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看到的就是疲倦地靠着桌子打盹的张怀袖,手掌支着脑袋,下巴一点一点的,不用想,我知道这个女孩一定不放心而守了一夜,额上压着的冷毛巾也一定是她所为。
额上丝丝清凉沿着血液深入我的心底,这一刻,我有着淡淡的温暖和几乎反胃的深恶痛绝。
何必呢?谁都不欠谁,谁都不爱谁。
我泄恨般甩开贴在额上的毛巾,在扔出毛巾的那一霎那,竟然有好像叫做愧疚的情绪抓住了我,最后,我还是收回了手臂,紧紧地将毛巾攥在手里。
我坐了起来,头脑晕眩,四肢酸软,我试了试,却没能跨出下床的动作,看来,我还是小看了病毒的威力。
“清风,你醒了,你终于醒了,你发烧了,好烫,吓死我了,如果你再不醒,我就要送你去医院了!”张怀袖站了起来,像只小兔子一样汲着拖鞋吧嗒吧嗒地跑过来,爬上了上床的梯子,伸手摸向我的额头。
我冷眼看着她的靠近,不表示感动,也不排斥。
“还好,还好,终于退热了,清风,真的好吓人呢!如果不是半夜听到你的哭声,我就没办法发现你发烧了!”张怀袖拍了拍胸口,将被子拉起来一直堆到我的胸口,我像个没有生命的娃娃被她摆弄,不出一语。
“是不是很难受?都哭了呢!”张怀袖吐吐舌头,还好温度降下去了,“我有买了粥,端给你喝!”我靠着墙壁,身前是温暖的棉被,脊背却冰凉一片。
温暖与冰冷,永远都只有一线之隔。
我哭了,从梦中?究竟,是因为病痛,还是心痛?
我不确定。
张怀袖像只快乐的小蜜蜂,为了我飞来飞去,甚至一勺勺将粥喂入我的口中。
我像是被粘稠的东西缠绕住了身躯,浑身酸软僵硬,只会张开嘴巴接受一口口送过来的粥,时光像是音符般飘过来飘过去,我看到了另一张脸,那个人,是这十八年来唯一对我温柔,在我生病时为我煮一碗粥的男子。
可惜,一切都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