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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简单道理

恍惚中,当黄药童‘哇’地哭出声时,方隐仙飘散在外的意识一下子收回了身体,正感觉到腹部被刺处正激烈地跳动着。

“东家,东家啊。”

“隐仙,隐仙。”

方隐仙在蒙胧里宛如初到这个世界那般,绿茗正在山下大喊着,心中升起几分喜悦,微弱回道:“别喊啦,没死呢。”

听到方隐仙这句话,厅堂里静了半晌,三人都‘哇’地大哭起来。

老太监则奇异得不得了,又揭开了方隐仙的衣裳看,发现他小腹上的那个伤口正在迅速收缩着,天下奇事不少,以此事最奇。

慢慢地,方隐仙身上那腥臭味也渐渐消了去。说了一句话后,陷入沉睡当中。

江陵司马家宅,司马薰捋起及胸白须,在一株白芷草前,剪着这株香草的枝叶。司马薰习黄老之道,每次沐浴均用白芷草煮汤而沐,剪下的枝叶都由身旁一名小僮收起在小篓里。司马薰想着那一名少年夫妻,不知壮虎是否把事给办成了。

正想着,一名家丁带着那名大汉穿过侧廊,走入花院里来。

司马薰让小僮与家丁都退下,留在大汉在种满花草的院子里,待两人走出侧廊后,司马薰轻声问这大汉:“如何?”

大汉点头:“那名少年此时应该毙命。”

司马薰心中甚喜,倒也无话可说,今日李录事那份笔录他也是看了的,方隐仙的存在实在是令他坐立不安,现在能杀了少年就行。点着头叫大汉壮虎随他一起去帐房结了这一笔帐。

带着一张嘴就想来荆州抢饭吃?司马薰想起方隐仙的脸容,心中升起几分得意,交了三贯钱给壮虎,待壮虎离去时。任你有万般能耐,也禁不住夺命一刀。哼起了乐府曲儿,心中得意非凡。

杨宅里的四名牙兵已有人回去衙门报方隐仙被刺一事,梁震与高季昌均听得有些惊诧,梁震听完牙兵所说,惊道:“我才与他在东城门分手,怎么就遭刺了呢?”说着转头望向高季昌,“这,这会是谁呢?”

梁震话一出口,两人便同时都想到了司马薰,这厮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高季昌对方隐仙的印象极好,本想去杨宅看一看这名少年,只是现在军情告急,无法脱身。高季昌拉着梁震:“先别去理这事,鲍唐去了荆门,倪可福正赶来衙门,这次雷彦恭的动作不像是玩虚的。”

案上军报:雷彦恭辛丑日调三千兵,正往公安来,癸卯能达,望公切切备军为先。

梁震对这事倒不怎么放在心上,武贞节度使这一次进兵,若没有马殷相助,就算荆门军不出动,只靠公安一地驻兵也可以防住雷彦恭朔流西上。倒是方隐仙被刺这事,令梁震心中十分不安。

若方隐仙就此死了,梁震满心希望欲扶持起来的课税署将无法执行。而荆州江陵一地又将重蹈复履,以抢为生。这是梁震绝不愿意看到的。如此好的一个策略,如果就这样腹死胎中,更令梁震不甘心。

另一个担忧的是,怀疑是司马薰买凶杀人同时,有些担忧司马一家对方隐仙这伙太平溪人来江陵的反应实在是过激,司马薰在荆州根基极深,公安及石首两地均是司马薰派系亲信,此人一时半会绝不动不了他。

想到这里,梁震觉得有些心力交猝,头痛不已。

正谈着武贞节度使之事,高从诲与倪可福便走入衙门来了。

杨宅里,已经半个时辰过去。

方隐仙身上的伤已经缩成一个小口儿,绿茗双手合什,跪在院子里向天空感谢‘祖师爷’显灵。

张道榭听绿茗讲过‘祖师爷’,此时见到方隐仙能如此捡回一条命,跟随着绿茗一起在院子里跪着感谢祖师爷对生灵的眷顾。

一时间经历大悲大喜的绿茗在院子里向祖师爷说完感谢之语,便晕倒在了斜日下。

张道榭心里更是百感交集。若方隐仙今天死了,她便随他去罢了,不必在这个世道里沉浮受这种苦。

命在须臾时,那一本医书渐渐融入方隐仙体内,方隐仙在沉睡里全身觉得如在蒸炉里那般,正接受着翻天复地的体质改变,医书如江河般涌入四经八脉,继而缓缓汇到小腹被刺的那一块小地方,在全身散发着一股难以说着的能量。

当这股能量完全融入方隐仙体内时,又缓缓醒来,这一次睁开眼时,见到了张道榭这一张清丽带泪的脸庞,绿茗正卧在自己身旁,脸色苍白。黄药童扶着老太监,站在了胡床一旁。

醒来时,方隐仙耳聪目敏,感觉整个世界涣然一新,全然不同!

这一刀,让方隐仙明白了重活一世也不能悟明白的道理。

可一不可再!

若无这一本医书,方隐仙此时早已死去。身上翻涌着的那一股力量,更是令方隐仙觉得神奇且难以确定是好事还是坏事。

张道榭见方隐仙睁眼望着自己,憋了半天的她终于‘哇’地大哭起来,哭得撕心裂肺的,又不敢扑到他的身上哭,只是抓着方隐仙的手,哭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老太监越看越觉神奇,忍不住伸手去把方隐仙身上的脉,手指一触到方隐仙手腕的通里脉便被倏地弹开,手指隐隐发麻,心中更是奇诧难言。

晕卧在方隐仙身旁绿茗被张道榭与黄药童的声音哭醒,见东家就在自己身旁,已经安然无恙地坐起,喊了一声‘东家’便扑入方隐仙怀里。

方隐仙心中已经想到会是谁买凶来杀自己,此次醒来只觉神清气爽,全身宛如流动着难以喻言的能量,恨不得大吼几声才能宣泄心中这种重生而活的快活与欣喜。

此次不死,那么便玩转这个时代吧。之前束缚着方隐仙的一些想法,在这一次醒来之后再无任何隐虑可言。

想着便横腰抱着绿茗从胡床站起,只是身上衣裳血迹斑斑,嘿地笑道:“别哭了,能捡回这一条命,以后可得小心来活。”

说着跳下地来,放下绿茗,眯眼笑道:“司马老儿如此照顾,我们必须礼相往来才是。”

只有为了自己而活,才有可能让身旁的人活得安稳!

这道理,需要夺命一刀,才能令方隐仙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