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公版薛仁贵征辽事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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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仁贵得令箭出寨。前至绿水,望东岸有兵看船。仁贵高叫:“船奔西岸,我奉元帅令来探天子消息。”五百人棹船着西岸,急令兵摆渡。未及过得,辽兵东来,把住东岸。仁贵立于上,拈弓箭在手,有三百步远射弓箭,箭不空。辽兵无敢停立。着岸,五百人随仁贵上岸来对阵。辽将出马曰:“我乃渤海人天继鹏也。问唐将何人。”仁贵道:“活捉此贼,必知帝消息。”不曾打话,战一合,把天继鹏生擒之,撒在阵前,着剑尖按住前心:“我不杀你,好生道俺皇帝驾在何处。”那汉言无数句,使仁贵叫苦不迭,道:“来得迟了也,救皇帝驾不得。今被莫离支困你天子于思乡城,此处城小,不禁此围,比及将军到城,必破了。”仁贵不杀天继鹏,令引路,使众兵守把东岸,单马奔思乡城。太宗上城,见辽兵甚大,与敬德曰:“此祸安免。”敬德曰:“不假兵将之力,难出此城。元帅又不知,臣当下城,过阵勾兵去。”帝曰:“卿老矣,焉同榆窠园之勇。”敬德对曰:“臣虽年迈,辽兵尚若婴孩。愿陛下无虑。”言讫,结束了下城,左右开门,提鞭稍马,纵马飞上吊桥,叫阵开着,教太宗立于圆楼上,视见敬德之勇,叹曰:“老人之威不减。”敬德虽入辽阵,未能得出。忽见阵势分开,一骑马杀将入来。迎见来者一人,素袍莹铠,赤马繁缨。敬德迎见,乃问来者:“唐将何人也。”仁贵高叫:“总管,吾乃绛州义军薛仁贵。”敬德曰:“何来。”仁贵曰:“奉元帅将令,来探皇帝消息。”敬德道:“今番这功又是你,更休言,随我入城见帝去来。这里须无张士贵,教君臣两个相见则个。”敬德令仁贵在前,他在后,复撞辽阵。仁贵横戟于鞍,取弓箭在手,左右发一箭,射辽兵堕马,纷纭无数。射的二百步之外,马不停蹄,敬德曰:“吾当年少,也本会这般本事,不用长戟,只凭弓箭,开条粗巷。”二人直到思乡城下。

时帝忧敬德不能出阵,忽见白衣在前,皂袍在后,两骑马直叩城来。敬德扬声高叫:“陛下,城上开门,今有唐将特来保驾。”仁贵问敬德曰:“城上有帝否。”敬德曰:“有”仁贵下马躬身,山呼“万岁”。帝视之,白衣将军,大声叫曰:“昔日梦中所见,正是此人!”帝大喜,道:“一个应梦将军来也。”帝问:“卿姓氏。”仁贵奏曰:“臣乃绛州义军薛仁贵也。臣得元帅令箭,只来探车驾何往,若知端的,便当勾军。臣若上城见帝,恐违元帅令。”帝曰:“不妨。”仁贵曰:“臣为兵卒,未为天子宣,只知将军令,便索勾兵去。”绰戟在手,上马辞鄂国公,撞阵复回。帝曰:“贤将也。”左右开门,敬德入城。仁贵渡绿水就兵来,见元帅具言前事。英公令:“大小诸将,起兵十万,奔思乡城来救驾。”过绿水,正行遇辽兵一阵。有一辽将出马,使偃月刀,自言:“吾乃莫离支弟葛全武,愿求唐将出马。”英公欲问,仁贵出马,不打话,战不到数合,辽将力怯,望阵便走。仁贵赶,那汉便取标枪在手,望仁贵便标,鞍上闪过。那汉只道标枪中,拨马来取。仁贵在阵中生擒猛虎将,不用戟搠,舒两只手,就马挟过来。英公已下诸将睁目而望。撇于阵前,取戟在手,撞辽兵,杀死无数。背后英公领大兵掩杀,辽兵皆走散,直到城下。帝上城,望见唐兵将皆至。帝曰:“朕祸免矣。”不移时,英公至城下,望帝下马欲施礼,事急那能见罪,礼毕,开门放大兵入城来。诸将邀天子至衙内来,帝在御帐方坐,英公恨无门路荐仁贵。天子先言,英公奏:“陛下,乃绛州义军薛仁贵也。”帝曰:“朕已知之,见在何处。”英公曰:“见在御帐外,未得诏旨,未敢自擅。”太宗道:“宣来。”对帝怎生任用。加甚职位。诗曰:平生怀却英雄志,今日白衣朝太宗。

看加仁贵甚官。至帐下,施臣礼毕。帝视仁贵,果然英雄之辈。虽骨格雄威,奈容貌瘦弱。帝问曰:“卿有病否。”奏曰:“臣无病。”帝曰:“既无病,缘何瘦。”奏曰:“臣自临军以来,未尝得饱。”帝曰:“为何。”臣吃一顿饱食,可待十人之飧,既为义军长行,焉有丰容。”曰:“卿所食几何。”仁贵曰:“臣一饭斗米,肉十斤。”帝曰:“朕与御食可充十人三飧,帐下教食。”仁贵谢恩,食之如饿虎啖食,未如此猛,不遗一粒之饭也。太宗曰:“有廉颇之食,亦有廉颇之勇。”帝方议官赏,人奏帝曰:“今有辽兵莫离支,知唐将杀其弟葛全武,亲领大兵来也。已临城下。”仁贵闻报,不辞帝而出帐。英公曰:“真勇士也!帝赐卿食不谢,料未解其礼。”帝曰:“非仁贵不辞而去,必与朕建功。”言未绝,人报薛仁贵领五百军,开城门杀莫离支去也。帝听奏,大喜:“先教薛仁贵吃了茶饭,后看薛仁贵厮杀则个。”领大小众将一发出城。

英公列一字阵未圆,见辽兵早至。仁贵勒马当前,望辽兵三旗头引军前来。约二百步远,仁贵连飞三箭,射三旗头坠骑,使辽兵生恐惧之心。横戟大叫:“我乃绛州薛仁贵也!挡我者死!”独退辽兵东走。移时复回,下马见帝。帝欲赐赏,英公大怒,令左右把下者,推转斩讫。帝曰:“何罪。”英公曰:“吾阵未圆,不得将令,擅求征战,倘若有失,为之奈何。葛苏文虎将也,违将令当诛。”帝曰:“然如此,亦可将功折过。”帝宣仁贵直至马前,对大小总管问:“卿如此骁勇,自从过海,不曾别建甚功。”仁贵自思这里不敢唐突对帝奏,后几时再奏,目视张士贵:“咱两个做不得人情,我须索奏。”“启陛下:臣目前建功者,首杀混天大王董达,九龙门摆阵,上《平辽论》,至思乡城保驾,皆是臣功也。”帝大怒,令左右推转张士贵来,欲见其罪。仁贵奏曰:“非张士贵不荐小臣。”帝曰:“何为。”仁贵曰:“臣曾言:自过海几所建功,臣皆不要,若见莫离支建功后,见帝不迟。小臣今日白衣能见陛下,托陛下之洪福,岂待人之荐也。”帝曰:“乃贤将也。”遂收兵还思乡城。帝加薛仁贵掌兵三千,封为游击将军,三路行军先锋使遥受并州大司马,随薛仁贵五百兵皆赏赐毕,众官设宴相庆。有人报曰:“莫离支亲领兵离城不远列成坚阵,特来搦成。”仁贵立于帐下:“启陛下:愿往出阵。”帝大喜,曰:“壮士也!”帝谓英公曰:“朕此举不称朕愿。英公曰:“当计之元帅。”遂召诸将皆至,谓曰:“此思乡城东有驻跸山,于山下当擒葛苏文,诸将听令便行。东路元帅程咬金、张公谨,西路元帅马三宝、苏定方、武士、裴行俭、李思摩。”英公谓仁贵曰:“理会得么。末后用你,待把莫离支两手分付与你。”曰:“告元帅:愿从将令。”英公道近来洗闻善战,欢喜煞太宗。仁贵曰:“这一阵唤驻跸山大战,怎生拿莫离支。”英公曰:“上将之机,非尔所料。不得吾令,慎勿出阵交战,违令者斩。”仁贵不喜而退。

帝领大兵与英公出思乡城。英公排阵圆,东阵上莫离支出马,唐兵皆纳喊。辽将顶三叉紫金冠,披团花绛狮服,横青铜偃月刀,跨骨轻蹄健马,左右弓挂二,身背飞刀五口。莫离支搦战,帝问诸将谁敢迎敌。李思摩出马,战数合,败。马三宝出,又败。裴行俭出,亦败。连败唐将,帝拍鞍大叫:“伤哉!众将皆老,败于辽将,似此安能还国!”帝言未了,一将高叫:“启陛下:诸将皆老,人丛中须有强的!”道罢,一骑马逆将出去,惊煞太宗,问:“出马者谁也。”鄂国公也。敬德出马,莫离支言:“总管老也,教后生的来者。”敬德大怒:“昔日子牙破纣,莫非老矣。吾一臂常有千斤之力,岂为老也!”飞来取莫离支,交战十合,胜负未分,各归本阵。莫离支又出马搦战,敬德欲出,一将高叫:“总管且慢,非总管不英雄,奈昔日建功多矣,敢借这件功与薛仁贵么。虽不得将令,待活捉莫离支,亦索将功折过。”言讫,一骑马出,素袍莹铠,赤马繁缨,厉声大叫:“贼将莫离支,敢当薛仁贵么!”二将交马,敬德当阵喝采:“我少时一当百夫,老不及仁贵,怎生建功!”莫离支言:“你是谁。”仁贵言姓名,莫离支曰:“无名之将。”仁贵曰:“休说旧日功,今得你可全我大功!”各言讫,交马。二将未分胜负,于辽背后,唐将诸总管却杀将来。莫离支急问阵,与唐将混战。太宗领英公、文武上驻跸山上看。仁贵恐别人夺其功,不放,只缠定莫离支,混战到驻跸下。帝视见仁贵白袍赤马,来往军中如神,帝谓英公曰:“喜得辽东是此虎将。”忽见仁贵赶莫离支直临山下,莫离支挡不得薛仁贵之勇,只办得走。赶上,莫离支绰飞刀在手,仁贵拈弓在手,怎见得。诗曰:刀撇起满空素练,箭飞来一点寒星。

向驻跸山下惊煞太宗,不转眼观个先落马的箭先着刀先中,一个非是先落马,一个是镫里藏身。薛仁贵闪过刀,莫离支躲过箭,再战。莫离支又败,领兵望东走,仁贵领兵赶将来。英公怕仁贵深入重地,遂鸣金收兵。仁贵不采,今番走了莫离支,几时再见。盛赶莫离支。从山后一壁转过两骑马,张士贵在前,刘君昴在后。君昴曰:“总管见么。仁贵这汉番再见帝,其功不小。这里便不得好心的,须索先下手。”劈转兵器,取弓箭在手,曰:“仁贵脑后无眼,兀的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逃。”刘君昴弓箭发,望仁贵后心便射,道:“应弦而着。”射仁贵马后面的箭中左臂,上不曾堕骑。回视,知刘君昴发箭,张士贵在后。一箭射起仁贵心上火来:“二贼匿人之功,更伤吾之命,箭射我不死,一家吃我一戟!”便不赶莫离支,拨马的回来,迎头遂问二总管:“发箭射某者何意。”仁贵欲杀二贼,反复寻思,不如对帝辨之,一骑马奔驻跸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