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突葛速十多年经营的大金南大营就这样被张孝纯和林育容占领了,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机缘巧合,谁能想到曾经在战场上冲锋陷阵,东挡西杀的老将军完颜突葛速竟让死在林育容这样没有名望的人手中,而且是那样的惨,身上到处都是羽箭,仿佛一个刺猬,林育容一边带着人清点战场,一边对张孝纯说道:“让山甫把这个胜利的喜讯告诉西门大王,如何?”
“告诉他,会不会把他吓着?”张孝纯面无表情的说。
是啊,手上沾满了这么多女真人的血,却要去见女真人的皇帝,想必这位胆小的大王面对这样的现实还不昏了过去?
“大王仿佛不是这个打打杀杀的世界的人,但是我们必须让他学会适应!”林育容坚定的说道。
听了林育容的话,张孝纯觉得确实有些道理,尽管西门小宝的几声义父让这个没有正常儿子的老人真的想把西门小宝当作亲生的儿子来看待,但此时,张孝纯也想到得让自己的这个义子接受些历练,否者百年之后,这个大王能否在这是残酷的世界里活着,还真的是一个问题。
“山甫!”张孝纯示意身边的兵士去把山甫喊过来。
此时的山甫冲进了南大营的兵火库,南大营的兵火库里面不仅有刀枪,还有很多火器,这些火器有些是在与南宋作战的时候缴获的,有些是完颜突葛速在与山贼的作战中缴获了,其中有一些火炮已经生了锈,山甫看到这些东西很亲切,正让自己的亲兵把他们抬到自己的营房中。
“原来在营造自己的军火库啊,张相喊你,快去吧。”赵震在外面喊着。
山甫临行前,张孝纯特意嘱咐他要实话实说,如果西门小宝很害怕的话就让他回行台来,大不了他那把老骨头不要了带着队伍和西门小宝一起上太行山打游击,山甫当然没有想到会有那么严重的后果,只是觉得眼前这位老头在开玩笑,山甫没有直接去找西门小宝,而是先回到自己的营中安排自己的兵士们要多抢战利品,留着以后扩充军队用,几日后才骑上快马,去追赶西门小宝。
春红拿到了银库的钥匙,那几天安元鼎的银子和南大营的银子都运到了,加起来有三千多万两,行台衙门的银库原本就是大宋户部的银库,原本是空荡荡的,一下子满了起来,穷人家出身的人当然没有看过这样多的银子,他让辛弃疾安排兵士日夜看守的同时,还告诫大家要富日子穷过的道理。
“就是不想给钱嘛,还讲那么多道理。”赵雷有些抱怨的说道。
“那怎么办,穷过呗,过些天我们都要扩充军队,不知道该在什么地方弄钱呢。”赵震也跟着说道。
“想尽一切办法弄物资啊。”
“这些天都差不多了啊。”
“衣服,衣服我们还没有弄呢,那些死人的衣服!”
“高,实在是高啊!”
上万的兵士开始在死人堆里脱死人的衣服了,脱完了的,就仍在南大营外的山坡上,后来张孝纯看到了又让他们扔到大河的冰面上,总之,接下来的几天南大营外到处都是腥臭的气味,山间的野狼野狗、天上的秃鹰在冰面上盘旋不绝,尤其死人的血、骨头、内脏被这些禽兽弄得到处都是,让人看着,不觉毛骨悚然。
这些天的天气都很好,白天阳光煦暖照在十余万光秃秃的尸体上,在雪水的浸泡中一个个都有些变大,等到了晚上,寒风袭来,人的表皮在寒风中收缩,发热的内脏还在膨胀,结果到处都有砰砰的声音,随着那声音,在黑暗中,内脏和黑血的四处飞溅。
白天的时候,雪有点化了,象酱油一样的液体在冰面上流动,在这酱油色的液体中,还能看到人类的白骨。
在河的边上,完颜紫和关雄在河边走着。
“战争真的太可怕了。”完颜紫感叹道。
“公主只是看到了战争的一面而已。”关雄笑着说,“没有战争就没有王侯,有王侯就必须有战争,这场战争必将孕育更大的战争,产生更大的王侯,甚至皇帝。”
“什么?皇帝,你是说有人要反对我的父皇?”
“当然没有,如有有,也是公主的相公啊。”
这话很乖巧,完颜紫听完后也不在追问。
“那关先生,你是如何看待战争呢?”完颜紫问道。
“战争就是生意啊,我多么希望,这个世界有一半的人打仗啊!”
“为什么是一半的人?”完颜紫接着问。
“如果都打仗,就不会有人用钱来买武器了。”关雄笑了笑。
在商人的严重,战争也不能没有节制,否者被破坏透了的民生将无法完成武器费用的支付,到那时,关雄恐怕再也不会去生产什么武器了,而是加入了盗抢的行列。
“战争真的好吗?”
“说不上,我是靠这个吃饭的,整天都在研究这个,我也想,如果有一天世界上的人不在通过刀枪来解决问题的时候,那时,我就该失业了。”
谈着谈着,一只由兵士组成的车队推着车子,缓缓的从完颜紫和关雄队伍的后面穿了过来,看着车上装的东西,大多是一些日常生活的物质之类,没有其他的什么特别的。
关雄看了看,原来那队伍领头的正是林育容。
“林将军,看你拿的这些东西,好像是搬家啊!”
“是啊,行台从来没有驻扎过这么多的军队,有时候我也纳闷那大宋号称的八十万禁军到底驻扎在什么地方,为了给其他人腾出地方,我还是搬进南大营比较好。”林育容回答道。
完颜紫看了看南大营外的白骨和发了臭的尸体,不觉有些恶心。
“关先生,将军府的图纸怎么样了?我看你和公主还是早些动身吧。”
“我已经安排人去了,拿了公主的令牌,估计临洮的府尹会配合的,这一两天信回来我和公主就去,林将军可要多派人马保护啊。”关雄说道。
“少主说至少要派两千人马保护先生,先生也可要多带些卫士去啊,听说那个地方土匪横行,西夏大宋的边军有时候也会出来强掠的。”
当然会派人马,关雄这个商人的话岂能全信,派人马重要的是保护公主。
…….
林育容的军队缓缓的进入了南大营,没几天,收拾停当的南大营的上空,飘起来大旗,上面两个斗大的字“西门”。
…….
归德府内。
“张大人,听说行台衙门剿灭了安元鼎。”
“李统治,那安元鼎的文书呢,我们给安元鼎的信件?”
“估计都被他们拿到了。”
“听说尚书的派他的义子亲查各地州府与安元鼎的关系!”
“这下要完蛋了啊!”
“还好,那个少主是行台尚书的义子,他父亲原本是谯县的县令。”
“那个辛赞?”
“对,就是那个喜欢钱财的那个。”
……
西门小宝走后,行台的大小事务都有张孝纯来办理,这倒不是因为张孝纯是西门小宝的义父,而是因为张孝纯本来就是行台的右丞相,官位仅仅低于西门小宝。
就在剿灭安元鼎的那几天,张孝纯唯一的儿子在睡觉的时候不小心蹬掉了被子,而那天天气奇冷,第二天一早,张孝纯的家人才发现张公子在床上被活活的冻死了。张公子虽然智力和肢体有些不便,但是把被子捡起来的能力还是有的,但是他没有捡,不知道是当时没有力气还是就是想离开这个世界,这个事情,恐怕只有离开的张公子才说得清楚。张公子的面相非常安详,满面笑容,笑得非常灿烂,仿佛阳光下照耀的沙滩-大概被冻死的人大抵如此。照顾张公子的丫鬟哭得满脸是泪,一方面是张公子对他非常好,另一方面是怕张孝纯责罚。张孝纯感到自己的儿子不愿意活在这个世界上,这样残酷的世界,容不下他那样一个不健全的人,或许张公子离开时的内心,是这样想的。
“起来吧,我儿的事情不怪你!”
不怪那丫鬟,那就是怪这个世界了!
张孝纯让人从简的办理了张公子的丧事,自己来到了行台衙门,西门小宝离开了,他便自己做到了正位上,这是,辛弃疾走了进来。
“张相,义父走时还给我些任务,让我办理各地火耗之事,不知道应该如何办理才好!”
辛弃疾很谦卑的问着张孝纯。
“你的义父是我的义子,你的事情我会当成我自己的事情办,我把我的军队都交给你,你认真带好他们,将士们将来的功名利禄全在你的身上,行台内的事情,我来办,我要给我的义子弄来民心和银子。”张孝纯没有等辛弃疾回话,就把衙役喊了进来,让他们在城内贴榜,明天要办理行台内几年的冤狱。
……..
大街上,几个乞丐拿着破损的碗在街上乞讨。
“贴告示了,看看写的什么?”
“安元鼎人等已经服法,大家若有什么冤情明天一早可到行台衙门申述,西门大人现场办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