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用了一整天的时间,我把该送的礼都送到了,还把陈耀杰转到刘书记村里经济发展公司的钱拿出一部分转到工程队的账上。工程队的老板老彭很高兴,答应我过了初八就开工,四个月保证完成。这个彭老板是我在金融大厦时涂钢介绍认识的,当时他正给一个老板带资建一个仓库,经济比较紧张,我利用给老朱回收的账款给他短期周转了一下,时间不长,只有十几天,但大家由此就成了朋友,经常在一起喝喝酒。通过他我认识了一群做工程的人,这些人在我以后的房地产生涯中给了我莫大的帮助。
我这人有个特点,那就是对任何朋友都付出真心,并不介意对方对我是一个什么态度,这样时间长了,我的朋友就不断地多起来。他们互相之间也许心存芥蒂,或者有矛盾,但在我面前却都心怀坦荡。
办完一切事情以后,我又带穆自民的父母和哥嫂到商场,给她妈买了一个金镯子,给她嫂子买了一对耳环,给她爸爸和哥哥各买了一套西装,另外还给她爸爸买了两瓶茅台和两瓶五粮液,给小孩子也买了衣服。她父母和哥嫂都很高兴,一直夸穆自民找了一个好老公。
我们正在商场逛的时候,很巧遇到了阿撒。她和母亲在选购过年的东西,她现在的小厂已经发展到八十多个人了,生意还算好,准备年后再扩大规模。阿撒和穆自民比较熟悉,见面也都是很礼貌地打招呼。但当穆自民和家人远离我们的时候,她还是嗔怪我为什么要和穆自民搞到一起,说:“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为人,现在她一时收敛了,以后难保还会闹出一些什么事情来,到时候你又得受伤害。”
我说:“现在我们也不是真正回到从前的样子,大家现在是合作伙伴,离恋人大概还有一段距离。”
阿撒忧心忡忡地说:“你这人就是心软,几句好话你就不知道北了,早晚有你哭的时候。”
阿撒妈妈正好到卖调料那边去了,我开玩笑地说:“既然你看她不适合我,干脆咱俩凑合一下算了。”
阿撒立刻正色道:“你少来,咱俩是根本不可能的,你需要的女人绝对不是我。”
逛完商场,我又请穆自民一家吃饭,完了送他们回去,这才回家。穆自民和我话别时,神情很复杂地看了我一眼,我只作不见,我想我得好好想想。第二天清晨,我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一看原来是万惠,又瞅瞅表才七点多,我问:“你怎么这么早就打电话给我?”
她说:“现在高速在修路,有好多地方塞车,早点走早点到。”
我开车到陈耀杰的厂门前时,看见万惠和几个工友在门口站着,她提着个包,脚下还放了两个大包和几个塑料袋,好像是些吃的。见我到来,她的几个工友帮她七手八脚地把东西放在后备箱里。
她和几个工友告别,我发现其中的两个有点眼泪汪汪的。我明白,春节到了,这些漂泊在外的打工仔、打工妹肯定想家,看见万惠回家过年,他们心里肯定酸酸的。
车开了,万惠向她的工友挥手,眼睛一直看着外边,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也没有说话。很快,车上了高速公路,万惠依然不说话。车窗外鹏城飞快地远去了,前面展现出一座又一座的青山。我以前生活在哈尔滨,那里是平原,几乎没有见过什么山,所以眼前的一切使我感到很新奇。
我打开音响,一边开车一边听着歌,万惠忽然转过头来问我:“我只是想问你,我和其他的女孩子有什么不一样吗?”
我望着前方,“呵呵,你这么半天不说话就是想问我这个问题啊?”
“你回答我啊!”万惠有点急了。
“呵呵,你与她们当然是不一样的啦,你纯洁、真实、不虚伪!”
“那你爱我吗?”万惠接着问。
我身上顿时有点出汗,期期艾艾地说:“现在还谈不上爱,但是我非常喜欢你,万惠,你应该感觉得到!”
“那你会对我好吗?”
“傻瓜,我不对你好,我会这样对你吗?我会在这样的时候送你回家吗?”
“可是你以前有过那么多的女人,我不敢相信你!”万惠有些咄咄逼人。
“我不一定需要你相信,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我和那些女人有的是有感情的,有的就只是性。”
万惠没再说话,只是眼睛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路变得不好走了,路面经常被封起来,搞得双向行驶的车都跑到一条道上来。在这条路上有好多货柜车,速度极快,两车相错时喇叭的尖锐声刺得人耳膜都疼。万惠似乎有些怕,不停地用手抓住车门上方的把手。
我其实也怕,但在她面前我不能表现出胆怯,于是便讲一些笑话给万惠听。过了会儿,她忽然说要上厕所,我便将车开进服务区。这个服务区不大,在这里加油吃饭的人也不是很多,上完厕所以后,我对万惠说有些累了,不如在这里喝点东西再继续赶路。于是,我们叫了壶茶坐下来。
我和万惠漫无边际地聊着,望着对面的她,我内心忽然充满了期盼。
万惠小我十岁,是我来鹏城这些年里唯一没上床就喜欢上的女人。没办法,谁让她长得明艳绝尘,身材又是那么的窈窕有致,扔在人群中也能被我一眼找到。这女孩活脱脱就是电影里走出来的,浑身还飘着书香。第一眼看到她,我挂在脸上的笑容就僵在了嘴角。据目击证人刘杰后来回忆,我当时的表情就像一只看见了鱼的猫。
我现在都很后悔那个明朗的夜晚,为什么连问都没问就夺去了她的第一次,我想找个机会跟她说声道歉,可到今天也说不出这句话。我喜欢她亭亭玉立的样子,因为是她让我知道女人可以如此美丽。我的直觉告诉我,我们有缘。可是现在,看着对面的万惠,一向健谈的我却不知从何说起。
说着说着,不知道怎么说起女性的魅力来了。万惠问我,“你身边那些女人怎么没有选一个结婚?”
我说:“可能是没顺眼的吧。”
她又问:“那什么样的女孩子你看着才顺眼?”
我说:“相由心生,看着顺眼的女孩子内在也一定很美。而且,我在等一个真正了解我的好女孩到来。”
万惠眼睛一亮,但是很快又黯淡下去,低头喝茶,不再说话。
我喝着茶,心里胡思乱想,看着对面靓丽的万惠,苦涩开始在我的心底蔓延。
车再上路,路越发不好走,路面坑坑洼洼,很多地方都在施工。塞车塞得人感觉很累,万惠见我有些疲乏,就开始不停地跟我说话,以缓解我的压力。
本来我以为当天能打个来回,现在看来,肯定得在那边住一个晚上了。下午三点多的时候,我接到穆自民的电话,她问我什么时候回龙岗,我苦笑了一声,说自己还没有到呢。她在那边顿了一会儿,问:“你今天能回来吗?明天就是除夕了。”
我说:“不好说,看几点到吧,我现在很累,想先休息一下,不然的话开车是很危险的事情。”
穆自民说:“你小心点,不行的话,早点找个宾馆,明早再回吧。”
放下电话,万惠问我,“谁打的电话?”我说是原来的女朋友,她哦了一声没再问下去。
开过这段,路开始好走起来,路面居然有些像高速公路了,车轮在上面上发出轻快的歌唱,我们的心情也开始轻松起来。
万惠说:“晓天,现在已经是五点多了,今晚你就住我家里吧。”
我说:“那怎么好,我还是在外面找个宾馆吧。”
万惠说:“不用客气,我家的房子很大,家里就我父母和哥哥嫂子,有你住的地方。”
我说:“还是不要了,不方便,我知道你们潮汕人,让一个陌生的北佬住你家里邻居会有闲话的。”
万惠说:“那就在我家里吃饭,然后我陪你去找宾馆。”
我想了想,没再说什么,只专心继续开车。
万惠家在一栋半新不旧的房子里,房子不小,是个四室两厅。没什么装修,但是很干净,很有书卷气息。她父母早就在等我们,见到我也很是热情。坐下来聊天才知道,她爸爸是汕头人,一家国企的厂长,妈妈是四川人,在医院工作,哥哥是警察,嫂子是老师。
这个家庭和穆自民的家庭不大一样,很少在我面前说汕头话,大家都以普通话交谈,这使我感到很亲切。穆自民家人总在我面前说客家话,还以为我不懂,其实我听得一清二楚。
看样子,万惠家人已经等她很久了,没喝几杯茶,我们就开始吃饭。菜品很精致,据说是万惠嫂子的手艺,醉鸡、猪胰、冬菜蒸白鳝、芋茸酿带子,还有几个小菜。她爸爸和哥哥都很能喝酒,跟我平时接触的广东人有很大的不同。
由于很累,所以我喝了几杯酒就说要休息了。她父母一再希望我在家里住,我拒绝了,于是她哥哥万华带我去找宾馆。
我没有开车,他哥哥开,他不断地称赞车的性能好。我说:“没什么好不好的,中档车而已,就是有些费油。”
由于我们年龄差不多,于是两人开始东拉西扯。忽然,万华问我,“你是不是跟我妹谈恋爱呢?”
我反问:“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万华说:“你是我妹在鹏城打工这么多年唯一带回家的男人。”
我笑了,“也许吧,我是有这个意思,至于她有没有我还真不知道。”
万华没说什么,放肆地笑起来。而我的心却烦起来,我想起我和万惠唯一的一次做爱,以及那次做爱的后果。我不知道她在打胎以后为什么会忽然离开我,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因此恨我?
做人真难啊,尤其是在鹏城,做个真正的、不叫女人恨的正直的男人太难了!在鹏城这种特定的环境下,性和感情是谁也避免不了的,你在很多时候都无法分辨到底冲撞你的是****还是爱情?
不管我接触过的女人长相如何、气质如何、风情如何,总之,她们在某一时某一刻曾经是我生活中的一部分!但当我躺在宾馆的床上时,我不由问自己,“你现在是不是该安定下来了呢?”
我感觉现在自己遇到了非常大的难题,我不知道在这些女人里到底该选择谁,我不是个可以无视感情、可以真的玩弄感情于股掌的人。
临睡前我给穆自民打了个电话,说了很多连我自己都不信的甜言蜜语,她似乎很感动,而我放下电话就笑了,我忽然发现自己很有演戏的天赋,这边想着万惠,那边还骗着穆自民,真的有点像桑川了。
我去洗手间冲凉,回来看到有两个信息,一个是万惠的,她说她很想我,另一个是阿撒的,是提前发的新年祝福。
我给万惠也回了信息,把我自己塑造成一个深爱她的情种,把我对她的所谓爱情升华前所未有的高度。搞得她一会儿一个信息,我相信,要不是她父母在家,她能马上跑过来跟我一夜销魂。
到十点多,我不得不告诉她,我要睡了,因为我还要回鹏城。她忽然高兴起来,说明早过来跟我吃早餐。
果然,一大早,我还没醒她就过来敲门。我开了门,她一下子就抱住我,我只穿了短裤,她渴望地用嘴唇吻着我有硬胡楂的下巴。我吻上了她的嘴唇,顺便就将她按倒在还带着我的体温的床上。
好几年没有跟万惠运动过了,我显得特有耐力,但终于还是须眉不敌巾帼。
回鹏城的时间比来汕头时要少得多,早上我和万惠分手以后就上了海湾大桥,一路上,我发现从鹏城来汕头的方向还是大塞车,而回鹏城的方向却是异常顺利。没到中午我就到了龙岗。
穆自民很高兴,拉着我到她的房子里面拿了些对联和福字到我的房子里面来贴。平时她是一个很稳重的女人,可是今天却像个孩子。
女人就是手巧,没一会儿就把我的房子弄得焕然一新,搞得我都怀疑这到底是不是我的房子。
正在收拾,万惠打来电话,问我到了没有,我说到了。可能是早上的情绪还有,我打电话时不自觉地流露出些什么,当我放下电话,我发现穆自民奇怪地看着我。
“谁的电话?”她问。
“哦,是我送回汕头的那个女孩子。”我回答。
“你不是跟她有一腿吧,是不是昨天跟她搞上了?”穆自民忽然变得很严肃。
“哪里啊,昨晚上我一直在和你通话啊,要是真跟她搞上了还能给你打电话吗?”我解释道。
穆自民想了想说:“大概是吧,我暂时相信你一回,不过,你不能再勾三搭四的哦。”
我说:“你不要总疑神疑鬼,这样我很累,你也不会轻松,有意思吗?再说,咱俩现在是什么关系?”
“你说什么关系?”她问。
我嘟囔着,“我哪知道是什么关系。”
这个春节假期我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一方面要在穆自民的家人面前装出与穆自民的恩爱,偶尔也和穆自民做做爱,说些不知所谓的甜言蜜语;而另一方面,我每天晚上都要和万惠通一阵子电话,虽然没有说什么海誓山盟,可是大家似乎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好在很快就到初八了,彭老板开始动工,我的那个研究生学历班也开学了。今年开学这么早,也是由于我们做工作的结果。我们给教授们买了些纪念品,他们就答应利用春节这一段时间把一学期的课程都上完,这样,我们一个学期就不用整天跑了。
我还是做生活部长,掌握同学们交来的钱,每天安排教授们的吃喝。还好这些教授也没难为我们,吃了我们的好酒好菜,都让我们顺利地过关了。
上课的过程中,谢豪英想叫我去他公司,我还是没有同意,洪旋真也在催我去她那里做那个营销策划总监。有一天,我和谢豪英去他那个项目看了看,觉得还可以,于是谢豪英劝我,“晓天啊,你总这么着也不是个事,到正规的大公司磨炼一下,对将来的发展是有好处的。”
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就回到龙岗跟穆自民商量。她也觉得,我要是总在龙岗搞这些小项目没有意思,不如出去闯一闯。
是去大公司工作还是去创业呢?我现在的感觉有点像有了外遇,在新欢旧爱之间摇摆不定,旧的并非一无是处,新的也不见得万事如意,不知如何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