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浪漫青春中文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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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中文系(24)

我突然哭了起来,倒在他怀里哭了起来,或许是因为疲劳,或许是因为其他。那一瞬间,他的影子和我父亲的印象重叠在一块。他闯入我的生活,淡化了我的坚强,激化了我的脆弱,哦,我现在是个多么脆弱的人儿。

妈妈曾告诉我,小时候我爸爸几乎没抱过我,一是他嫌麻烦,二则他认为这不是男人干的事。确实,在我记事中,从来没有跟爸爸亲热过,或者说,从来没有得到一种父亲怀抱中的安全感。爸爸有他自己的活动,比如说赌博,比如说看戏。我记得很小的时候,住在乡村的大院子里,我和妈妈住在楼上,妈妈听见楼下有狗叫的声音,知道有小偷来了,她就一手抱着我,一手拿着煤油灯,想到楼下看看兔子有没有被小偷偷走。不记得我几岁了,只记得我已经懂得恐惧了,也知道爸爸和姐姐都去看戏了,家里只有我和妈妈。妈妈一不小心踩空了,我们从楼梯上滚下来。我们被恐惧完全摄住了。

在成长的经历中,如果我和别的孩子打架,我经常是一个人战战兢兢地回家。但别的孩子却能够找来父母帮忙。

这种没有父亲保护的恐惧感一直根深蒂固地在我心里。在我所交往的朋友中,我一直倾心于有主见的、强悍的朋友,跟他们在一起我很有安全感。后来想起小时候的经历,我渐渐意识到这种喜欢的渊源。

可以说,我越遇上挫折,就对凯子越有依赖感,因为他总会给你出主意,即便是馊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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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文系的课程里,最让我不感兴趣的是语言学的课程,不但不感兴趣,而且头疼。《现代汉语》光是音标我就没法学,把一个发音掰成八瓣来一一分类,对于一个连普通话都说不清楚的南方人来说,无异于登天。大一的时候,我们有普通话达标测试,也是《现代汉语》老师,安详地坐在我面前,让我读一段报纸新闻。我读着读着他就皱起眉头,这件事让他挺头疼的,于是他问我是哪里人。我说,是福建。他叹了口气,说,那就算过了吧。后来我才知道,对于福建和广东人,一律开绿灯,先天不足一点办法都没有。所以,像《语音学基础》、《索绪尔语言学理论》等等,都是我逃课的首选对象。我不知道这些玩意儿学了以后,未来生活中什么时候能用得上。我唯一的目标就是把学分通过,因此首要的问题是,你考试的时候,必须坐在一个对此颇有心得的学生身边。

既然语言类的课程是逃课的热门,那么文学类的课程就不好意思逃了,否则上个大学一点交代都没有。文学类的课程好歹听得懂,重要的是看哪个老师讲得生动有趣,讲得好的给面子,对书本生搬硬套的照样不给面子。

应该说,李向阳博士的当代文学课本来是我最欢迎的课程之一,但后来渐渐沦为平庸。因为他那套文学大师排行榜说完之后,就再也没有什么新东西了,又陷入了文学阶级论的套路。对于大学的课本,我觉得总体上比较过时,主导思想中透露出陈腐的、老一代作家所遵循的革命文学的审美,这会给学生的求真求实带来副作用。因此我对课本心存警惕。