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妈妈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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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魔芋豆腐

每当腊月来临,我就会想起家乡的魔芋豆腐。腊月中旬,母亲会准备一样食材,那就是生魔芋。我们自己家里栽培的魔芋不多,最多十几二十个,属于野生魔芋的菜园栽培。

我们吃的魔芋,一般要从集市上或者魔芋种植户那里购买,购买他们刚从地里收割来的生魔芋,买回去先清洗干净,去除粗皮,在擂钵上加石灰水磨成魔芋浆,在锅里煮成魔芋豆腐,冷却后为半透明状食品,作为春节席面上的一道招牌菜——白辣椒炒魔芋。

早在两千多年前,我国就开始栽培魔芋,食用历史也相当悠久。魔芋又名蒟蒻、去肠砂、蒻头、鬼芋、花梗莲、虎掌、花伞把、蛇头根草、花莲杆、麻芋子、野磨芋、花杆南星、土南星、南星、天南星、花麻蛇等,中国古代又称妖芋,生长在海拔二百五十至二千五百米的山间,为多年生草本植物,对生长环境有比较特殊的要求;分布在东南亚和非洲等地,集中在我国、日本、缅甸、越南、印度尼西亚等国。

新化农村很少大面积栽培魔芋,农民多在菜园里或房前屋后移植几颗挖来的野魔芋。野魔芋生长在山林、草地间,农民在山里砍柴、采草时候发现了它们,就连苗挖回家,栽种在菜园里。最容易发现野魔芋是在开垦荒地的时候:山坡的柴草和植被被砍光,火烧之后,地底下的植被在春风中破土而出,野魔芋芽钻出来,农民在锄玉米草或者种花生、黄豆的时候发现它们的小苗,就把它们挖出来,用背篓装好,小心翼翼地移植到菜园里。等来年开春,把魔芋的球茎挖出来,翻过面倒埋在地里,就成了家魔芋,冬天可以磨着吃。农民种魔芋,喜欢用烂谷箩来种。谷箩是农民用于收购稻谷的工具,容易烂的有两个地方,一是谷箩的底,一是谷箩的边沿。农民把谷箩立于菜园的一个角落里,挖一个坑,底部与坑的土壤接触,魔芋放在谷箩底部,堆上由岩石风化的沙砾土,与菜园土齐平,再在谷箩里堆上草木灰或者筛掉草木灰的渣子,魔芋吸收草木灰中的肥料,生长很快,一年就长到两三斤。

我们食用的魔芋为地下块茎,内含大量淀粉,扁球形;叶柄粗壮,圆柱形,淡绿色,有暗紫色斑,虎掌状复叶,生长在疏林下。五月中下旬,魔芋鳞片出土,随后复叶出土,逐渐长大并展开。魔芋出土及展叶时需氮肥壮叶。种芋一般一年只长一片复叶。魔芋花为佛焰花序,由花葶、花序和佛焰苞组成,花的颜色有白、绿、红、紫色,有异臭味,形状和色泽变异大,艳丽夺目。

魔芋一般留在地里自然越冬,不挖出块茎窖藏。在植株枯萎之前,施一次腐熟的人粪尿做肥料,自然倒苗后用稻草或茅草等枯草覆盖其上;园中开好水沟,以利排水防渍。次年播种前小心挖出魔芋块茎,晾干水气后播种。

我国的魔芋主要分布在云、贵、川、湘、重及陕西南部和湖北西部,以四川盆地周围山区的魔芋资源最为丰富。四川魔芋产区主要分布在川东的大巴山山区,西南部金沙江河谷地带是我国最重要的白魔芋产区。魔芋生长需要特殊、苛刻的自然条件,最好在海拔六百米以上,阳光、雨水充足,气候不宜太热、太冷,土质肥沃,专家总结为“喜温怕高温,喜湿怕水渍,喜风怕强风,不耐长途运输,甚至对肥料要求都很严格”。中低海拔山区由于光照较强、温度较高,一般宜与高秆作物间套作,最常见的模式为魔芋与玉米间作。魔芋地下部分为球茎且根系较长,适宜在土层深厚、质地疏松、排水透气良好、有机质丰富的轻砂土壤生长。土壤松厚、肥沃是保证魔芋根系生长发育和块茎正常膨大的重要条件。容易板结或排水透气不良的土壤不适宜魔芋的生长,用其栽培魔芋,不仅产量低,而且魔芋块茎形状多样,表皮粗糙,易发病,不利于魔芋的加工。

魔芋分白魔芋和花魔芋两种。白魔芋是魔芋家族中减肥性能最突出的一种,除了有效成分含量最多,还含有吸水性极强的天然亲水胶体,在大肠内吸水后体积膨大,经结肠菌分解产生的短链脂肪酸能促进肠道蠕动,缩短排便时间,使排便自然通畅,不会产生腹泻;还含有可强化淀粉、蛋白质、碳水化合物、维生素和钾、磷、硒等矿物质元素,是最理想的主食替代品。

白魔芋是非常珍贵的资源,性寒、辛,品质好,为有益的碱性食品,食用动物性酸性食品过多的人搭配吃魔芋,可以达到食物酸碱平衡。此外,白魔芋还具有降血糖、降血脂、降血压、散毒、养颜、通脉、减肥、开胃、解毒、消肿、行淤、化痰、散积等功能,能治疗疟疾、闭经、疔疮、丹毒、烫伤、乳痈、疝气、痈疖肿毒、毒蛇咬伤等疾病;可活血化淤,解毒消肿,宽肠通便,化痰软坚;主治瘰疬痰咳、损伤瘀肿、便秘腹痛、咽喉肿痛、牙龈肿痛等症;还有补钙、平衡盐分、洁胃、整肠、排毒等作用。现代医学认为魔芋的葡甘露聚糖具有强大的膨胀力,有超过任何一种植物胶的粘韧度,既可填充胃肠,消除饥饿感,又因所含热量微乎其微,而可控制体重,达到减肥健美的目的。白魔芋还有降脂的作用;凝胶样的化学物质具有防癌抗癌的神奇魔力;能使小肠酶分泌增加,加快清除肠壁上沉积物,使其尽快排出体外;含有对人体有利的果胶、生物碱、十七种氨基酸和微量元素,对于现代富贵病也具有明显的疗效。一般人群均可食用,尤其是糖尿病患者和肥胖者的理想食品,能防糖尿病,可抑制胆固醇、降血脂、降血糖、扩张血管、预防动脉硬化等心脑血管系统疾病,颇具延年益寿功效。

魔芋有一种天然的抗菌素,以魔芋精粉为主要原料,配上其他原料制成食品后,魔芋能在食品表面形成抗菌膜,防治细菌侵袭,延长贮存时间,起到保鲜防菌的作用。

新化农村做魔芋豆腐,非常讲究:买来的生魔芋装在箩筐里,把谷箩浸入溪水中,用锄头在谷箩里捣鼓,洗掉魔芋表面的泥巴,再用稻草搽洗魔芋,洗到表面洁白为止。用石灰调出咸味的澄清石灰水,石灰水一般点一点在嘴里尝尝,不麻不辣才行。把擂钵清洗干净,用一个条凳翻倒过来,坐的一面平铺在地上,四个脚之间放上擂钵,固定擂钵,擂钵中加一碗石灰水。找一截刀柄粗的竹子,大约尺多长,一头从两边削尖,中间为空,插入魔芋芯。左手抓着竹子顶端,右手抓着中间,人坐在矮凳子上,把条凳夹在两腿间,盘紧。右手抓紧竹竿,让魔芋沾点石灰水,再让它靠近擂钵内侧的条文,旋转魔芋,让其在擂钵内侧刮,刮下的魔芋成白浆状,沉淀在石灰水里,成为糊糊,为嫩黄色的。刮下的魔芋越多越黏稠,到黏稠了,停下刮魔芋,把刮好的魔芋浆倒入一个澡盆里,擂钵中加石灰水继续刮。魔芋刮完之后,再换一个魔芋。几十斤魔芋可以刮几澡盆魔芋浆,魔芋浆很快就凝结成豆腐状。

之后,把大灶锅洗干净,放入半锅水,灶里烧起大火。用竹子削成一把篾刀,在澡盆里把凝结的魔芋浆纵横划成大块,再围着澡盆边沿划上一圈,把魔芋一坨一坨地赶到锅里,再刮干净澡盆里的魔芋浆。如果量多,就分锅煮熟。锅里的水烧开后,用刀把魔芋豆腐切成巴掌大一块的,两厘米厚,切好继续放在锅里煮。煮熟的魔芋豆腐外表是灰色,没熟的魔芋豆腐为嫩黄色。刚煮熟的魔芋豆腐,开始有韧性和弹性,不容易烂,却饱含水分,放在手里还可以晃动。热魔芋可以直接吃,有治咳嗽的作用,但不能吃得太多,容易肚子饿。

魔芋煮熟之后,用凉水浸泡,颜色为深灰色,放在封闭的室内保存,一直可以吃到春节之后。如果室内气温低,凉水结成冰,魔芋豆腐就会变成冻魔芋,像冻豆腐一样,吃起来更加有韧劲和劲道,咬在嘴里砂咯砂咯响。魔芋在春节之后还没有吃完,农民又吃腻了,只好把魔芋用篾条串起来,挂在阳台上或者通风的地方。魔芋滴干水分,重量减轻,就是干魔芋,很轻,携带很方便,要煮胀才咬得烂。

魔芋在做菜时,要切成小片,一厘米三片为好,一般是一寸长一片。我们家喜欢把魔芋豆腐切成魔芋条,一厘米宽、两三寸长的长条。在锅里加清水,把切好的魔芋豆腐煮开,煮出咸味,不然做成菜吃的时候会麻嘴巴。

新化农村用魔芋豆腐来做菜,他们喜欢用魔芋豆腐加姜米去炒白辣椒,魔芋豆腐煮过清水后,把锅洗干净,用猪油热到六成,倒入魔芋豆腐片,迅速翻炒,炒出魔芋冒白色的泡泡,炒到泡泡消失。魔芋片干爽时,加切好的姜米,继续炒,再放红辣椒粉。把酸白辣椒切碎,倒入与魔芋豆腐一起炒,放盐,加清水稍煮两三分钟,即可出锅。味道酸甜,魔芋脆爽,辣味适口,是下酒、下饭的口味菜。很多家庭到春节已经没有白辣椒,就多放点红辣椒粉,可以放酒糟或蒜花替代,做出酸味。

新化农村最高档的吃法,是用腊牛肉、白辣椒、姜米炒干魔芋豆腐。干魔芋豆腐一厘米切两片,用清水煮胀,滤掉水待用。锅洗干净,用猪油热到六成,荡匀锅底,倒入腊牛肉,翻炒几滚之后,倒入姜米,继续炒,炒到腊牛肉光鲜艳丽,倒入干魔芋豆腐,一起拌炒,让魔芋豆腐吸收牛肉的气味、牛肉拌有魔芋的清香。加切碎的白辣椒,炒几滚之后,稍微加点水煮,加辣椒粉,收汁,出锅时加切碎的香菜和葱花。牛肉和魔芋豆腐都有嚼劲儿,味道相互融化,酸甜可口,辣味舒适。

这两道菜都是新化农村春节的传统菜肴,是每个家庭都会制作的家常菜,也是每个喝酒的人的地道下酒菜。他们在春节吃多了肉后,喜欢吃点魔芋促进消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