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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5章 兵七(1)

孙子曰:「佯北勿从。」北,奔走也。敌方战,形势未衰,便奔走而阵兵者,必有奇伏,勿深入从之。故太公曰:「夫出甲阵兵,从卒乱行者,所以多为变。」

佯败引退取之

春秋时,晋楚战于城濮,楚将子玉从晋师。晋师阵于莘北。胥臣以下军之佐当陈、蔡。子玉以若敖之六卒将中军,曰:「今日必无晋矣。」斗宜申将左,斗勃将右。晋裨将胥臣蒙马以虎皮,先犯陈、蔡。陈、蔡奔,楚右师溃。陈、蔡属楚右师。狐毛设二旆而退之。旆,大旗也。又建一旆而退,使若大将稍却者。栾枝使舆曳柴而伪遁,曳柴起尘,诈为众走。楚师驰之,原轸、郄溱侧巾反以中军公族横击之。公族,公所帅之军。狐毛、狐偃以上军夹攻之,楚左师溃。楚师败绩。子玉收其卒而止,故不败。晋师三日馆谷。馆,舍也。食楚军谷三日。

春秋时,楚将斗廉帅师及巴师围鄾。邓将养甥、聃甥帅师救鄾。三逐巴师,不克。斗廉衡阵其师于巴师之中,以战,而北,衡,横也。分巴师为二部,斗廉横阵于其闲,以与邓师战,而伪北。北,走也。邓人逐之,背巴师,而夹攻之。楚师伪走,邓师逐之,背巴师,巴师攻之,楚师自前还与战。邓师大败。鄾人宵溃。宵,夜。

战国秦师伐赵,赵以赵奢之子代廉颇为将,拒秦将王龁恨勿反于长平。秦王闻之,乃阴使武安君白起为上将军,而王龁为裨将军,令军中有敢泄言武安君将者斩。马服子至,则出兵击秦军,秦军佯败而走,张二奇兵以劫之。赵军逐胜,追造秦壁。秦壁坚拒不得入,而秦奇兵二万五千人绝赵军后,又一军五千骑绝赵壁闲,赵军分而为二,粮道绝。而秦出轻兵击之。赵战不利,因筑壁坚守,以待救至。秦王闻赵食道绝,王自之河内,赐民爵各一级,发年十五以上悉诣长平,遮绝赵救及粮食。至九月,赵卒不得食四十六日,皆内阴相杀食。来攻秦垒,欲出。为四队,四五复之,不能出。其时马服子与锐卒自搏战,秦军射杀之。军大败,卒四十余万人降,皆坑之。

汉王与诸侯兵共击项羽,决胜垓下。韩信将三十万自当之,孔将军当左,费将军当右,汉王后,绛侯、柴将军在汉王后。项羽之卒可十万。韩信先合,不利,却。孔将军、费将军纵,楚兵退,信复乘之,大败垓下。

后汉初,冯异与邓禹率车骑将军邓弘等议攻赤眉,异曰:「贼余众尚多,可稍以恩信倾诱,难以卒用兵破也。上今使诸将屯渑池要其东,而异击其西,一举取之,此万成计也。」禹、弘不从。弘遂大战移日,赤眉佯败,弃辎重走。车皆载土,以豆覆其上,兵士饥,争取之。赤眉引还击弘,弘军溃乱。异与禹合兵救之,赤眉小却。异以士卒饥倦,可且休,禹不听,复战,大为所败。

东魏末,齐神武薨,子澄立。侯景叛归梁,而围彭城,澄遣慕容绍宗讨之。将战,绍宗以梁人剽悍,恐其众之挠也,一一引将卒而诳之曰:「我当佯退,诱梁人使前,汝可击其背。」申明诫之。景又命梁人曰:「逐北勿过二里。」会战,绍宗实败走,梁人不用景言,乘败深入,魏人以绍宗之言为信,争掩击,遂大败之。

西魏末,遣将史宁与突厥木汗可汗同伐吐谷浑,俱会于青海。宁谓木汗曰:「树敦、贺真二城,是吐谷浑巢穴。今若拔其本根,余种自然离散,乃上策也。」木汗从之,即分为两军。木汗从北道向贺真,宁趣树敦。吐谷浑婆周王率众逆宁,宁击之。踰山履险,遂至树敦。树敦即吐谷浑之旧都,多诸珍藏。而其主先已奔贺真,留其征南王及数千人固守。宁进兵攻之,伪退,吐谷浑人果开门逐之,因回兵奋击,门未及阖,宁兵遂得入。生获其征南王,俘虏男女、财宝,尽归诸突厥。

伪称败怠敌取之

隋末,杨玄感反,攻东都。刑部尚书卫玄与玄感战,兵始会,玄感诈令人大呼曰:「官军已得玄感矣。」官军稍怠,玄感与数千骑乘之,玄兵于是大溃。

引退设伏取之

春秋时,北戎侵郑,郑伯御之,曰:「彼徒我车,惧其侵轶我也。」徒,步兵也。轶,突也。公子突曰:「使勇而无刚者,尝寇而速去之,尝,试也。勇则能往,无刚不耻退。君为三覆以待之。覆,伏兵也。戎轻而不整,贪而无亲,胜不相让,败不相救。先者见获,必务进;进而遇覆,必速奔。后者不救,则无继矣。」从之。戎人之前遇覆者奔,郑将祝聃逐之,衷戎师,前后击之,尽殪。为三部伏兵,祝聃帅勇而无刚者,先犯戎而速奔,以遇二伏兵,至后伏兵起,戎还走,祝聃返逐之,戎前后及中三处受敌,故曰衷戎师。殪,于计反,死也。衷,竹仲反。

春秋时,吴侵楚,楚将养由基奔命,楚司马子庚以师继之。养由基曰:「吴乘我丧,谓我不能师也,必易我而不戒。戒,备。子为三覆以待我,我请诱之。」子庚从之。战于庸浦,楚地。大败吴师。

后汉末,荆州牧刘表遣刘备北侵,至叶,曹公遣将李典与夏侯惇拒之。备一旦烧屯去,惇率诸军追击之,典曰:「贼无故退,疑必有伏。南道窄狭,草木深,不可追也。」惇不听,与将于禁追之,典留守。惇等果入贼伏里,战不利,典往救,备睹见救至,乃退。

十六国后赵将石季龙攻晋将刘演于廪丘,晋将邵续使文鸯救演,季龙退止卢关津以避之,文鸯弗能进,屯于景亭。兖州豪右张平等起兵救演。季龙夜弃营设伏于外,扬声将归河北。张平以为信然,入于空营。季龙回击败之,遂陷廪丘。

十六国夏赫连勃勃进屯依力川,后秦姚兴来伐,至三城,勃勃率骑御之。兴遣其将姚文宗拒战,勃勃伪退,伏以待之。兴将姚榆生等追,伏兵夹击,皆擒之。

后魏万俟丑奴作乱关中,魏将贺拔岳率兵讨之。岳以轻骑八百北渡渭,杀掠其民以挑之。丑奴大将尉迟菩萨果率步骑三万至渭北。岳以轻骑数十与菩萨隔水交言,岳称扬国威,菩萨自言强盛,往复数返,时已逼暮,于是各还。岳密于渭南傍水分精骑数十为一处,随地形便置之。明日,自将百余骑,隔水与贼相见。岳渐前进,先所置骑随岳而集。骑既渐增,贼不复测其多少。行二十里许,至水浅可济之处,岳便驰马东出,以示奔遁。贼谓岳走,乃弃步兵,南渡渭水,轻骑追岳。岳东行十余里,依横岗设伏兵待之。贼以路险不得齐进,前后继至,半度岗东。岳乃回与贼战,身先士卒,急击之,贼便退走。岳号令所部,贼下马者皆不听杀。贼顾见之,便悉投马。俄而虏获三千人,马亦无遗。遂擒菩萨,仍渡渭北,降步卒万余。

大唐武德中,太宗围王世充于东都,窦建德自河北率兵十二万来救。太宗自率骑二千五百、步卒千人趣武牢。四月,建德自荥阳西上,筑垒于板渚。太宗以五百骑出武牢东二十余里,将挑战,先伏李绩、程金、秦叔宝,,五巧反。令尉迟敬德执造建德垒下,大呼致师。贼众大惊挠,出兵数千骑。太宗逡巡渐却,遂引贼以入伏内,李绩等奋击,大破之,获其大将殷秋、石瓒,昨旱反。斩首数百级。

声言退诱敌破之

后汉西域莎车国王不供,将兵长史班超发于阗、疏勒诸国二万五千人击之,莎车求救龟兹,龟兹王遣将发温宿、姑墨、尉头合五万人助之。超召诸将及于阗、疏勒王议曰:「兵少不敌,莫如各解散去。于阗从此东归,长史亦从此西归,夜半闻鼓声便发。」众皆以为然。乃阴缓所擒得生口,归以超言告龟兹。龟兹闻之喜,使其将以万骑于西界遮超,温宿王将八千骑于东界遮于阗王。人定后,超密令诸司马勒兵,至鸡鸣,驰赴莎车草营,掩覆之,胡皆惊走,斩首五千级,莎车遂降。

十六国后凉吕光遣将吕延,伐西秦乞伏干归,大败之。干归因大泣叹曰:「死中复生,正在今日也。」乃纵反闲,称干归东奔成纪。吕延信之,引师轻进。延司马耿雅谏曰:「干归雄勇过人,权略难测,破王广,克杨定,皆羸师以诱之,虽蕞尔小国,蕞,左外反。亦不可轻也。困兽犹斗,况干归而可睹风自散乎!今宜部阵而前,步骑相接,徐俟诸军大集,可以一举灭之。」延不从,战败,死之。

十六国北凉沮渠蒙逊伐西凉李士业于酒泉,先攻浩音阁亹,音门。有蛇盘于帐前。蒙逊笑曰:「前一为腾蛇,今盘在吾帐前,天意欲吾回师。」烧攻具而还,次于川岩。闻李士业征兵欲攻张掖,蒙逊曰:「入吾计矣。但恐闻吾回军,不敢前也。兵事尚权。」乃露布西境,称得浩亹,将进军黄谷。士业闻而大悦,进入都渎涧。蒙逊潜军逆之,败士业于怀城,遂进克酒泉。

东晋末,妖贼孙恩北出海盐,宋武帝为将,筑城于海盐。贼日来攻城,城内兵力甚弱,宋武独深虑之。一夜,偃旗匿众,若已遁者。明旦开门,使羸疾数人登城。贼遥问宋武所在。曰:「夜已走矣。」信之,乃率众大上。宋武乘其懈怠,奋击,大破之。

后魏太武征夏赫连昌于统万城,师次城下,收众伪退。昌鼓噪而前。会有风雨从东南来,沙尘昏冥。宦者赵倪进曰:「今风雨从贼后来,我向彼背,天不助人。将士饥渴,愿陛下避之,更待后日。」崔浩曰:「是何言欤!千里制胜,一日之中岂得变易?贼前行不止,后已离绝,宜分军隐出,掩击不意。风道在人,岂有常也!」帝从之。分骑奋击,昌军大溃。

引退设伏潜兵袭其营

汉王遣将韩信击赵,赵师拒于井陉。信与赵军战良久,弃旗鼓走,赵空壁逐信。信先遣奇兵二千骑,持汉赤帜,从闲道依山潜伏,候赵壁空,驰入,乃拔赵帜,立汉帜二千。赵军既攻信不克,归营见之,遂惊溃走。

隋末,群盗起,隋将张须陀击卢明月于下邳。贼连营十万,须陀纔万人,力势不敌,去贼六七里地立栅,相持经十余日,粮尽将退,谓将士曰:「贼见兵却,必轻来追我。其众若出,营内即虚,欲以千人袭营,可有大利。此诚危险,谁能去者?」人皆莫对,唯秦叔宝与罗士信皆曰:「愿行。」于是须陀委栅而遁,使二人分领千兵潜伏于草莽。既而明月悉兵追之,叔宝、士信驰至其栅,栅门闭不得入,二人超升其楼,拔贼帜,各杀数人,营中大乱。叔宝斩关而纳外兵,因散纵火,焚其三十余栅,烟焰涨天。明月奔还,须陀却逐之,大破贼众。明月以数百骑遁去,余皆虏之。

设伏引敌斗袭其营

隋末,李密击宇文化及,精兵良将多有死伤。王世充在东都,乘其弊而击之,率步骑二万,营于洛南。李密军于偃师北。世充潜遣二百骑,夜伏于邙山,自统其众,迟明渡水,人奔马驰,以袭密营。密遽出兵以拒之,阵未成,两军已合。伏兵于北山中乘高而下,驰入密营,烧其庐舍。密见营中火发,因而遁走。

示退乘懈掩袭

后汉末,曹公征张鲁,至阳平,张鲁使弟卫据阳平关,横山筑城十余里,攻之不拔,乃引军还。贼见大军退,其守备懈。公乃密遣骁将等乘险夜袭,大破之。

后魏将慕容白曜南征宋,以郦范为副。师次无盐,宋将申纂凭城拒守。议者佥以攻具未周,不宜便进。范曰:「今轻军远袭,深入敌境,无宜淹留,久稽机候。且纂必以我军来速,不在攻守,谓方城可凭,弱卒可恃。今若外潜威形,内整戎旅,密励将士,出其不意,可一攻而克之。」白曜遂潜军伪退,示以不攻。纂果不设备,于是即夜部分,晨便腾城,崇朝而克。

后魏末,幽州刺史刘灵助以庄帝被尔朱兆所弒,遂举兵倡义,诸州豪右咸相通结。灵助进屯于定州之安固,魏遣将叱列延庆讨之。诸将谓延庆曰:「灵助善于卜占,百姓信惑,所在响应,未易可图,若万一战有利钝,则大事去矣。未若还师西入,据关拒险,以待其变。」延庆曰:「刘灵助,庸人也。天道深远,岂其所识。大兵一临,彼皆恃其妖术,坐看符厌,宁肯戮力致死,与吾争胜负哉!如吾计者,正欲出营城外,诡言西归,灵助闻之,必信而自宽,潜军往袭,可一举而擒。」乃出顿城西,声云将还。简精骑一千夜发,诘朝造灵助垒,战于城北,遂破擒之。

西魏末,宕昌羌獠甘作乱,逐其王弥定,魏遣将史宁讨破之,甘将百骑走投生羌巩廉王。弥定遂得复位。宁以未获獠甘,密欲图之,乃扬声欲还。甘闻之,复招引叛羌,依山起栅,欲攻弥定。宁谓诸将曰:「此羌入吾术中,当进兵擒之耳。」诸将思归,咸曰:「羌之聚散无常,依据山谷,今若追讨,恐引日无成。且弥定还得守藩,将军功已立矣。獠甘势弱,定能制之。以此还军,策之上者。」宁曰:「一日纵敌,数世之患,岂可舍垂灭之寇,更烦再举。人臣之礼,知无不为。以此观诸君不足与计事也。如更沮众,宁岂不能斩诸君邪!」遂进军,獠甘众亦至,与战,大破之,生获獠甘,并获巩廉王。

隋巂州乌蛮反,隋将周法尚讨之。军将至,贼弃州城,走散山谷闲,法尚捕不能得。于是遣使慰谕,假以官号,伪班师,日行二十里。军再合,潜遣人觇之,知其首领尽归栅,聚饮相贺。法尚选步骑数千人,袭击破之。

敌退追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