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她们都去钓鱼的当口,我打了几个电话。头一个是打给穆自民,因为这两天她一直在工地盯着,我只是下班的时候才去看看进度,她在电话里面抱怨道:“你一上班就忙,你不知道我这里也忙吗?要是早知道你这个样子,就不让你上这个班了。”
我连连道歉,说自己现在来到一个新单位,老板很器重,自己不能不努力做出些成绩来。
穆自民嘴上虽然一百个不愿意,实际上我还是能听出,她就是发发牢骚而已。也难怪,那个报关行要是她不在也真是玩不转。
第二个电话我打给阿玲,告诉她我现在的工作情况。她听说我现在工资能有八千多,还有管理提成和个人提成,感到很高兴,连声说要我请客,我说没问题,问她什么时候,她说:“唉,我还在日本,等我回去再说吧。对了,你现在那几栋厂房建得怎么样了?缺不缺钱?”
我说:“怎么不缺?可是,我不能再向你借了,作为朋友,我只得到过你的帮助,却没有对你有任何回报,我心里不安啊。”
阿玲在那边咯咯地笑起来,“傻瓜,你现在能变成这个样子就是对我最好的回报,你知道吗?你的成功叫我在阿群她们面前好有面子。你知道吗,她们接触的那些小男人除了朝她们要钱还是要钱,买了衣服还要生活费,给了生活费还要房子、车子,反正就是吸她们的血。”
我说:“这也是她们生活的乐趣吧。”阿玲说:“是啊,搞这个有瘾,明知道那是个无底洞,可是她们就是要去填,没办法。我要不是遇到你啊,估计也会和她们一样。”
我笑了,“我可跟他们比不了,至少人家还能天天陪她们,而我呢,几个月都见不上你一次,而且,还不能跟你那个。”
阿玲又咯咯地笑起来,“晓天,你知道吗?和你在一起,我只要你偶尔想起我就好了。至于上床,我看还是算了吧,我怕一旦咱俩有了那层关系,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我沉默了一会儿,说:“阿玲,我何尝不是如此想,你知道,在我心里你是一个多么完美的女人吗?你知道你当初给我的那些资料在我的这些年中对我的帮助有多大吗?在鹏城,你既充实了我的大脑,也在关键的时候几次无私地帮助我。可以说,是你用你无私的爱造就了今天的我,把我从一个失败的东北穷小子塑造成今天在鹏城不用再为一日三餐而奔波的人。在我心里,你像一个大姐也像一个老师,所以,不管我在心里怎样想,我都无法迈出那一步。”
阿玲不再说话,我也不说什么,只是两个人能在耳机里听到对方的呼吸声。我不知道阿玲在想什么,可我感觉到自己的眼睛有些发热。
电话里不断嘟嘟地响,我对阿玲说:“阿玲,不能再聊了,我这里有电话打进来,你从日本回来我们再好好谈谈吧。”
阿玲嗯了一声,收了线。
我再一看电话,有两个未接。一看,是贾方凌和另外一个叫李爱群的女孩的,我打过去,贾方凌和那女孩都说晚上八点就不参加全体的会餐了,自己有事。我知道好事来了,就告诉她们要注意保护自己,别让人家占了便宜,她们都说没有问题。其实,我也知道自己是多余,这些女孩子都是些什么人,都是沙场老将,用得着我瞎操心吗?
其余的女孩子不知道怎么样,我也不好打电话给她们。看时间还早,就到车里把手机充上电,然后找一本杂志有滋有味地看起来。
会餐的地方我是订在了乡村俱乐部的帝轩,是个吃上海菜的地方。为什么选择来这个地方呢?因为晚上这里有好多下手的机会。
到吃饭的时候,只到了六个女孩子,又有两个女孩子被人约出去了,我心里一阵暗喜,但表面上还是表现得无所谓一样,很大度地跟这些女孩子喝酒。
高月说刚才她在瀑布那里遇到个熟人,是台湾人,约她一起吃饭她没去。我问她为什么?她说她很讨厌台湾人。我说:“别讨厌钱就行。”高月扭头看我,“难道钱对你就那么重要?”我说:“不仅是对我重要,对公司也是非常重要。”
高月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你真是个唯利是图的家伙。”
我反唇相讥:“唯利是图是我还没有达到的境界。”
高月指着我对另外几个女孩子说:“你们几个看看这人的嘴脸,不要客气,灌他。一定不要叫他站着出去!”几个女孩子一阵鼓噪。
我急忙求饶:“高月,我刚才那是开玩笑呢!你可千万不要当真,要是我喝多了,回去可没有人开车啊!”
那些女孩子说:“喝多就住这里嘛。”我回答:“咱们出来可是没有这笔预算的。”
高月笑道:“咱们这些姐们儿谁在乎这点小钱啊,今晚喝多了,咱们自己掏腰包住下。行不行?”
那些女孩子一阵叫好。我心里却暗叫不好,这是出来工作,假如真喝多了,可不是好玩儿的。公司里对我找的这批女孩子本来就有很多不同的声音,要是真做不出什么成绩来,恐怕不是我要卷铺盖的问题,连洪旋真也得被我连累。
我找个借口到洗手间给洪旋真打电话,想叫她派个司机来,可是她却关机。打给颜宪义,他一听反而哈哈大笑,“你小子,怕什么,喝多就喝多,大不了明天晚点儿回来。”
我说:“那耽误工作怎么办?”
颜宪义说:“那你现在该算加班吧,能加班就不能晚来一会儿?放心,没人敢说什么。”
我回到酒桌上面,那几个女孩子开始向我进攻。我是什么酒量?几个通关下来,只剩下高月和一个叫周理弘的女孩还有胆量向我挑战,其余的女孩早就知难而退了。
然而,正在我和高月不断碰杯的时候,一个戴眼镜穿白色T恤的男人走了过来。高月对我说:“李总,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黄总。”那人马上鞠躬,一听声音我就知道是个台湾人。互相交换名片以后,我看对方是在公明开塑胶厂的,心里明白,这个就是刚才高月说的那个熟人。
我热情地叫他坐下来,我用眼睛看看那几个女孩子,她们立刻明白我的意思,开始跟他拼酒。那姓黄的台湾人一看就是个好色之徒,不管是哪个女孩子跟他喝,他都说一大堆好听的,话肉麻得让我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我找了个借口到外面去,给那几个女孩子一个机会,试探姓黄的是不是有实力的人。
就在这当口,我分别接到穆自民和万惠的电话,问我在哪里,我回答是在观澜,万惠没说什么,只是嘱咐我少喝点酒,穆自民则一个劲儿地问我和谁在一起,是不是有女人。我说是在工作,工作就自然有女人了。
穆自民说:“你不要犯错误啊,要是叫我发现你有不轨行为我饶不了你。”
我说:“你管得太宽了吧。”
她说:“我不管你谁管你,我有权管。”
我说:“你要是我老婆就有权管了,现在嘛……”
她在电话里问:“现在怎么?”
我干笑着,“现在也有权管……”
正在聊着,高月走出来,见我跟穆自民聊着,就把耳朵凑过来听。我转头避开她,她又故意转到这边来听,很调皮。我匆匆收了线,对她说;“你闹什么闹?”
高月说:“告诉你个好消息,黄总刚才说,他和朋友以前看过咱们的别墅。他现在叫那几个朋友赶过来,咱们一起唱歌,然后再和你谈谈优惠。”
我立刻就像打了吗啡一样,说:“好啊,高月,你有两下子啊!你可帮了我的大忙了,谢谢你。”
高月眼睛盯着我说:“你说姓黄的今天会不会要我和他上床?”
我说:“你要是真跟他上了床,我估计你的别墅就别想卖出去了,这些台湾人什么德行你不明白吗?”
高月说:“我懂了,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办。不过,你刚才说谢谢我,可不要嘴上的功夫,要是成交了,你可要好好谢谢我啊!”
唱歌的时候又来了两个台湾人,黄总介绍说姓什么我也不大记得了。不是我喝多了,而是大家吵吵闹闹的我没有听清楚。
其间,黄总过来问我,如果他买别墅我给打多少折。我说:“我找老板,给你个最低折扣。要是你能介绍朋友来,成交后,我还可以让老板特批少收你一部分房款。”黄总听了很高兴,连着和我干了几杯用话梅调的白酒。
那一夜气氛很是热烈,几个美女陪着那几个台湾佬,搞得他们兴奋不已。我觉得差不多了,就打电话给另外几个女孩,她们的意思都是第二天自己回公司。这边大家又很热烈,我也不好说就这么散了。
正唱得高兴,颜宪义打电话问我在干什么,我说在唱歌,他说:“我和两个朋友在吃消夜,你要不要过来?”
我回答:“算了吧,我现在还在观澜呢,再说明天我还要把这些女孩子带回去。”
颜宪义笑道:“你一个人对付十个小妹妹,身体吃得消吗?”
我没好气地说:“靠,十个?现在是一个都没有啊,人家都和目标在一起,我老哥一个人干瞪眼啊!”
颜宪义忽然正经起来,说:“晓天,我不知道你现在究竟搞到什么程度了,快点搞进点儿钱来,公司现在就要揭不开锅了。”
我说:“我何尝不急?可是事要一点一点地做,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啊。”
颜宪义说:“我明白,可我还是要催你。因为,你现在是最能解决问题的人了。”
放下电话,我一阵发呆。脑子里一片空白,似乎对外界没有什么反应了一样。
第二个电话是贾方凌的,她很急地问我,“你回去了吗?”
我说:“没有,我已经在这里开了房。”
她说:“你现在来别墅区这边,我的一个客户要和你谈谈。”
我说:“太晚了,明天不行吗?”
她说:“我这个客户看了我们别墅资料很感兴趣,他现在已经在观澜买了一套,作为长线投资,要是价位合适也想在我们那里投资。”
我想了想说:“这样吧,你明天把他带到我的办公室,我亲自跟他谈好不好?我相信,我一定能跟他谈好的。”
贾方凌说:“那好吧,不过,我明天要陪他一起去,早上就不能按时打卡了。”
我笑了,“没问题。”
第三个电话是穆自民的,她又问我在干什么。我说刚唱完歌出来,她说:“你还有心思唱歌,刚才工程队的彭老板打电话说,他工地的几个工人被治安队抓走了,说是没办暂住证。”
我说:“这事你也找我?直接打电话给刘书记不就完了吗?”
穆自民说:“我不愿意理他,最近他总打电话给我,我看他不怀好意。”
我说:“那好吧,我打电话给他。”
我打了电话给刘书记,他说是小问题。接着他问我有没有空,想星期天一起吃个饭,我说可以,他说要带你女朋友来哦。听到这话,我明白穆自民说的话不是空穴来风。
第二天一早,一个电话打进来,我一接,是阿玲的司机,他在电话里说阿玲叫他送二十万现金给我,问我在哪里。我心里一阵感动,阿玲总能在我最需要的时候想着我,而且是给予最实际的帮助。本来我不想收这笔钱,可是想到那天彭老板说要进低压电器了,想想还是叫他把钱给穆自民送去了。
吃过饭,我带着一群女孩子回公司。在路上,我吩咐她们要把昨天的工作进行一个简单的总结。女孩子们都说怎么那么麻烦啊?我正言道,这就是公司,无论你干什么一定要书面记录,这是规矩。女孩子们没有办法,只好勉强答应了。
车一进公司的院门,正碰上工程部和办公室的几个人在那里闲聊。见我载着一大群女孩子回来,就用一种很异样的眼神看着我。我明白那眼神里的含义是什么,可我用不着和他们解释什么。有时候你越解释反而越说不清楚。不过,我还是礼貌地跟他们打了招呼就进了办公楼。
我还没坐下,王惠就跑过来,“李总,你昨天带那些新员工出去啦?”
我说:“是啊。”
王惠娇嗔地说:“你怎么没带我去呢?”
我说:“车上没有空位了。”
王惠忽然把嘴凑到我的耳朵旁,神神秘秘地说:“你不知道,昨天你们走了以后公司里就像开了锅,都说你……”
我把脸往旁边一闪,说:“随便他们,我无所谓。”
王惠见我如此,也感觉不妥,忙正容说:“李总,我是怕你吃亏,这个公司复杂着呢。你一个新来的,要注意啊。”
我说:“谢谢你的提醒,要没有什么事你就出去吧,我还有事要处理。”
王惠似乎很不情愿地走了,我打电话给穆自民,问她钱收到没有,她说收到了,不过口气却显得很不耐烦,我以为她是有什么事情,也没在意。接下来,我又告诉她这笔钱要抓紧时间付给彭老板,而且要催促彭老板抓紧时间赶工。穆自民一直嗯嗯地答应,也不说什么。
正打着电话,洪旋真走进来,见我在打电话就想转身出去,我急忙摆手示意她坐下,她迟疑了一下,在我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我放下电话给洪旋真倒了杯水,问:“有事吗?”
洪旋真吞吞吐吐地问:“你昨天干什么去了?”
我笑了,“难道你也跟公司里的那些人一样,怀疑我泡妞去了?”
洪旋真说:“那倒不是,只是有人议论你,我心里不舒服。”
我说:“洪总,我理解你,我的一举一动其实也代表了你,在别人看来我毕竟是你的人,我要是有什么行为不妥,对你影响也不好是不是?”
洪旋真接过水,慢慢喝着也不看我,只说:“你知道就好。”
我正想跟她说说下一步的想法,高月忽然打电话过来,说她和黄总已经在售楼部的大堂里面,希望我能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