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楠和白玉听得桑硕如此说,都甚为高兴。孟楠说道:“我将送你们进入南山之中,白玉你就好好陪伴桑硕吧!”“那你呢?”白玉反问道。
“我还要把红玉接回来!她会好好陪伴桑硕小姐的。”孟楠说道。
“对。这世上想必红玉便是唯一的亲人了。”桑硕沉静的说道。
说话间,抬头望去,山崖陡峭,巍巍山峰直上九霄,山崖前一块石碑上刻道‘终南山’三字。白玉说道:“我们就在终南山吧!”
“不可!终南山被关中父老奉为神山,王侯贵族时有祭拜。如今我们已被秦王论为叛党,不可在此。”桑硕说道。
“那我们继续向南方深山走!”孟楠说道。
“对!先生说得不错!”桑硕赞同的应道。
三人继续向着南方深山行进,山上无路可走,只有沿着一条溪谷向前而走,此时多亏了这两匹马,白玉红玉各坐一匹,孟楠在下面牵马开路。只见溪谷两边是高高的悬崖峭壁,点点树草点缀一般散布其上,前方是一眼望不断的山峦,脚下是清澈流淌的溪流。
行至一日,溪谷变得越来越宽阔,两边陡峭的山脊也缓和起来,地势渐平,四面群山环抱,不远处竟有一缕炊烟袅袅升起。
“哇!人间仙境!人间仙境啊!”白玉拍手叫好。
桑硕也感叹道:“外面悬崖峭壁守护,里面开阔平坦,四面群山环绕,确实是一处世外桃源啊!”
“是啊!”孟楠赞叹道,只觉肚子里咕咕噜噜大叫一番,直想着到了前面人家,能吃上一顿。都怪自己没有皮留的本事,要不然也不用这样,还好白玉桑硕还不怪他。
三人看到袅袅炊烟就像看见了最大的希望,加快了速度,向前面人家行去。
已是日暮时分,已能听到小孩嬉戏的声音。三人忙丢下手上牵的马,向着庄户而去。两个孩童看见三个人急急的这边赶来,都吓得跑回了屋,叫着道:“山外来人了!山外来人了!”
三人已近了庄院前,这是两间用土堆砌的房子,仅有三米來高,房顶用石板遮盖。屋里之人已把门紧紧的闩了起来,里面也静悄悄没有一点声音。
“神仙!神仙!桑硕小姐!”屋内有人喊道。“桑硕姐姐!”有一个女人声音叫道。
这声音甚是熟悉,但一时却想不起来是谁,正疑惑间,嘎吱一声,木门向内一开,走出一位农夫,身后紧随一妇人。这农夫夫妇甚为激动,双双跪下拜道:“神仙!桑硕小姐!安阳郡主!”
“你是?”三人均已认不出此人是谁。
“我是皮留啊!”这农夫起身把凌乱的头发束于脑后。
“你是紫玉?你是紫玉!”桑硕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两人抱头痛哭,又把白玉搂在一起,哭了好大一会儿,彼此相看,又开怀的笑起来。
五人均已热血沸腾,兴奋雀跃,孟楠和皮留双双抱着在屋前不大的场地上转了起来。
“大宝!小宝!快过来!”皮留冲着屋内喊道。
两个小孩从门背后伸出脑袋,嘻嘻的一笑。
“快来,给爹爹的恩人,你们的恩人磕头!”皮留对着两孩子说道。转而又叮嘱紫玉赶紧做饭,把中午打的野味也做出来好让大家品尝。
俩孩子上前一起跪下道:“给爹爹的恩人,你们的恩人磕头!”硬是把皮留的话重复了一遍。
桑硕忙笑着扶起两个孩子,夸赞道:“真乖!真乖!”
紫玉已经去灶上做饭了。皮留忙把三人迎进屋里,点了桐油灯,屋里瞬间亮堂起来。
屋里地窖里燃着火炭,紫玉又端了些炭火添上。皮留拿来一罐酒得意的说道:“神仙,桑硕小姐,今天给你们尝尝我酿的野果酒!”顺势把酒罐煨入火窖中。
饱餐之后,大家饮酒畅谈,故友重逢,把酒言欢。
孟楠问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对了,二狗和三狗呢?”
“那天,青玉把我送回桑硕小姐府上,当时没杀死贾守腾,还不甘心就走,最后听了青玉宣了你的旨意,这才和二狗三狗返回韩国,出咸阳城不久便遇见一位长须老道,他见我身上有伤,又看我们几个形色匆匆,问我们这是去何处,我们说去韩国故地。老道又说:‘中原战乱,世代仇恨,如若几代人都活在仇恨之中,何不跟我去一处世外桃源,人间仙境!’,我和芷盈(紫玉)二狗三狗都听了长须老道的忠告,这才来了这世外桃源,从外面怎么看,都不知这峡谷之中还会有这一方水土!”皮留细细说道。
“二狗和三狗去他老丈人家了!再朝南走六十多里,出了山口,再行十五里,有个村子住了几户人家,姓李,听他们说是从楚国上来的,我们便叫他们的地方叫李家村,他们称呼我们这里叫韩家园。”大家都听得啧啧称奇,听到二狗三狗也快成家了,心里甚是欢喜。
两孩子都已睡着了,芷盈把他们抱上炕头,又去了隔壁一间屋子中收拾床铺,孟楠白玉和桑硕赶了两天的路,也很累了,但还是想听皮留讲这山中之事。芷盈过来催促皮留好让大家早些歇息,白玉孟楠忙拉芷盈坐下道“不急不急,我们还想听听这山中的新鲜事儿!”
“噢!对了,你们怎么会来到这里?”皮留问道,芷盈也同感疑惑。
桑硕低头沉思半晌,遂说道:“我和哥哥随秦王去攻打赵国才知道原来我们兄妹的身世。”
“哦?”皮留瞪大了眼睛。
“我们本是赵国将军桑吉之后,十八年前,秦赵离石一战,父亲兵败自杀,我和哥哥被蒙骜带回了咸阳,并由他养大,蒙骜已死,我想这一切仇恨归根结底都是秦王,所以在秦军班师回朝时去刺杀秦王,被蒙恬阻拦,多亏白玉和孟楠,我才保得一命。秦兵追了我们数里,就没有再追了。我们一直向南走,走过终南山,走过两边陡峭山崖的溪谷,才来了这里,不想在这里竟然遇见了你们!”桑硕继续说道。
“奥,原来桑硕姐姐也有如此凄苦身世。那,如今又作何打算?”芷盈道。
“秦王统一六国,总归天命,”说到此处看了一眼孟楠,又继续说道:“我打算出家修道,不问世事。”
“那蒙恬呢?你和他就这样分开吗?蒙恬还是太无辜了!”芷盈说道。
“我又何尝不是心痛,但是杀父之仇是他爷爷他父亲,我不能,我办不到。”桑硕有些伤感。芷盈也没再问,大家沉默了一会儿。
“不如你们就和我们一起住在这深山之中吧!”皮留说道。
“这大山深处,虽然远离繁华,但幽静自然,与世无争,山中又物产丰富,在这里一样衣食无忧!”皮留继续道。
孟楠说道:“我们正有此意!”桑硕和白玉也微笑附和。
“好!好,好!”皮留提起酒罐往竹子做的酒器里斟酒,孟楠白玉桑硕一个个接上,这一杯为大家今生缘分,为今世离奇恩义,满饮一杯。
“想当年,我们姐妹五人生活在一起,把酒吟诗,和唱风月,如今却,却,”芷盈说道。
桑硕接着芷盈的话道:“想当年,青玉,紫玉红玉,还有尚文,大家是何等的欢快,最后你遇见了皮留,算是圆满,曾经的紫玉变成了芷盈,青玉最后找到了自己的生身父母,现已唤作小双,红玉自小父母双亡,现在还在秦宫之中,尚文……”说道这里,桑硕犹豫了一瞬。
“尚文姐姐可好?”芷盈问道。
“尚文是蒙骜父子安排在我身边的亲信。”桑硕回道。
“天哪!竟然是这样?”芷盈不敢相信。
“白玉和桑硕小姐先在这里住下,我要回秦宫把红玉接来。”孟楠道。
“对!但回来时千万别被人跟上!”皮留叮嘱道。
过了两日,二狗和三狗从李家村回来,也带回来两个年轻女子,自然就是皮留所说的他们的媳妇了。二人分外欢喜,得知桑硕白玉也要在这里住下来,更是欢喜的不得了。
在这山中住了几日,空气鲜新,泉水甘甜,食有野果,餐有山珍,自然仙境已然让这几位陶醉其中,流连忘怀。
孟楠,二狗三狗和皮留这几天上山伐木,准备再盖两间房舍,五六天功夫,两间全木结构的房子已矗立在现在皮留二狗住的房子对面,房顶也盖上石板,又把周围用泥坯围了起来,俨然一个小院,这山中也仅此一家,山外之人也无从知道。白玉桑硕芷盈摘了野果,割了藤蔴,又纺织成布,准备过冬衣物,这一过又是数十日。
孟楠要准备返回咸阳了,白玉桑硕,皮留众人送至山隘,交代孟楠找回红玉即刻回来,孟楠深鞠一躬,牵着黑鬃马顺着溪谷向下走去。几个人直到看不见了孟楠身影,又伫立了一会儿,这才回了山中家院。
孟楠出了溪谷,过了终南山,骑上黑鬃马,直奔咸阳而去。
话说秦王回到咸阳,此时赵国已灭,燕国已灭,王贲从燕国回师北上消灭了赵国公子嘉,桑平已被诛杀。现在已策划灭楚事宜,命赢成将军领二十万大军灭魏,王翦再领六十万大军灭楚。待王翦赢成顺利剿灭之后,想必齐国已经是不战自降了。
孟楠在路途之上已经看到了浩荡大军向东开去,旌旗招展,军哥嘹亮,所唱之歌还是上次攻赵途中孟楠所作。孟楠远远的待大军过后,才上马赶路,这一等竟然是三个时辰。
这一到咸阳,城中已人丁稀少,但凡能去打仗的都走光了,只留下老弱妇孺,伤残幼小住在城中。
自己去了桑硕府院,屋檐走兽,朱门垂帘,回想当年这府中种种情景,真是岁月弄人,已物是人非。独自沉吟道:咸阳一处忆当年,当年蒹葭苍苍,欢笑却已在脑畔,痴呆留恋!
“哈哈蛤!好诗!”
孟楠抬头去看,确是尚文小姐,孟楠道:“原来是尚文姐姐!”
“孟楠哥哥!”
是红玉的声音,话音一落,已至眼前,抱了孟楠一个满怀,孟楠把她抱起在空中打了个回旋儿。
“那天晚上,我在车驾中睡的太死,都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事!听她们说桑硕姐姐刺杀秦王?你也成了乱党?”红玉说道,声音像铃铛一样清脆。
“嘘!”尚文提示她不要大声嚷嚷,以防隔墙有耳。
三人便回了房中,孟楠向尚文道:“桑硕已经放弃了复仇,她已决心出家修道,再也不问世事了。”
“噢!”尚文继续道:“我是蒙恬的表妹,也是蒙老将军在世时被派去陪伴桑硕的,老将军并非桑硕所想我是来监视她的,我也是蒙老将军去世之时才知道事情真相,所以才出出留心,以防发生不测,他们两边,一个至亲,一个情同姐妹,我是谁也不忍心伤害的。”尚文此刻知道桑硕已放弃了寻仇,心里久集的心瘀也随之划开,此时正想与桑硕团聚。
孟楠说道:“这次我就是来接你们的,你们猜还有谁?”
“谁啊?”红玉急切的问道。
“皮留,二狗三狗,还有紫玉!我们都在一起!”孟楠说道。
“好啊!好啊!我也要去!我都想死他们了!”红玉是相当的欢快。
尚文犹豫道:“过些时日,蒙恬灭楚归来,我就要和蒙恬成亲了。”
“哎呀!好事啊!郎才女貌!”孟楠说道。
但尚文还是不咋高兴,又说道:“其实蒙恬最爱的还是桑硕,他老忘不了她,还是我姨夫强制他娶我。”
“噢噢!既然这样,我便在咸阳等蒙恬归来,到时定能打开他心结,一定喝你们的喜酒!”孟楠见尚文怏怏不乐,如此说道。
尚文听得孟楠如此说,又知道他有上天遁地之能耐,也高兴了起来,遂说道:“但愿如此!”
孟楠便在咸阳待了下来,这几日正准备去见公子扶苏,但是又害怕再遇到秦王,要真遇到该怎么办呢?孟楠又在心里细细盘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