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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相遇

这九年中,荆水淼身边除了住在一起的姑姑一家人和篮球之外,他又认识了一个小的女性朋友——一个日后让他刻苦铭心的人——高巧儿(本书的女主角)。

说道这两个人的第一次相遇,还都与那座柯山有点关系。

自从那天荆水淼用一小竹筒的泉水救了小跟班鲁寒泉母子俩。——有兴趣的请看外篇《仙泉和鲁寒泉》

龙双双当时也尝了一小口,马上就哭着闹着她再也不喝井水了,非得让荆水淼天天给她整泉水喝,连荆赛凤打她都不行。

可是,那泉水岂是一般人人能喝到的,要不是机缘使然,荆水淼说不定那天就回不来了。

幸好,鲁大爷提出了解决的办法。

当地人都知道,柯山的对面有座当地人叫做萧山的高峰上就有一眼不错的泉水。

众人好说歹说,而且鲁水牛自告奋勇地爬了一趟带回来一些泉水让龙双双亲口尝了尝,她这才勉强答应了

萧山其实也不好上,一般人没把子力气还真是上不去。

萧山没有柯山那么茂密的林木和荆棘,可爬起来非常费时间,且山势太陡,带下来的泉水就不会很多。

那次鲁水牛就是天刚蒙蒙亮就上去的,到了晌午了才回来。

泉水是好喝,可它毕竟没有柯山上那眼泉水神奇的功效。所以荆高两村的人虽然都知道这眼泉,但是真敢上去的不是么有,可是谁也不能把它真当普通的饮水那样喝啊!

谁也没有把龙双双的小公主脾气当真,想着她毕竟是小孩子,过了新鲜劲就会忘了。

可荆水淼当真了,他每天天刚朦朦亮就背着家里所有能装水的家什,一个人跑上萧山去取泉水。

当然,荆水淼这么做也不是只为了讨好龙双双。

那筒仙泉水不但救了两天人命,而且自己当时所受的外伤不到半个月就好了。

荆水淼心里便想:既然人喝了泉水,有那么多得好处,不如让自己的亲人都喝上。

荆赛凤看到这个孩子早上出去还好好的,中午回来的时候全身的衣服就破破烂烂的了,那还不明白,心想实在太危险,也拦阻过他。

可你晚上把门锁住,他就为了趁你不注意起得更早,在龙双双的协助下天不亮就溜了出去。

你把装水的东西都收了吧!

没关系,萧山上满山都长的是竹子,他拿着柴刀自己到山上砍一些竹子做成了竹筒。

当荆赛凤早起见不到荆水淼,四下寻找他的时候,他却已经穿着那身已经破烂不堪的刚刚才补过得的衣服,浑身踢里哐啷挂着竹筒回到了家中。

一回到家,荆赛凤就看到女儿高兴地喝着甘甜的泉水,而一旁的荆水淼在那里不停地傻笑,她就知道自己再也阻止不了这个性格跟她一模一样的侄子了。

于是,荆赛凤也不再阻拦,而在当天扎破了十根手指头之后,荆水淼穿上了一件用粗布做的衣服—专门爬上的时候穿,还千叮咛万嘱咐他以后一定要天亮了再去。——(女中豪杰可是不擅长女红的,这是她缝制的第一件衣服,所以更加难得,连姑父都没有穿过姑姑亲手缝制的衣服。)

由于天天去,他对于那里的环境更加熟悉,来回的时间自然也就越来越短,而且,腰腹力量变得更强,身体的平衡感的把握和耐力越来越好。

古话说得好,有得必有失!

为了预防因为天气的变化而上不了山,荆水淼每次下山时带下来的泉水很多,长年累月的高负重,也许就是他长不高的另外一个原因吧!

※※※

和高巧儿相遇,是在1991年,那一年荆水淼才12岁,高巧儿才6岁。

那是一个东去春来寒冷的早上,荆水淼像往日一样带着东西早早的出发了。

通往山上的那条不算路的路是在高老庄那边,荆水淼一直出了村口的走向了萧山。

来到山脚下,荆水淼就听见旁边的那片竹林里传来一阵砍竹子的声音。

他心里有些奇怪,这么早,平时也没见有人在这里,但他也知道自己名声在外,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就准备上山。

谁知,他刚转身,就听见“哎呀”一声惨叫,接着像是柴刀落地的声音,之后就在也没听见任何动静。

荆水淼听那个叫声,好像是个孩子的声音,就有些担心,想了想还是决定去看一看。

来到近前,借着微弱的晨光一看,虽然看不清眉目,没想到居然是个小女孩,不知是不是扭伤了脚踝,她低着头咬着牙,一声也不吭。

旁荆水淼看了看她四周,旁边只有一颗竹子上面有些浅浅的斫痕,旁边也就散落了一些竹叶,看来这个小姑娘比较倔,力气明显还是不够啊。

小姑娘一看到荆水淼一个人走了过来,有些害怕,大概是想挪一挪身子捡起那把柴刀,却不想牵动了痛处,这回她实在是忍不住痛了,哎呦的喊了一声。

荆水淼也不说话,一把捡过柴刀看了看,刀倒是磨过,但是明显是功夫不到家。他就在四周翻了翻,找了块还算凑活的石头,先磨起了刀。

那个小女孩被他的举动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不吭地抱着根竹子瑟瑟发抖。

石头不合适,但架不住荆水淼的力气大,那把破柴刀很快就磨好了,他拿刀顺手就砍向了——当然是竹子了。

……

砍好了一堆竹子,捆好放到了小女孩的跟前,荆水淼扭头问她:“这些够了吗?你自己能回去吗?”

“够……够了,我……我能自己回去的,谢谢你了!能把柴刀还给我吗?”小姑娘虽然看出荆水淼是在帮助她,但还是有些怕,怯生怯语的。

荆水淼二话不说把柴刀插入了那捆竹子,转身就上山去了。

如同往常,荆水淼取了泉水下得山来。在经过那片竹林的时候,早上那个小女孩孤独而无助的身影始终萦绕在脑海之中,荆水淼就不由得想起了六岁之前无助的自己,心中就有些放心不下。

荆水淼又钻进了那片竹林,四下看了看,没想到那个小女孩真得还没走。

之后,荆水淼就把她和那捆竹子都送回了她的家,也知道了她的名字——高巧儿。

去她家的路上,一路背着她的荆水淼感觉得出这个小女孩身上单薄的衣裳,自己心里也不好受。

而高巧儿刚才见荆水淼要背自己时,心里有些抗拒,也有些羞涩,可是她一旦靠在他那宽阔而结实后背上,那一瞬间她完全忘却了全身的疲惫、疼痛,还有山里那阵阵刺骨的冷风,早已被冻僵的身体也被荆水淼身上传来的热度慢慢地融化。

那一刻,高巧儿感觉自己如坠梦中,自己好想就这么趴在他宽阔而温暖的肩头陪着他永远走下去……

可是,任何的道路终有尽头。

到了高巧儿的家,荆水淼却碰到了不愉快的事情。

也不怪人家没礼貌,也怪荆水淼自己‘声名远播’,荆郭两个村子没有不知道他是个扫把星的,一见是他立刻把他撵了出来。

“死丫头,让你干点活,这么晚回来就不说了,怎么还敢把那个扫把星招回家……”高巧儿的母亲顺手关上门,立刻就能听到她那女高音的嗓子在大骂高巧儿。

可是,这毕竟是人家自己的家事,荆水淼无奈的摇了摇头,苦笑着转身离开了高老庄,回到了自己的家。

说实话,两人第一相遇,彼此连长相都没看清,荆水淼只记住了小女孩那双亮如繁星的大眼睛,而高巧儿也只记住了他宽厚结实而且温暖的背膀。

回到家中,荆水淼老是觉得自己会不会连累人家女孩子受苦,实在忍不住了,就跑到鲁大爷家,向鲁大爷打听了一下。

“哈哈……!小五,你今年才多大啊!这么快就想娶老婆了?”鲁大爷一听便哈哈大笑着调侃荆水淼,这时调侃他的鲁大爷去不想自己一言成真了。

荆水淼幸亏天生的脸黑,如果是个奶油小生,那非得羞成了关公不可。

鲁大爷大笑了一阵,见荆水淼还是一副表情,便告诉了他高巧儿家的境况。

原来高巧儿的家和鲁大爷差不都,他们家也属于独门独户,家里几代单传,现在一儿三女,两个大女儿已经嫁人,儿子今年同荆水淼一样大,不过是个傻子,小的就是高巧儿。家里穷得是叮当响。

至于高巧儿之所以会起这样的名字,倒和荆水淼有些相似——她生在七巧节。

荆水淼心里这才明白,难怪高巧儿一个6岁的女孩子就出来砍竹子准备编些竹筐卖点钱。

他便说了那天的事情,说完便问:“鲁大爷,你说我不会连累她吧?”

“傻孩子,这些话你以后就不要说了,那些话都是无知的人才会说的。初一和他娘不就是你救的吗?不过,那孩子的事始终是人家的家事,外人不好管。对了,你不去看看初一,这娃娃现在可是光喝你带回了的泉水了。哈哈……”鲁大爷说到最后也不得不岔开了话题。

那以后,荆水淼还是天天上山取泉水,天天还是能遇到高巧儿,不过两个孩子各怀着心事,彼此都不说话,荆水淼默默地帮高巧儿打一捆竹子。而高巧儿则帮他把破了的衣服补好——一个6岁的小姑娘居然比荆赛凤的手艺好……

※※※

要不有人们总说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事实的确如此。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了三年多,到了1994年,8月30日这一天早上,也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了。

一如既往,荆水淼打完竹子捆好放到高巧儿身边,轻轻说了一句:“明天,我就不能来了!”他见对方没有吭声,便转身准备离开。

“我知道,听说你考上县一中了,恭喜你了。这些年,谢谢你了!”身后传来清脆的声音,好像枝头喜鹊的叫声一样动听。

荆水淼转过头挥了挥手,大步流星出了竹林,却看不到高巧儿眼角滑落的寒星不断地随风散去……

明天,荆水淼和龙双双就要到上县一中报道去了了,两个孩子终于要暂时脱离大人的羽翼,正式步入学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