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雾,有些玩家确实喜欢根据雾色来判断毛料,白雾为上等,黑雾为下等,有白雾的毛料可遇不可求,而黑雾,虽有一定风险,但不少商人遇到还是会去赌上一赌。
老种的高翠由于密度大,黑雾很难吃进去,所以有黑雾出高翠的说法,然而谁能知道,这乌黑的皮壳下有没有翡翠,那翡翠是种老种嫩,黑雾会渗进去几分?
古家兄妹和殷守,以及店里其他几个客人都围到解石机前,等着看解石,苏青荷则走到另一面墙的墙根继续挑石料。
又是连翻了十几块石料,皆是白花花的芋头梗,苏青荷有些泄气,心道这漱玉坊的石料真是从小梁山运来的么,怎么出翠率这么低呢。
正想着,右手随意放在一块有百余公斤的大块头上,忽然间,脑海中闪现出如汪洋冰河一般的景象,让苏青荷精神一震。
冰种的飘绿翡翠!这么大块头毛料下翡翠竟然占了一大半,老种水头足钢味浓,上面零星缀着几点绿,那绿也是喜人的艳水绿,不含邪色,就像清澈见底的河流中飘着几片嫩绿的叶子,实在是漂亮极了。
苏青荷收回手,仔细打量起这毛料的表面,很寻常的黄沙皮,没有莽带没有松花,就像歪脖子松树下一块供行人们休憩的歇脚石,荒郊野外随处可见这样的破山石。
件头在店里算是大的一类,表现比旁边的两块石料都差了许多,苏青荷心里明白,若不是有异能,她绝不会看这石头一眼。
这便是赌石吸引人的魅力之处,哪怕是钻营几十年的老玩家,也抵不过这运气二字。而那看不见摸不着、被人们趋之若鹜祈求上天施舍的气运,在苏青荷曼若青葱的十指下,已是空物。
苏青荷想过去找傅同祯询问这石料的价钱,忽闻解石机旁的人群爆发出一阵嘘声。
苏青荷走近,只见那被切成两半的毛料里是满满的翠,应该是糯化种,只不过那翡翠上布满了星星点点的黑藓,乍一看,密密麻麻的,直叫人心里发颤。
“这么好的料子,可惜了……”
围观的人们都在说着同一句话,韩修白的眼神有些发沉,盯着那片黑藓,默然无语。
他有预料到可能会出现黑藓,但没想到数量会那么多,像是无数只黑蚂蚁,将整块翡翠都啃食吞没,连扣个戒面都费劲,诚然是一块垮了的废料。
“真叫你说中了,这黑雾一吃到底,是我看走眼了……”韩修白见苏青荷走过来,有些勉强地笑。
“这黑乌沙十赌九垮,你也别太往心里去了,万事开头难,好料子还在后头。”苏青荷温声道,古意古韵和殷守也都纷纷出声劝解,韩修白到底是个要面子的,扬扬眉,又恢复了平日里玩世不恭的二世祖作态:
“一个个都瞧我做什么?本公子八十两银子输不起?你们都有看中的了没?看不中就去下一家,别耽误时间!”
苏青荷刚想开口问傅掌柜那黄沙皮的价钱,只见韩修白陡然失了气魄,定在原地,嗓音带着惊喜:“映岚?”
苏青荷偏过头,只见一个身穿烟罗水纹长裙的女子袅袅踏门而入,身姿绰约,走路的姿势极为端庄,迈出的每一步都像是被丈量过,裙摆随着她的步伐而有规律的起伏摆动,让人遐想翩翩。
女子五官柔婉,但嘴角那抹似是而非的笑容,以及那身冰蓝色长裙,衬出几分雪巅岭花的清冷气质,身上的环佩叮咚作响,苏青荷无意间瞧见她腰间挂着的一物,乃是她相出的那件镂雕翡翠香囊。
苏青荷对这女子的身份有了大概的猜测,应是韩修白正在追求的姑娘。
然而,让苏青荷感到有些意外的是,除了韩修白,同行的其他人仿若对款款而来的女子并不热情,空气中弥漫着怪异的氛围。
古意转过身,当做没看见,继续挑石料,古韵冷冷地哼了一声,也未再去看她,殷守依旧挂着招牌式的微笑,见那女子走近,眼中闪过不明的光亮,笑意加深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