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劲最大的是征服瓦岗军。瓦岗军首领是李密与窦建德。李密本是封建社会的士人,窦建德领导瓦岗军起义后,李密前去投靠,后取得首领位置。李密与李渊、李世民本有交往。李渊进军长安时,李密曾写信给李渊,约以共同灭隋。李渊从大局考虑,卑辞答谢,并假意推李密为主,以使李密的军队阻挡东都洛阳的隋军,便于自己进攻长安。正因为有李密的牵制,隋军无暇西援长安,才使得李渊顺利进军长安。王世充击败瓦岗军后,李密降唐,武德三年(620年),李世民与王世充争夺中原时,瓦岗军在窦建德率领下,应王世充的请求,出击李世民。被李世民打败,窦建德被俘,英勇不屈,被李渊杀害。窦建德被害后,其部将推刘黑闼为主,在漳南(今山东德州一带)起兵反唐,并在不到半年的时间内,完全恢复窦建德为首领时的所据地域。武德五年(622年),刘黑闼在洺州(今河北永年)自称汉东王,并屡败唐军。后来李渊派皇太子李建成亲征刘黑闼,李建成采纳魏征建议,实行安抚政策,争取民心,瓦解刘黑闼的部队。武德六年(623年),刘黑闼终于溃败,被俘后遇害。唐王朝又控制了河北、山东之地。
杜伏威领导的农民起义军占据江淮地区,也是唐统一全国的一个障碍。大业十三年(617年),杜伏威进据历阳(今安徽和县),自称总管。武德元年(618年),移丹阳,上表当时的隋越王杨侗,被任为安南道大总管,封楚王。唐军围攻洛阳时,招降杜伏威,并封杜为吴王,任江、淮以南安抚大使。刘黑闼兵败被杀后,杜伏威使部将辅公柘留守丹阳,自请入朝,李渊乘机将杜伏威留而不发。武德六年(623年)秋,辅公柘率军在丹阳反唐,自称宋帝,唐王朝便借故杀了杜伏威。后又派大将军李孝恭、李靖、李世劫等分路进攻丹阳。武德七年(624年),辅公柘被地主武装捕获,送唐营处斩。至此江南、淮南成为唐朝辖区。
唐朝最后一个进攻对象是梁师都。梁师都也是隋朝官员,于大业十三年(617年)在朔方起兵反隋,攻占雕阳、弘化、延安等郡,建梁国,自称为帝,并依附突厥,受封为“解事天子”。到唐太宗贞观二年(628年),为唐消灭。至此,李渊父子既兼并了封建割据势力,又征服了农民起义武装,再次统一了全国。
李渊建唐后,在组织军事力量进行统一全国战争的同时,注意总结隋朝兴亡的经验教训,厘定各项制度,为唐朝前期之治,打下了一定基础。
隋朝制定的各项制度,其本身大都不错。问题在后来的实施中,多有不尽本意的地方;而且由于实际情况的变化,有的制度本身也需要一定的变革。李渊建唐伊始,在内政方面,面临一个百废待举的局面。因此,在进行统一战争的同时,分别轻重缓急,对许多封建制度加以重新厘定。
隋末刑律废弛,统治者肆意为虐,人民无所措手足。李渊攻占长安后,学汉高祖刘邦的样子,与民约法为12条。建唐称帝后,宣布废除炀帝时期的《大业律》,并令裴寂、刘文静等人,依据隋文帝时期的《开皇律》,重新修订法律。并强调“务在宽简,取便于时”。武德七年古树(624年),正式颁布新律,即《武德律》。《武德律》大致以《开皇律》为准,只将53条新格订入新律,用刑较隋律有所减轻,维护中央集权统治的意图加重。虽不十分完备,但使官民有所遵循,并为后来的《贞观律》奠定了基础。
李渊建唐之初,就设立京师和地方学校,注重培养、收揽人才。为了笼络当时仍有一定实力的士族阶层,武德七年(624年),恢复被隋朝废除的中正官,依照北周、北齐之制,每州置大中正一人,以本州高门士人充任。不过,大中正在很大程度上是名誉职务,用人权主要还在吏部。而吏部用人的主要途径则是创立于隋朝的科举制。这一时期的科举制,与隋朝大体相近,但进士科显得更为重要,通常主持科举考试的为吏部考功员外郎。
隋末战乱,人口锐减,武德初年国家掌握的全国人户仅为200多万户,不及隋朝兴盛时的1/4。为了把流亡人口尽快招回到土地上,迅速恢复生产,增加国家赋税收入,唐高祖沿用北魏、隋朝以来的均田制和租庸调制,并针对当时实际情况,有所损益。从武德七年(624年)颁布的均田令来看,武德年间的均田制中,对土地买卖的限制比前代放宽了,说明封建国家面对土地兼并的趋势和现实,不得不开点“绿灯”:一般妇女和奴婢不再授田,解除了妇女的赋役,表明奴婢数量大大减少,在农业生产中已不占主导地位;工商业者和僧、尼、道士、女冠(即女道士)也授田,表明商人地主和寺观势力还不容忽视。至于对官僚贵族在授田上的特权规定,则是历代一致的,只是程度略有不同。在均田制的基础上,继续实行租庸调制,只是与隋朝相比,以庸代役的条件放宽了,隋朝规定是50岁以上的人才可以庸代役,武德之制则取消了年龄的限制,并且规定了役期的最高限度,显然带有轻徭薄赋的色彩。
隋末社会战乱,国家统一的府兵制遭到破坏。李渊太原起兵时只有3万人,到长安时已达20余万。为了使这支大军心归于唐,并解决军粮问题,李渊逐步把军队纳入府兵组织系统,并初具雏形。武德元年(618年),李渊即置军府,完全因袭隋朝,并任用功臣和投降军将为卫大将军、将军。但当时十二卫大将军一般为崇号,真正领兵的,是骠骑、车骑两将军,显然含有便于控制之意。武德二年(619年),置十二军,以关中诸府分隶十二军,又分关中为十二道,与十二军相应,每道都设骠骑、车骑府。十二军是唐初关中地区比较固定的基本禁卫部队。每军有将、副各一人,以督耕战。兵士平时在家生产,农闲时由兵府加以训练。较为经常性的任务,是轮流到京师宿卫,称“番上”;若遇战争,则出征打仗。府兵在服役期间,可免本身租调,但“番上”和出征时兵器、衣服、粮食等均需自备。之所以这样,根本原因在于府兵制是建立在均田制基础之上的一种兵制,寓兵于农,也就是寓资(军资)于兵了。
作为唐朝的开国皇帝,李渊的晚年是无可厚非的。虽然“玄武门之变”的发生与他有一定的关系,但这类事件在封建时代是屡见不鲜的。难能可贵的是李渊能顺应时势,随遇而安,总的来说是在优乐的生活中安度了晚年。这在开国皇帝中,也是不多见的。
近代的一些史学家,包括国外的一些研究中国史的专家,都提出了这样一个问题,即由于李渊建唐后在位时间不长,加之他的继任者是一位享有盛名的杰出人物,他的许多业绩被无意或有意地抹煞了。以致长期以来,人们一直认为李渊是一个平庸无能之辈。但只要不存主观偏见,即使在留传下来的被精心文饰了的史料中,我们也可以看出,李渊称得上是具有雄才大略的一代开国之主。这在以上所述中已有描述。此外值得一提的,是他的晚节,也无可厚非。
作为封建帝王,李渊当然过着封建特权式的宫廷生活。在他统治的武德之年,也曾有过一些不良行为:如宠爱嫔妃,以致有时怠政;听信裴寂的谗言,错杀刘文静,等等。史书上还讲,武德年间,李世民平洛阳后,他让贵妃等人到洛阳,选阅隋朝宫人,收取府库珍物,贵妃等人私下向李世民求要宝货,并为自己的亲属求官,遭到李世民的拒绝后,心怀不满。后来李世民因为淮安王李神通有大功,以“教”(秦王的指令)的形式给田数十顷。张婕妤(李渊贵妃之一)之父也通过张婕妤向李渊求此田亩,李渊即手敕赐予。李神通因为李世民教给在前,不给婕妤之父,张婕妤就在李渊面前告状,说:“皇上赐妾父田,秦王(李世民)夺去后给了淮安王!”李渊不问情由,大发雷霆,指责李世民:“我的手敕不如你的教管用吗?”
这些行为,当然属于不良之列,况且,在封建帝王之中,并不为尤。相反,在李渊的身上,有许多值得称道的东西。特别是他以民为本,注意虚心纳谏,如武德年间,万年县法曹孙伏伽上表,以隋亡为鉴,直言指责李渊有逸乐行为,并指出对皇太子和诸王的教育,也需要更加注意,慎择左右之人。虽然言辞直切,一无所隐,颇有些让人脸上搁不住,但李渊看表后,非常高兴,认为言之有理,下令褒奖,并擢升孙伏伽为治书侍御史,赐帛300匹,以鼓励人们敢于直谏。后来唐太宗贞观时期的虚心纳谏,不能说与李渊的影响毫无关系。
武德末年发生的兄弟相残的“玄武门之变”,作为父皇,李渊当然应负一定的责任。但这类事件,在封建时代可以说是屡见不鲜的。当初李渊立长子李建成为太子,是符合封建社会传嫡立长的基本原则的,不能说有什么不对。至于史书上说他曾给李世民许愿更立太子,信其无则无,信其有则有。以李世民当时的功业才干和后来的成就,也不失为父皇的一种明察。说他听信妃嫔及大臣谗言,偏溺太子、元吉,危及世民安全,也不尽可信,何况就是按正史所讲,也是在李渊表示要第二天召见几个儿子评断是非之前夕,发生了“玄武门之变”的。这只能说明李世民动作之快之狠,连乃父也始料不及。当李渊听到李世民残杀兄弟的报告后,当时气得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停了好一会儿,才气愤地说:“想不到逆子竟会杀害自己的亲兄弟!”这时在旁的萧瑀说:“请陛下息怒,太子(李建成)和齐王(李元吉)本来就没有秦王(李世民)功高,陛下如把国事都托付给秦王,一切事都了结了。”李渊虽然十分气恼,但面对木已成舟的事实,他顾大局、顺大势,当时手敕所有军队听秦王处置,以免更大的流血事件发生,于当年六月七日下诏立李世民为皇太子,八月,让位李世民,自己以“太上皇”的身份退居二线。
李渊以太上皇的身份退位后,徙居太安宫,不再干预朝政。这换来了李世民的隆礼相敬。贞观七年(633年)冬,李世民在未央宫举行盛大宴会,邀李渊上座,十分恭敬,李渊高兴之际,令在座的突厥颉利可汗跳舞,又令南蛮酋长唱歌,李世民还亲自手捧酒杯,送到李渊面前,说现在胡越一家,四夷征服,都是您老人家教诲的结果。李渊又过了一回皇帝瘾,也就心满意足了。李渊自知李世民已控制大局,也就乐得对政事不闻不问,过着清闲优乐的生活。这种态度和做法,对减少当时宫廷内部的矛盾和斗争,同时也对李世民施展雄才大略,起到了积极作用,创造了良好的环境。贞观九年(635年)五月,李渊病重,崩于太安宫。享年71岁,庙号高祖,葬于献陵。作为一代开国皇帝,唐高祖李渊算是善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