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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6章 边防八(2)

莎车,汉时通焉。王理莎车城,去长安九千九百里。户二千三百。东北至都护理所四千七百里,西至疏勒五百里,西南至蒲犁七百里。有铁山,出青玉。

宣帝时,莎车王呼屠征杀汉使者,约诸国叛汉。会卫候冯奉世使大宛,以便宜发诸国兵击杀之,传其首诣长安,诸国悉平,威振西域。奉世至大宛,宛闻其斩莎车王,敬之异于他使,得其名马象龙而还。马形似龙。帝甚说,下议封奉世。少府萧望之以奉世擅制发诸国兵,虽有功效,不可以为后法,即封奉世关内侯,后奉使者利以奉世为比,争逐发兵,要功万里之外,为国家生事于夷狄,渐不可长,不宜授封。帝善其议,以奉世为光禄大夫。

元帝时,奉世死后二年,西域都护甘延寿以诛郅音质支单于封为列侯。于是杜钦上疏,追讼奉世前功曰:「前莎车王杀汉使者,约诸国背叛,而奉世以便宜发兵诛莎车王,册定城郭,功施边境。议者以奉世奉使有指,春秋之义亡遂事,汉家之法有矫制,故不得侯。今匈奴郅支单于杀汉使者,亡保康居,都护延寿发城郭兵屯田吏士四万余人以诛斩之,封为列侯。臣愚以为比罪则郅支薄,量敌则莎车众,用师则奉世寡,计胜则奉世为功于边境安,虑败则延寿为祸于国家深。其违命而擅生事同,延寿则割地封,而奉世独不录。臣闻功同赏异则劳臣疑,愿下有司议。」帝以先帝时事,不复录。后汉荀悦论曰:「成其功,义足封,追录前事可也。春秋之义,毁泉台则恶之,舍中军则善之,各由其宜也。夫矫制之事,先王之所慎也,不得已而行之。若矫大而功小,有罚可也;矫小而功大,有赏可也;功过相敌,如斯而已可也。权其轻重而为制宜。」

至王莽时乱,匈奴略有西域,唯莎车不附属。

后汉光武建武五年,河西大将军窦融乃承制立其王康为汉莎车建功怀德王、西域大都尉,五十五国皆属焉。康死,弟贤代立。贤攻破拘弥、西夜国,皆杀其王,而立其兄康两子为拘弥、西夜王。于是西域始通,葱岭以东诸国皆属贤,诸国号贤为单于。贤后攻杀龟兹王,遂兼其国。妫塞王自以国远,遂杀贤使,贤击灭之,立其国贵人驷鞬为妫塞王。鞬,检言反。塞,苏得反。贤又自立其子则罗为龟兹王。其乌垒、大宛、于阗、姑墨、子合等国,悉被贤改易其王。莎车相且运等且,子余反。下同。患贤骄暴,密谋反城降于阗。反音幡。于阗王广德乃将诸国兵三万人攻莎车。贤乃轻骑出,广德遂执贤,杀之。匈奴闻广德灭莎车,遣兵将贤质子不居征立为莎车王。章帝时,长史班超发诸国兵击破之,由是遂降汉。

班固论曰:「孝武之代,图制匈奴,患其兼从西国,结党南羌,乃表河西,列四郡,开玉门,通西域,以断匈奴右臂,隔绝南羌、月氏。单于失援,自是远遁,而幕南无王庭。因文景玄默,养人五代,天下殷富,财力有余,士马强盛,故能睹犀布、玳瑁则建珠崖七郡,感蒟音矩酱、竹杖则开牂牁、越嶲,闻天马、蒲陶则通大宛、安息。自是之后,万里相奉,师旅之费,不可胜计。至于用度不足,乃搉酒酤,筦盐铁,铸白金,造皮币,筭至车船,租及六畜,人力屈,财货竭,屈音其物反。因之以凶年,群盗并起。是以末年,遂弃轮台之地,而下哀痛之诏,岂非仁圣之所悔哉!且通西域,近有龙堆,远则葱岭,身热、头痛、悬度之阨。淮南、杜钦、杨雄之论,皆以为此天地所以界别区域、绝外内也。书云『西戎即序』,禹贡之辞。序,次也。禹就而序之,非上威服致其贡物也。西域诸国,各有君长,兵众分弱,无所统一,虽属匈奴,不相亲附。匈奴能得其马畜旃罽,而不能统率与之进退。与汉隔绝,道里又远,得之不为益,弃之不为损。盛德在我,无取于彼。故自建武以来,西域思汉威德,咸乐内属。唯其小邑鄯善、车师,界迫匈奴,尚为所拘。而其大国莎车、于阗之属,数遣使置质,愿请都护。圣上远览古今,因时之宜,羁縻不绝,辞而未许。虽大禹之序西戎,周公之让白雉,太宗之却走马,义兼之矣,亦何以尚兹!」

罽宾

罽宾在悬度山西,汉时通焉。王理循鲜城,去长安万二千二百里。不属都护。户口胜兵多,大国也。东北至都护理所六千八百里,东至乌秅国二千二百里,东北至难兜国九日行,西北与大月氏、西南与乌弋山离接。昔匈奴破大月氏,大月氏西君大夏,而塞王南君罽宾。塞种分散,往往为数国。自疏勒以西北,休屠、捐毒之属,皆故塞种也。颜师古曰,即释种也。

罽宾地平,温和,有苜蓿,杂草奇木,檀、櫰、梓、竹、漆。櫰音怀,槐之类,叶大而黑。种五谷、蒲陶诸果,粪理园田。地下湿,生稻,冬食生菜。其民巧,雕文刻镂,理宫室,织罽,刺文绣,好理食。有金银铜锡,以为器。市列。市有列肆,如中国。金银为钱,文为骑马,幕为人面。钱文面作骑马形,漫面作人面目也。今所呼幕皮,谓其平而无文也。出犎牛、水牛、象、大狗、沐猴、孔雀、犎牛,项上高起。大狗,如驴,赤色。珠玑、珊瑚、琥珀、璧琉璃。琉璃,青色如玉。魏略「大秦国出赤、白、黑、黄、青、绿、缥、绀、红、紫十种琉璃」。孟康言青色,不博通也。此自然之物,彩泽光润,踰于众玉,其色不常。今俗所用,皆销冶石汁,以众药灌而为之,尤虚脆不贞,实非其物也。他畜与诸国同。

自汉武帝时始通,其王自以绝远,大兵不至,虽遣使贡献,屡杀汉使。至成帝时,又遣使者奉献。汉欲遣使者报送其使,杜钦说大将军王凤曰:「凡中国所以为通厚蛮夷、快其求者,为壤比而为寇也。比,近也。为其土壤接近,能为寇也。音苦颊反。今悬度之阨,非罽宾所能越也。其向慕,不足以安西域;虽不附,不能危城郭。城郭,总谓西域诸国也。今遣使皆行贾贱人,欲通货市买,以朝献为名,故烦使者送至悬度,恐失实见欺。凡遣使送客者,欲防护寇害也。起皮山南,更不属汉之国四五,言经历不属汉者凡四五国。斥候士百余人,五分夜击刁斗自守,尚时为所侵盗。驴畜负粮,须诸国廪食,得以自赡。国或贫小不能食,或桀黠不肯给,拥强汉之节,馁山谷之闲,离一二旬则人畜弃捐旷野而不反。又历大头痛、小头痛之山,赤土、身热之阪,令人身热无色,头痛呕吐,驴畜尽然。又有三池、盘石阪,道者尺六七寸,长者径三十里。临峥嵘不测之深,行者骑步相持,绳索相引,二千余里乃到悬度。险阻危阨,不可胜言。圣王分九州岛,制五服,务盛内,不求外。今遣使者承至尊之命,送蛮夷之贾,劳吏士之众,涉危难之路,罢弊所恃以事无用,非久长计也。」于是凤白从钦言。罽宾实利赏赐贾市,其使数年而一至。自后无闻。

至后魏始通之,都善见城。

至隋时,谓之漕国,在葱岭之西南。隋史曰「即汉时罽宾国」其王姓昭武,康国之宗族。胜兵万余人。国法严整,杀人及贼盗皆死。其俗淫祀。葱岭山有顺天神者,仪制极华,金银鍱为屋,以银为地。祠前一鱼脊骨,其孔中通,马骑出入。国王戴金鱼头冠,坐金马座。土多稻、粟、豆、麦,饶象,马,犎牛,金,银,镔音宾铁,氍,始卢反。朱砂,青黛、安息、青木等香,石蜜,半蜜,黑盐,阿魏,没药,白附子。北去帆延七百里,东去劫国六百里,东北去瓜州六千六百里。大业中,遣使贡物。

大唐贞观十一年,其国遣使,又号罽宾,献俱物头花,丹紫相闲,其香远闻。

乌弋山离

乌弋山离,汉时通焉。去长安万二千二百里。不属都护。户口多,大国也。东北至都护理所六十日行,东与罽宾、北与扑桃、西与犁靬、条支接。犁靬,即大秦也。犁读与骊同。靬,巨连反。行可百余日,乃到条支。魏时其国名排持。

条支

条支,汉时通焉。去阳关二万二千一百里,在葱岭之西。城在山之上,周回四十余里。临西海,海水曲环其南及东、北,三面路绝,唯西北隅通陆道。土地暑热下湿,田宜稻。出犎牛、孔雀,有大鸟,卵如瓮。人众甚多。往往有小君长,安息役属之,以为外国。安息以条支为外国,如言蕃国。善眩。

其草木、畜产、五谷、果菜、食饮、宫室、市列、钱货、兵器、金珠之属皆与罽宾同,而有桃拔、狮子、犀牛。桃拔,一名符拔,似鹿,长毛,一角者或为天鹿,两角者或为辟邪。师子似大虫,正黄有耏,尾端茸毛大如斗。尔雅亦谓之狻猊。拔音步葛反。耏,亦颊旁毛也。髯音而占反。耏音而。其钱独文为人头,幕为骑马。绝远,汉使希至。自玉门、阳关出南道,历鄯善而南行,至乌弋山离,南道极矣。转北而东,复马行六十余日至安息。

后和帝永元中,班超遣掾甘英使大秦,抵条支,临大海欲渡,而安息西界船人谓英曰:「海水广大,往来者逢善风,三月乃得渡,若遇恶风雨,亦有三岁者。」英闻而止。

安息

安息国,汉时通焉。王理番兜城,番音盘。去长安万一千六百里,在葱岭之西,大宛之西可数千里,不属都护。北与康居、东与乌弋山离、西与条支接。

土地、风气、物类、人俗与乌弋、罽宾同。亦以银为钱,文独为王面,幕为夫人面,王死辄更铸钱。有大马大爵。大爵,颈及膺身、蹄似橐驼,色苍,举头高八九尺,张翅丈余,食大麦。地方数千里,最大诸国。地临妫水,今谓乌浒河。商贾车船行旁国。书革,旁行为书记。今西方胡书皆横行,不直下。革谓皮不柔者。

武帝始遣使至安息,其王令骑迎于东界木鹿城,号为小安息,去王都数千里,行比至,过数十城,人户相属。属,连也。因发使随汉使,以大鸟卵及犁靬眩人献。至后汉章帝时,理和犊城。遣使献师子、符拔。符拔形似麟而无角。

自安息西行三千四百里至阿蛮国。从阿蛮西行三千六百里至斯宾国。从斯宾南行渡河,又西南至于罗国九百六十里,安息西界极矣。自此南乘海,乃通大秦,其土多海西珍奇异物。

至后周武帝天和二年,其王理蔚搜城,遣使贡献。

至隋大业五年,安息国遣使朝贡。隋史云,即汉时安息国,王姓昭武,与康国王同族。都在那密水南,城有五重,环以流水。宫殿皆为平头。王坐金驼座,高七八尺。风俗同于康国,唯妻其姊妹,及母子递相禽兽,此为异也。

大夏

大夏,汉时通焉。在大宛西南二千余里,妫水南。其俗土著,有城屋,与大宛同俗。去汉万二千里,居汉西南。本无大君长,城邑往往置小君长。其兵弱,畏战。善贾市。及大月氏西徙,攻败之,皆臣畜,共禀汉使者。同受节度。大夏人多,可百余万,有市贩贾诸物。其东南接身毒国,皆属大月氏。

大月氏

大月氏,汉时通焉。理蓝氏城,在大宛西可二三千里,居妫水北,其南则大夏,西接安息四十九日行,北则康居,去长安万一千六百里。不属都护。户十万。东去长史所居六千五百里。土地、气候、物类、风俗、钱货与安息同。出一封橐驼。脊上高起。

其国本行国也,随畜移徙,与匈奴同俗。控弦十余万,故恃强轻匈奴。本居炖煌、祁连闲,祁连在今张掖郡之西北。至冒顿单于攻月氏,而老上单于杀月氏王,以其头为饮器,乃远去,过大宛,西击大夏而臣之,都妫水北为王庭。其余小众不能去者保南山羌,号小月氏。于大夏分其国五部侯。后百余岁,贵霜古翕字侯丘就却攻灭四侯,自立为王,因号贵霜王。又灭仆达、罽宾,悉有其国。复灭天竺。月氏自此之后,最为富盛。

至后魏代,北与蠕蠕接,数为所侵,遂西徙都薄罗城,去弗敌沙二千一百里。弗敌沙在蓝氏城东。后其王寄多罗勇武,遂兴师越大山,南侵北天竺,自干陀罗以北五国尽役属之。国人乘四轮车,或四牛、六牛、八牛挽之,在车大小而已。太武时,其国人商贩到京师,自云能铸石为五色琉璃,于是采矿山中,于京师铸之。既成,光泽美于西方来者。乃诏为行殿,容百余人,光色映澈,观者惊以为神明所作。自此琉璃遂贱,人不复珍之。玄中记:「玛瑙出大月氏。又有牛名为日及,今日取其肉,明日疮愈。」宋膺异物志云:「月氏国有羊,尾重十斤,割之供食,寻生如故。」

小月氏

小月氏,理富楼沙城。其王本大月氏王寄多罗子也。寄多罗为蠕蠕所逐,西徙,后令其子守此城,因号小月氏焉。在波路西南。后魏史云,去汉万六千六百里。先居西平、张掖之闲,并今郡。被服颇与羌同。其俗以金银钱为货。随畜牧移徙,亦类北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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