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月温文尔雅,仪态万方,既雍容华贵,又不让人觉得拒人千里之外,虽然神态之间总有一股淡淡的寂寞,却更增添了几分神秘之感。见到越等人,她没有急着让他们展示武功,反而赐了座,跟他们闲聊起来。
“你在外面游历多少年了?”应月淡淡的笑着,很随意的问道。
越一本正经的拱拱手:“回太子妃,我在外有三年多了。”
“三年啊,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应月点点头,随手将茶杯捧在手心里,目光似乎在看着缭缭的茶雾,又似乎在看越,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不知道你都去了哪些地方,我一直在华胥城里呆着,从来没有出去见过世面,对外面可是好奇得很呢,你给我讲讲吧。”
“是。”越侃侃而谈,开始说起游历的所见所闻。其实她哪里有什么见闻,她从小就勤于修炼,根本没有游历过,所有的经验,要么是听来的,要么是神殿的书上讲的。面对应月看似随意的考问,她倒并不心虚,想来应月是个大家闺秀,能有多少见闻?就算她说错了,恐怕她也不知道。
岳云一直在用眼角的余光看着应月,他看到应月的嘴角慢慢的翘了起来,便感到了一丝不安。越说的东西,他分不出对错,但是从应月细微的表情上,他看出了一些端倪。
“嗯咳。”岳云攥起拳头挡在嘴边,佯作不适的咳嗽了一声。
正在观察越的应月将螓首转了过来,面沉如水的看着岳云。越却暗自松了一口气,庆幸岳云这一声咳得及时。虽然她没有看出应月的表情变化,可是她有控心术,对应月心理的变化却是了如指掌。她讲了没几句,应月的心中就生出了怀疑,让她大吃一惊。她讲的这些,虽然不是亲眼所见,但却是真人真事,应月怎么会一听就听出破绽?难道她正好去过她说的那些地方?她虽然这么想,可是却无法去问,只好硬着头皮编,越编却是心里没底,表面上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常,其实心里早就打鼓了。
“怎么了?”祝融正听得入神呢,对岳云突然咳嗽一声打断了越的龙门阵十分不满。
“身体有些不太舒服。”岳云歉然道:“请太子妃见谅。”
“无妨。”应月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啜了一口茶,平静的看着他们。
“你怎么了?”祝融关心的问道。
“没事,可能受了点凉。亏得她昨天帮我治了一下,已经好多了,本来说今天再给推拿一下的,没想到……”岳云不好意思的看着越笑了笑:“你能不能快点结束,马上回去再帮我推拿一下。”
越如释重负,连忙点头:“没问题,反正我那点见闻也讲得差不多了。”
祝融一头雾水,岳云什么时候病了,还要越帮他推拿?越什么时候会推拿了?
应月轻声一笑:“既然如此,我们就另外找机会再聊吧,还是治病要紧。”
“多谢太子妃。”岳云躬身致谢,和越等人一起告了辞,退出了房间。
侍女关上门,目光转向太子妃:“小姐,他们有问题?”
应月摇了摇头:“我只是有些怀疑,但是还不能确定。这个女武士讲的东西,我也不是太熟悉,总觉得她说得过于空泛,不象是亲身经历的。本想再听一听,没想到这个云……”
“小姐,这个云不规矩。”侍女沉着脸,一脸的煞气:“他虽然没有正眼看小姐,可是我能感觉到,他一直在注意小姐的一举一动。”
应月的黛眉一皱,沉吟了片刻,却又没有说话。
“云,你真的病了?”祝融一边走,一边拉着岳云的手臂,连声问道。
“嗯,我受伤了。”岳云苦着脸点点头。
“哪儿受伤了?”祝融吃了一惊,跳到岳云面前,紧张的打量着他,关切之情毫不掩饰。
“哪儿受伤了?被狗咬了。”越忍住笑,一本正经的笑道:“被一只漂亮的小狗咬了。”
祝融这才明白过来,脸腾的红了,羞涩的扭过身子,嘟着嘴不吭声了。
“嘿,小祝融什么时候这么害羞了?”越不依不饶的逗她。
“哼,不跟你们说了。”祝融板着脸,不高兴的瞟了一眼岳云,又看了一眼越:“你们合着伙的骗人。”
越一声不吭,直到进了房间,关上房门,这才拉着祝融坐到桌边,长长的松一口气:“不是我们要合着伙的骗你,他是帮我解围呢。”
“解围?”
“对。”越心有余悸的点点头:“我说的那些故事,应月不信,她怀疑我的身份。如果再说下去,我肯定会露出破绽,亏得云及时的打断了我,要不然,我还真不知道怎么收拾呢。”她犹豫了片刻,又摇摇头道:“这水族的女人果然狡诈,我讲的这些基本都是确有其事,居然还是瞒不过她。祝融,从现在起,你尽量不要一个人与她独处,要不然,你迟早得被她套出真话来。”
祝融听越说得严重,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越向来以聪明著称,她讲的那些,自己一点也没有听出问题来,如果连她都瞒不过应月的话,那自己更不是应月的对手了。
“嗯。”
“对了,你怎么会知道她不信我?”越好奇的看向岳云:“难道你也会控心术?”
“我不会什么控心术。”岳云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轻松的笑道:“我只是会察颜观色而已。”
“察颜观色?”
“对。高手对决,往往一招定胜负,注意对方的表情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只有能从对方的表情里分析出对方下一步的意图,你才可能抢占先机。”岳云放下茶杯,平静的看着凝神细听的祝融和越:“所以,高手不仅要观察对方的神情,还要伪装自己的神情,尽量不让对方发现自己的意图。这个时候,就更需要对对方神情的细微变化了然于胸,不仅要看得清楚,还要能分出真假。”
“你是说,太子妃的脸色有变化?”越蹙起了眉头,细细的回想了一下:“可是,我也一直注意她的表情,没有发现她的异常啊。”
“你有控心术,不需要观察别人的表情,所以,你虽然在看,却不是用心在看。”岳云哈哈一笑,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嘴角:“她这个地方动了三次,你注意到没有?”
越茫然的摇摇头。
“亏得你有控心术,要不然,你被人看光了还蒙在鼓里呢。”岳云老气横秋的拍拍越的肩膀:“真是呆人有呆福啊。”
越愣了一下,顿时火了。身为火神殿的第二位人号,从来还没有人敢跟她这么随便呢。她腾身而起,一抬手,拨开岳云的手,沉下脸道:“小子,你太放肆了。”
“是吗?”岳云很诧异的看了她一眼,用一种怪异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她,过了好一会儿,突然笑了:“现在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被人看出破绽来了吧?”说完,起身就走。
祝融被他们说得糊里糊涂,看看岳云,又看看脸色很难看的越,过了好一阵,才胆怯的问道:“越姐姐,云说什么呢?”
越咬着牙,心不甘情不愿的坐了下来,用力的在桌上拍了一掌:“这小子说,我一直没有把自己当成真正的女武士,所以才被应月看出了破绽。”
祝融还是没明白,可是见越的心情不好,又不敢再问。她想了想,轻手轻脚的走开了,不敢问越,那就去问云吧,正好要他把刚教给越的那几招教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