模棱两可的证据而定你的罪,老夫不能让他徇私,却嘱咐他不能动刑,如此一来你即便不能开罪,也不会被定罪,最坏的结果不过是归还了那些地产罢了。”

“君侯恩义在下铭记于心。”赵夏拱手道,王贲能帮助自己,这已经非常难得。

王贲再嘱咐几句,就让他们赶去廷尉府。

一路上,王汾倒是开解道:“赵兄,以你的辩才,冯廷尉也不一定说得过你,只要你死不承认,他们也奈何不了,况且事情有转机也不一定呢。”

赵夏倒没有很在意这些话,面对廷尉这样的重臣,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廷尉是主管刑狱的显大夫,大秦最有名的廷尉莫过于前任的李斯。一般来说廷尉只负责核实全国大案,并且管理律法相关的事物,像孙别这样的民案一般是由地方官吏审理的,之所以上升到廷尉受理,也是王家出面维护被告的结果。

这时暂任的廷尉冯劫一身玄色官服,他端坐在廷尉府厅堂正上方,左边端坐着的是咸阳令卫尧。

作为告状者的孙氏,作为证人的张狱吏一同被带到堂上。

“绿柳乡士子赵夏带到!”

赵夏走进了厅堂之中,对着正上方的廷尉冯劫深深一礼。

冯劫眉头一挑,喝问道:“士子赵夏,孙氏告你谋害她丈夫孙别,谋夺孙别家财,你可有话要说?”

赵夏使自己的心冷静下来,镇定道:“冯大人,赵某在咸阳令府已经说过,这孙氏纯属诬陷,至于张育张大人,如果从他家中搜出财帛就说是在下贿赂的,可不知从何说起?”

冯劫也是头痛,这件案子看似简单,却牵连到两大权贵,而且各执一词,根本就是乱七八糟的民案。可是丞相大题小做,以王家传走疑犯为由,上呈到始皇帝那里去,这才动用了廷尉来审理。

“大人冤枉啊,贱妾夫君就为这赵夏所害。”孙氏戚戚然,双目通红。

“这孙氏逃避戍刑,已然触犯秦律,一个罪犯的话怎么可信呢?”赵夏摇头道。

咸阳令卫尧显然料到赵夏会再次搬出这理由,于是冷笑道:“孙别到底是否有罪还不知晓,既然这孙氏的话不可信,那么不如传召当事人孙别上堂如何?”

果然!赵夏心中一跳,孙别果然给他们从北地带回来了!

两个差役押解下,一个披头散发的男子被带上堂,差役将他按下去。

“堂下的可是孙别?”廷尉冯劫喝问道。

“咦咦呀啊……”那男子依依呀呀,根本答不上话。

冯劫、卫尧、赵夏等人惊疑地看着那男子,卫尧更是直接用目光询问那两差役。

那两差役也是不知所谓,将那孙别架起来:“大人问你话,快回答!”

“呜唔,啊!”那男子用手指着嘴巴,一双怨毒的目光紧盯赵夏。

难道孙别哑了?赵夏心中惊讶非常,这男子是孙别无疑。

这时候一个差役走上堂,惶恐道:“孙别,在押解回来的途中,因为操劳和病热而烧了嗓子,已经让医者瞧过,说恐怕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咸阳令卫尧涨红了脸,冷冷地哼了声。

“孙别,你可以在简上写出来。”冯劫吩咐道。

孙别又是点头又是摇头,最后还是摆摆手,众人这才算明白了,他不识字!

赵夏惊疑不定,这孙别哑了对自己是大大地有利,但事情不会那么凑巧吧?

“孙别,你是不是被这赵夏陷害?”咸阳令卫尧问道。

孙别猛地点头,对着赵夏指指点点。

本来还想着要费一番口舌才能辩解,但孙别这一说不出话,赵夏哪会错过这样好的反击机会,于是对冯劫拱手道:“冯大人,这卫大人这般武断地引导孙别,实在是有失公允。”

“本官说出实情而已,你莫不是心中有鬼!”卫尧冷冷道,“还好本官准备周全,那日跟孙别一起的活计都被判罪戍边了,不过有两个从上郡被召来了。”

说话间,差役带进两个身着粗布麻衣的青年。

“小人靳。”“小人邛。”那两个青年跪下道。

“你们将那日发生之事细细说来!”咸阳令卫尧喝令道。

“是是……”那叫靳的青年赶紧答道:“那日咱们跟孙爷同在博舍看店,有两个人前来捣乱,他们跑得很快,但有兄弟认出是川岳博舍的伙计,于是孙爷带着咱们前去理论,让他们博舍店主说清楚情况。”

胡说八道!赵夏心中暗骂,分明是带着一票人手持器械来砸场。

那叫邛的青年接着道:“可是到了川岳博舍,他们说店舍不是说话的地方,要带咱们去一处地方,到那儿后必定赔礼道歉,孙爷和咱们相信了,于是跟着他们走到旁边的巷子中,谁知道一到巷子里,他们翻脸不认人,十几个人冲出来用棍棒将咱们打得半死,随后差役就将咱们都抓去咸阳令府官署了。”

“那差役是不是你旁边那个?”咸阳令卫尧指着张狱吏问道。

“正是此人!”两个青年异口同声道,连那孙别也是猛地点头。

“而后,赵夏勾结狱吏张育,颠倒是非,将孙别说成私斗,判处了城旦之罪发配北地!”卫尧冷声道。

“是如此吗?”冯劫向张狱吏问道。

张狱吏点点头,“不错……”

咸阳令卫尧冷笑起来:“赵夏,你说孙别三人诬陷你还说得过去,张育可有必要诬陷你而自己认罪么?”

人证、物证,简直是颠倒是非,弄得跟真的一样!赵夏心中火起,虽然自己设计孙别不假,但孙别带人来砸场却是事实,若不是事先设计好,被殴打的肯定是自己一方人。而对方分明是事先预定好的,将事情说成自己陷害,还动用势力让张狱吏指证,这下子可是铁板钉钉地有罪了!

红颜祸水,一切都是因俪公主而起,不然李放也不会妒忌而陷害自己,赵夏想到这火气更大,李放也太仗势欺人了,不说自己还没有对俪公主怎么样,就是对她怎么样,那自己就该做缩头乌龟,被李放陷害了?

说到底还是无权无势啊,赵夏这时候才体会到权势的重要,只要滔天的权势才能保住性命,才能不受人欺辱,才能逍遥自在!

这时可以说铁证如山,不过赵夏并不是轻易屈服之人,怒气过后他冷静下来,头脑也活络起来:“大人,我有话要问这两个孙别的伙计!”

“哼哼,枉费心机狡辩罢了,罪证齐全足以定罪!”咸阳令卫尧冷声道。

“你问!”冯劫迟疑一下却是答应了。

赵夏拱手道:“大人,可先带下这个叫邛的。”

咸阳令卫尧略一思索就猜出赵夏的心思,急道:“冯大人,罪证如山,切莫听他胡搅蛮缠!”

冯劫一皱眉:“听听无妨!”

在冯劫的示意下两个差役将邛带了下去。

赵夏走到那叫靳的人面前问道:“你们说那日孙别带着你们来讨回公道,不知你们一共多少人?”

“十多个吧,记不清了。”靳犹豫了一下。

“我的伙计冲出十多个来,你们就被殴打得不能还手了?是你们太弱还是你在说谎?”赵夏摇头道。

“我想起来了,我们只有七八人,当然打不过十多个人了,那天你们又用草木灰洒出来。”靳急道。

坏了!咸阳令卫尧心中一跳,他想不到赵夏从这人数上耍把戏。

一般人,特别是这时候的黔首百姓对数字不是很敏感,赵夏笑了笑,对冯劫道:“冯大人,此人说谎,您可翻阅孙别一案的记录,他连同十五个伙计都因私斗伤人而被判罪,而这人竟然说他们只有七八人,显然胡说八道,他的话不足为信!”

“啊,太久了我记不得了。”靳焦急道。

“那你记清楚是十五个了吗?”赵夏问道。

“想起来了,是十五个!”靳肯定道。

“你们来我的博舍理论,为何带那么多人来,不是要砸场动粗要那么多人吗?”赵夏再问道。

“也得防备你们动粗不是?”靳被问得恼火。

“可是你们还带了铁棍铜棒,我的伙计都被打得骨头也折了。”赵夏说道。

“你胡说!我们拿的的木棍怎么可能有铁棍!”靳怒声道。

“不是铁棍,你们拿的是木棍。”赵夏笑了起来:“你们十五个人拿着木棍来我的博舍理论,不是来打人伤人。”

“够了!”咸阳令卫尧喝止了两人问道。

赵夏一拱手,对冯劫道:“冯大人,这人的回答你也听到了,满口胡言,刻意隐瞒事实,这样的人可能轻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